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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二年,天下注定要因凉人而震动!
凉州,陇县。
羌人的兵马在城外游曳,乡里的百姓抱着孩子睡在城中街道两侧别人家的屋檐下,他们早就做好了迎接战火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去年冬天,以王国宋建为首的叛军夺了金城郡,杀金城太守陈懿,凉州从事韩约、别驾边允被俘,从事赵昂、杨阜逃至汉阳郡。
凉州刺史左昌收到消息,遣汉阳郡长史盖勋驻守阿阳县,首当叛军兵锋。
盖勋请求左昌派兵救援金城郡,左昌不肯。
这是左昌的报复,盖勋此前数次顶撞他,甚至敢当着汉阳郡太守的面劝解他不要贪墨军饷。
接着,征召的湟中义从胡在行军的路上跟着造反了,因为没有军饷。可问题是,堂堂凉州的刺史大人左昌,会在乎那些外族贱民?
贪了就贪了,造反就杀干净!
若是叛军攻打阿阳盖勋死在乱军里最好,否则战事结束这个多事的家伙免不了要弹劾刺史大人!
左昌的想法没能成为现实,汉阳郡都尉马玩出兵了。
汉阳郡的郡兵被拉去一半,马玩无令出兵,驻守阿阳。
叛军久攻不下,到了年关,双方罢兵。
待到开春,叛军中传出消息,推举边章为首领,卷兵重新开战,有人说这个边章就是曾经的凉州别驾边允。
还有消息说叛军中的将领韩遂就是从前的金城从事韩约。
汉阳郡都尉马玩依旧屯兵于阿阳,叛军怕战事焦灼,绕过阿阳趁着汉阳空虚直接进兵汉阳郡,兵锋直指右扶风。
盖勋率部回援痛骂边章、韩遂,二人痛哭流涕而撤军。
好景不长,刺史左昌并未领盖勋的好,护羌校尉夏育被羌人围困,派遣盖勋前去救援,途中遭遇羌人埋伏,盖勋力战不敌,羌人首领滇吾敬重盖勋为人,劝他放弃抵抗放他回去。
盖勋不从,滇吾无奈,只好把盖勋绑起来再派人送到汉阳郡。
护羌校尉夏育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熹平六年那场对鲜卑的大仗因为他们三个杀红了眼的武夫死了三万六郡儿郎这些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乱军中被杀。
击退了出关的夏育,叛军围攻陇关,守将杨阿若死守三旬,连发五道上书求援,最终因没有援军而退至三辅。
十万羌骑破关而入如入无人之境,连败陇关都尉杨丰、右扶风鲍鸿。寇入三辅,侵吞陵寝。
八月,司空张温被拜为车骑将军,破虏将军董卓与荡寇将军周慎俱在其麾下,十万大军接天连地的驻扎于美阳县。
这个时候,战争才真的开始。
凉州的战争开始了,马越的战斗也开始了。
……
“嘣!”
劲弩一声响,七寸弩矢激射而出!
半蹲着的马越猛然如山魈一般弹起,手中短刀疾挥试图挡下。
若这射来的是长箭,马越的一刀挡下的可能有七成,可这是三石强弩在三十步外射出的弩矢啊,哪里是人力所能挡住的,几乎没有悬念,这一矢便已经透了麻衣短袍,擦着肩胛而入,穿体而出。
一蓬血花,在马越肩头炸开。
痛!
“马郎!”
三石力才能上弦的机括发出携着巨力的箭矢钉着跃起的马越仰面翻滚在青草绿地上,他的右手已经再无力抓握短刀,这个时候马越甚至连林中偷袭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紧靠着单手撑地马越从地上再度跃起,左手抄起短刀远离蔡琰朝着林中跑了过去。
尽管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敌人只有一个,只有离得蔡琰远一些才不会误伤,蔡琰才更安全。
如果有两张弩,现在他已经是一具逐渐冰冷的身体了。
弩的威力巨大,但上弦的时间够长,尤其是过了两石的劲弩,必须要依靠腰身的力量才能上弦。
这个时间,足够他冲入林中了!
风在耳畔划过,疾速奔跑让沾血的麻衣兜满了风,左手反握着短刀马越迈起两条长腿跃入林中。
马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了正弯腰上弦的严舆!
这个吴会豪族的二公子,居然要杀死自己?
仅仅因为一点口角,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马越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犹豫,上弦的严舆知道马越跃入林中,就着起身的力量一件上好了弦,顺着抬脚便再度举起了弩。
“嘣!”
在严舆起身时马越距其不过十步,已经阻不住冲势,可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严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弩箭朝他射过来。
猛地左脚踏地,前冲的身子硬生生地向右偏移了两步远。
几乎就在瞬间,瞄都不瞄严舆架着弩便朝着方才马越的位置扣动扳机,强弩被弃下,还未落地腰刀便已出鞘!
稍有差池,身首异处!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严舆腰刀出鞘,眼前便是硕大的黑影一条铁腿当头扫了过来!
“嘭!”
这一腿正中严舆握刀的右手,腰刀被踢飞插在数步之外的树干上,接着半空中的马越另一条腿便已经屈膝撞在他的胸口!
严舆被巨力撞在地上本能地捂着胸口,马越也力尽而摔倒在严舆后面。
“王八蛋!”
马越咬着牙单臂撑着身子站起,才刚起了一半,背后便被大力一脚踏上狠狠地踩回地面。
严舆起身的速度比马越快,一脚将马越踏住,踢开了手中匕首,再度几脚踢在右肋,疼的马越像只大虾一般蜷了起来。
接着严舆重脚踢在马越面门上,直教马越眼冒金星,脑袋像要炸开一般地疼痛。
严舆才出了口气,转身朝着树上的插着的腰刀跑了过去。
‘刀,只需要一刀,一刀就能结果了这个大个子。’
才刚跑开,严舆的脚腕便被一股大力箍住,被双眼通红的马越一把扯住。
当下就想大步迈着甩开这种手,却不想这只手就像是钢箍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却都无法撼动分毫。
严舆自负勇武,也是力大之辈,三石强弩他开得轻而易举,此时却无法甩开这一只坚若磐石的手掌。
他不知道,这只右臂的主人,在三年前可就凭着一身怪力将百斤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单臂一扯的力道何止五百斤?
随着马越狠力一拽,严舆的身子就像西北朔风中的马草一般,仰着面便摔倒在地,马越欺身而上,直接骑到了他的身上,当头便是一拳砸了下去。
“嘭!”
只一拳,便砸的严舆眼角炸裂,头晕目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严舆的头脑已经不再灵光,可武者的本能还在,惊慌之下只得抬起手臂挡在脸上,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出声,马越的第二拳便已经落了下来。
马三郎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软弱胆小的小豆子了,从梁兴截杀莺儿之后,对待敌人,他不会再有一丝仁慈!
“咔嚓”一声,严舆的胳膊便无力地垂在脸上,尽管如此,却几乎同时,严舆的另一条手臂也一拳擂在了马越脸上,但却并不能使出多大的力道。
严舆被马越压着呢。
严舆破开的眼角旁,揉进了血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尽管右臂被马越砸断,右手却狠狠地抓住了马越受伤的左肩,他的手指,死死的扣入马越左肩上的箭伤之中。
他必须要杀死马越,只有杀死马越才能阻止他对家族可能的报复。
非我即敌,比起马越,在无所依靠的街头发迹的他更了解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伤口被有力的手指死命地扣着,疼痛让马越的脸变得狰狞,皮肉一瞬间抽搐起来。
已经不死不休了,马越发了狠,疼痛让他迸发出更大的力量,抬起的拳头挟着千斤巨力重重地落在严虎的脸上。
这一拳,直打得严虎的脸面都凹了下去。
生机断绝。
威震吴会之地,以武称雄的乌程武士严舆,死在了三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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