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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闯进来时,寝殿里,贵妃一人半倚在床上,愁眉不展,兰嬷嬷立在旁边,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时已是深夜,本来平日早早就寝的贵妃却是连贵妃的衣冠都未脱,就这样皱着眉头发呆。
“母妃。”
萧平欢快的声音惊醒了贵妃,她眼里渐渐有了神采,看着飞扑过来的玉娃娃,不由露出了笑容。
贵妃抱着萧平,摸着他的头,笑着问他:“我儿怎么如此高兴,说出来让母妃也乐乐。”
萧平仰起头,眼神纯澈,和贵妃对视,“母妃,孩儿不是高兴,是害怕,刚刚在前殿那儿,有个白胡子老爷爷问孩儿问题,孩儿答了他,那些人都只盯着孩儿看,孩儿害怕,母妃,孩儿迫不及待地想呆在母妃身边,所以一见到母妃,孩儿就高兴”。
萧平编着谎话,尽量说的符合一个三岁童子的年纪,他从不想让自己的“早慧”显于人前,炫耀自己是个天才,他知道他不过是个多活了四十年的人,不比普通人笨,但也说不上才智如妖。再说,在深宫里,早慧的皇子通常早早的死去,萧平他可不愿死在深宫里,死了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即使活的再艰难。
而贵妃却急切了起来,她忙问萧平,“那白胡子老爷爷是不是在左手边第一个的?”
“是啊。”萧平懵懂地点头,还嘟囔着,“那白胡子老爷爷,孩儿答了他,他还不停地摇头,孩儿不喜欢他。”
贵妃身子一倒,侧躺在床上,眼睛空茫茫地,“兰嬷嬷,完了,真的完了,祖父在殿上问五皇子的问题,肯定是在考量五皇子,祖父摇头,怕是对五皇子颇为不满意了,那堂妹进宫就成定居了。
“母妃,你怎么了?孩儿做错了什么?”萧平被贵妃“吓”了一跳,小心地拉着贵妃的衣服,低声问道。
贵妃看向他,眼里的情绪复杂,怜爱又责怪。
立在一边的兰嬷嬷,此时斟酌着开口了,“娘娘莫要灰心丧气,奴婢也从小在府里长大,都知道老太爷下了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更改,如今既然三爷家的那位大小姐进宫已成了定局,娘娘就无需再去多想此事,而是仔细考虑娘娘以后该如何做?”
显然贵妃听进了兰嬷嬷的劝说,她又打起了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是啊,我还没输,这里是皇宫,可不是慕容家的后宅,就算失去祖父的支持,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贵妃一派坚定的模样,重新燃起斗志,兰嬷嬷也为贵妃加油助威,“娘娘能这样想就对了,这里是皇宫,主人是陛下,也不是老太爷说了算的地方,若我们用心筹谋,结果谁知道呢?”
贵妃已经完全缓了过来,她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后宫前朝的形势,寻找自己的突破口。
萧平此时对于慕容家的打算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他心里盘算,慕容家想要再送一女子进宫,生下皇子,好保证慕容家的未来不会过于凄惨,而他这位没有慕容家血脉的皇子明显在慕容家眼里是靠不住的,贵妃又多年不孕,所以慕容家才打算放弃他们。贵妃如今的处境很不妙,过去有慕容家在外,她自己又是贵妃,在后宫里呼风唤雨,如今慕容家放弃了贵妃,那以前得罪的人,以前嫉妒她的人,亦或者落井下石的,都会一一冒头,贵妃可谓是四处皆敌。而要打破这种局面,慕容家是靠不住了,庆平帝也别指望,那只有和嫔妃联盟了,守望相助,以后也低调行事,做出不争不抢的姿态来,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就会好多了。那和哪个嫔妃联盟最合适呢?皇后不可能,柔妃是个猪脑子,绝对是坑队友的没商量,而淑妃,萧平心里摇摇头,这女的他接触太少,不了解,可肃妃,他眼睛一亮,这个聪明又隐忍的女人绝对是神队友啊。
考虑清楚后,萧平装着好奇和秘密的样子小声地说道,“母妃,孩儿发现了个秘密哦。”
他的开口打断了贵妃的思量,进宫这么多年,贵妃可不是白呆的,也想到了和嫔妃联盟的策略,只是正在考虑盟友的人选,此刻被萧平打断,她有瞬间的恼火,可看到萧平那可爱又想和自己分享秘密的模样,怒火立刻灭了,她摸着萧平的脑袋,笑问,“孩儿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母妃啊?”
萧平神神秘秘地看看周围,见只有兰嬷嬷和贵妃,这才低声说道,“肃母妃手里那串佛珠和我们早上捡的一模一样呢,孩儿在母后宫中盯了一天了,还心里数了数,只有三十五颗珠子。”
“什么?”贵妃瞪大了眼,她从衣袖中,拿出那颗佛珠,递到萧平眼前,“我儿再仔细看看,真的一模一样?”
萧平接过佛珠,装模作样地打量佛珠,好半晌,他才在贵妃和兰嬷嬷目光下,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不会错,一模一样。”
“母妃,你不是告诉孩儿单数不祥吗?怎么肃母妃的佛珠是三十五颗呢,孩儿觉得奇怪,还数了好几遍,眼睛都花了。”萧平揉揉眼睛,为了增强自己的话的可信度,他又好奇地问了几句。
贵妃温柔地又4拍拍萧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兰嬷嬷说道,“我早知道那颗佛珠出现的过于蹊跷,没想到是肃妃做的。”
“娘娘,肃妃是什么意思,她要动手也是朝大皇子啊?怎么向五皇子下手?”
贵妃却是自信满满地说道,“不,她的目的不是五皇子,而是今天的盛宴,她想我出头破坏皇后的盛宴,却没料到我虽和皇后,却也懂得大体,在百位命妇面前,暗指皇后管理后宫不力,可是这样不仅打了皇后的脸,也损了陛下的颜面,我可没那么蠢,所以即使我也看不顺皇后,也只是在宫里闹闹。”
萧平心里暗赞真是好一个聪明的女子,一点就通。
兰嬷嬷也在旁边点头,可满脸疑惑,“肃妃和皇后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在百位命妇面前折了皇后的脸面。”
贵妃手中托着那颗佛珠,神秘地笑了,“你是这几年进宫的,当然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肃妃和皇后仇怨大着呢,如今肃妃位份高,又有四皇子一个皇子,也是一个最好的盟友。”
烛光下,贵妃微微笑着,自信满满。
萧平他们却不知道,肃妃一回到平清宫,就大发雷霆,把贴身宫女发落了,她心里直骂蠢货,把罪证带在身上,生怕别人看不到吗?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去了佛堂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