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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许攸回到洛阳不久,朝廷传告天下,复美阳侯、凉州牧马越为辅国大将军。而袁绍的大将军仍旧没有变化,驻扎潼关的汉军撤出,标志着整个三辅被划至马越治下。
作为代价,皇帝刘协的一封亲笔书信,勒令马越屯兵扶风,不得再启战端。
本初二年,马越与袁绍的战斗,随着这封皇帝手书而告一段落。
汉军一撤,劈柴院的间使再度奔走司州,整个天下的消息重新回到马越的耳朵里。黑山张燕叛汉,与袁绍对决于旋门关,那是一场不亚于马袁争锋的战争。另一方面,兖州在曹操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平定,鲍信、张邈等人共迎曹操为兖州牧,作为外援北面张燕作战。
北海的管亥陈兵数万围困孔融,连败北海武安国、宗宝等勇士。刘备亲率张飞、徐荣将兵三千由向东南进军,一举将管亥击溃,收降其中数千青壮。平原相的兵力,几乎一跃成为北方战争天平中最为重要的砝码。
公孙瓒的一封书信,刘备督军北上,从攻韩馥。
马越对这些天下大势并无多少关心,坐拥凉州与三辅,掌握天下最广袤的土地与最强势的兵力……无论是孙坚还是曹操或是刘备,都离他太远,也太弱了。
他更在乎的,是南面的袁绍与北面的董卓,还有张家川的老兄弟。
今年七月,张家川的消息传到三辅,凉州都尉马玩因与李湛冬夜的口角,暗地里督率大军把李湛的营地连根拔了,李湛本人也被杀掉。
这个消息令他非常惊讶,对于李湛,他明明早就命令孙毅去做这件事情,并且早已确认李湛的尸骨早已与郊狼为伴……那马玩杀死的这个李湛,是谁呢?
看来凉州,已经有对这件事的知情者了。
另一方面,关于并州的董卓,这才是真正压在他心底的大事……一方面,他担心董卓的兵力不足以抗拒丁原,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董卓把丁原干掉之后的事情。
……
并州的战事如火如荼,董卓的九千兵力一度被压制在并州东部的山谷里不得寸进,九千武都士卒打到现在,还剩下六千多点。
哪怕有匈奴小王刘豹的从攻,董卓仍旧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那个并州武夫吕布,单单率着几十骑就敢冲击凉州大军本阵。偏偏阵中还没人是他的对手,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凉州军士被几十骑杀穿。董卓终于知道牛辅的手臂是怎么被斩断的了。
并州军的实力不差,那个叫吕布的从事每次都用自己担当诱饵,一旦董卓军大部追击,接下来便会被并州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号称‘陷阵营’的精锐重步军加以冲击。
这样的重步兵董卓只在马越手下见过,这种士兵才能被称上真正的精锐。
董卓看着自己麾下的飞熊军,郭阿多亲自练出的飞熊军是董老二见过天下间最强悍的手搏高手,一个打五个不是说说而已。如果自己能为他们一样装配上精锐的武装,扫平天下也都不是难事啊!
因为这些事情,令董卓不再觊觎仅仅是干掉丁原与张辽为牛辅复仇。
他要击溃并州所有的守军,彻底将并州收入囊中!
马三郎能够依靠一个凉州便组建起令人望之披靡的覆甲军,他董卓依据并州,也能打造出一支铁甲飞熊军来!
“让阿多赶紧把这座城池攻下来,给老子找些冰来!”董卓坐在帅帐中赤膊呼扇着扇子,昂头呼喝着发着牢骚,全身肥肉汗津津地,大口喘着粗气这才抬头对一旁侍立的李儒说道:“打下并州全境本就已足够困难,哪怕那群匈奴人不要命地上,丁原手底下威猛将帅何其多?老子现在看到吕字旗子心里就犯怵……何况孝孺啊,就是打下来并州,马三郎未必愿意把地盘给老子,这个问题你可要提前给某家那个,筹谋一番。”
“大人,不是未必,马越心底是一定不愿将并州拱手让给咱们。”李儒阴测测的笑了,两撇胡子修整地非常整齐,手指西方说道:“您难道还看不出马三郎的战略规划吗?他将凉州全划给了他哥哥,自己引兵出陇关,说是要赶走袁绍还权皇帝,还不是为他想吞下三辅找的借口?并、益之地,都难逃他的掌握。”
“都是自家兄弟,别说那个,当今这个天下大好男儿哪能没点野心?老子不还想吞下并州?咱凉州人立足天下靠的是啥,不就是手里的刀兵和胸中胆气?有点野心,无伤大雅。”董卓皱着眉头摆手,打心底里反感自家女婿总将马越视作心腹仇敌一般的做派,顺着说道:“某家要的,就是如何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让三郎心甘情愿地将并州给某家。”
末了,董卓摆了摆手说道:“三郎难得仁义,若此次击败袁绍与丁原,他做半壁江山之主,某家也是认的。”
“马三郎仁义?大人啊,您可知道小婿因何总要您提防着马越?”李儒摇着头说道:“您就像他的老师一般,教他不少道理,此子如今的行事风格与您也多有相像。但您就没想过,他跟您有什么不像的地方?恰恰是您说的这个仁义!与他比起来,您更真实,开心喝酒吃肉,不快便拳脚相向。可他不同,那是个心底里打算吃了咱还能笑着跟咱拱手的人物,咱哪儿能不防着他?”
炎热的天气令董卓心里有些烦闷,前些时候他也听说,凉州的马玩把李湛火并了,尸首被刀子划得七零八落每个人样儿。马匪出身的李湛,是此次凉州军出陇关最大的反对者。董卓心里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先别说那些了。”董卓喘了口粗气,吧唧吧唧嘴唇说道:“老子要并州,必须要并州。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到时候朝廷或者三郎派来的州牧阴杀了事,那是绝对不行的。”
李儒看着坚定的董卓,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道:“您一定要这样,那就只能给马越上表了,您告诉他为什么要并州,您做了并州之主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要您开口,马越应当会答应下来,但他心里怎么想就不好说了……而且,他绝对不会放老夫人出凉州,您信不信?”
“他敢!”提到老迈的阿母,董卓眼睛猛然间就瞪了起来,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片刻,又偃旗息鼓地低声说道:“表你来写吧,跟他说某家想要并州来发展兵马,以备将来的战争与为他防备北面鲜卑。至于老夫人,唉,老夫人便请他接到长安去吧。”
董卓明白,这是在以阿母为质。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单纯的感情能够左右的了,一州之大权,谁不眼红?
李儒看着董卓这处处掣肘的模样有些气馁,恨恨地说道:“早知今日,当年在洛阳您就不该去救他。凉州之主都是您拱卫他得来的,如今咱们倒成了臣子一般。”
这一次,董卓没有说话。他从未后悔数次救马越于危难,但他更清楚的是自己与马越如今的地位。于情于理,马越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可他董卓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些……变了味。
“无论如何,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董卓揉了揉榻断不知多少次而显得丑陋的鼻梁,抽了两下说道:“对了,那个说能为某家游说吕布的同乡李肃,回来了吗?”
李儒拱拱手,说道:“去了有几天也该回来了,小婿这便去问问。”
董卓摆手,让李儒下去。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帐,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这就像诸侯之间的互相猜疑,让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啊!
回想起多年前羌种大营的那次演武,他们一个威风一个英武两个凉州人躺在草原上畅想着有朝一日宏愿达成,那时烈日炎炎正是刺眼。
可惜那壮景竟无烈酒相伴。
否则,真是要董某人回头忆起,便要鼻头发酸哟!
不多时,李儒引着一个中年武人入帐,此人高眉深目脸上刻着并州人特有的风霜模样,入帐便拱手说道:“将军,属下不辱使命,与吕奉先谈过了。”
“喔?如何,那吕布人中龙凤,可愿入我董某人帐下?”董卓坐正了身子,向前探着问道:“他的字是奉先吗?嗯……妈的,董某人若生子如此便是立即饮恨都值了!他怎么说?”
李肃抬头看了看董卓,有些为难地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属下早年便为丁原部下,那丁原老儿害死奉先生父的事情属下略知一二,因此吕布一拍即合便决定近日帮助将军除去丁原,不过……奉先有个条件。”
“怎么,携去的五百金还不够吗?嗯,奉先的勇武配得上更多的财宝!”董卓对此没有一丝不快,反而沉吟了一下说道:“说吧,他要什么,是更多的金钱或是官位,亦或是美人,只要他能效忠,董某都会给他!”
“不是财宝和女人,奉先对将军赠与的钱财已是十分满意。”李肃小心翼翼地说道:“张辽张文远是奉先袍泽兄弟,他要的是,保下张文远的性命。”
董卓愣住了,撇着嘴巴没有说话。
张辽断去牛辅一臂,早在出征之前董卓便要手刃此獠为女婿报仇,如今吕布却开出这般条件令他不快。
李儒在一旁俯首帖耳说道:“大人不如先答应了下来,等全面拿下并州再做考虑?”
董卓轻轻点头,这才对李肃摆手说道:“也罢,既然奉先这么说,那董某便留他一条性命。不过你可要告诉奉先,董某人可给足他面子,今后要为董某好好效力啊!”
“诺!”李肃面带喜色地拱手,满面献媚地说道:“属下恭祝将军尽收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