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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萝站了一会儿,听得周围人都说,论意向抱负,这诗当夺得今年春会头筹才对。洛萝对诗作不感兴趣,夺不夺头筹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这落款着实叫人在意,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人,怎的这般耳熟。又听周围人谈论道:“这问文公子不仅文采斐然,方才被几个公子哥儿硬拉着赛了场马球,他那表现,可叫一个精彩之极。当真是文武双全,人中俊杰。”
听了一圈下来,周围只有赞扬的,就连一句嫉恨贬低也没有。让人喜欢不是难事,让所有人都不讨厌,那才叫难事。
洛萝实在忍不住了,想问问这个文冬青究竟是谁,就听见飞檐的声音:“小姐小姐,那就是上次奴婢同您说的那公子,赵小姐怎的和他在一块了?!”
洛萝立刻顺着飞檐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赵轻语双颊融融,飞霞淡染,妆容本来就足够精致了,这会儿那抹子害羞和明亮的眼睛,让她整个人变得动人了起来。
只是赵轻语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就更加优秀了。不管是姿容还是样貌,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飞檐就像是眼睛发直了一般,几乎贪婪的看着那人,啧啧赞叹道:“小姐,这公子可真是……莫说宁溪城,就是整个庄国,怕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洛萝也直愣愣的看着那人,肚子里火气却愈来愈大,文冬青文冬青,她可算是想起他是谁了!
飞檐瞧着那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洛萝便把脾气发到她身上去了,怒道:“看什么看!就这个样子还庄国第一呢,便是宁溪城里,比他好看的人都多了去了!他可比的上顾亦三分?!”说完这句话后,洛萝又悔起来,拿他和顾亦比?太抬高他档次了!洛萝又补了句:“就是宋行简,我瞧着也强他不少!”
“可是大小姐,他真的……”飞檐被她唬得讷讷的,没意识的就要反驳,又马上反应过来,嘴里麻利的附和道,“是了,看个一眼还行,多看看,便觉得不出色了。”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没忍住又瞟了一眼那人,待注意到洛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赶紧又拍上一句:“莫说顾公子三分,就是一分也比不上!”
飞檐哪里猜得透洛萝想什么,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洛萝哼了声:“拿他和顾亦比,简直是太抬爱他了。”
害她受伤,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的人,现在不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出尽风头。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洛萝火气上来了,抬脚便朝那边走去,若是不找找这人麻烦,她还能叫洛萝吗!
文冬青可不是瞎的。
有人这般气势汹汹的朝他走过来,一副要找茬的样子,他若是什么都没察觉到,那就枉他练了这么多年武了。只是抬眼瞧见的人,着实让他意外了一番。
那眼底的怒气和恶意,几乎毫无遮掩的朝他袭了过来,和两个月前那双眸子如出一辙,让他在一瞬间便想起了那件事儿。文冬青只是略微皱了皱眉,等看了洛萝后面亦步亦趋的飞檐时,他那点厌恶渐渐变成惊愕,然后变成了担忧。
还不等洛萝找他麻烦呢,文冬青就撇下赵轻语,快步朝洛萝走了过去,他依然皱着眉,只是表情却又是担忧又是关心,话也先洛萝一步说了出来:“是你?姑娘,你身子可还有大碍?那之后并未有人来福云客栈寻过在下,在下只好自己打听,只是过了许久也并未有任何消息……你、你……今日能见到你,在下可算是松了口气。”
洛萝被他抢白一番,这会儿面上表情和方才的飞檐没什么区别,俱是目瞪口呆的。这就轮到飞檐来提醒她了,飞檐拉拉她,轻声道:“小姐,你?”
瞧这样子,洛萝的伤和这公子少不了干系,难怪方才她会那般生气。
洛萝是来兴师问罪的,哪里知道敌人直接就丢盔弃甲的投降了,她就是想到了一万种可能,也没想到这种可能,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还能说的点:“你……你那时候的态度可不是……”
文冬青唇畔含了一抹笑,微挑的凤目看起来仿佛万般含情,他柔声道:“当时是在下冲动,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赵轻语这才慢吞吞的走了上来,正如洛萝对她没什么好感那样,她对洛萝也不是那么友好。撇了嘴便讽道:“几个月不见洛姑娘,还以为姑娘是转了性子了,原来因为是闯祸摔了腿。”
论吵架,赵轻语从来都不是洛萝的对手,洛萝就是想都没多想几下,一溜儿的就回了过去:“彼此彼此,本以为翻了年,赵大小姐又长了一岁,该讨人喜欢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让人不喜欢,也怪不得会愁嫁。”
赵轻语被她堵得胸膛起伏不定,面上赤红一片,勃然大怒:“你!”翻了年,她可就不再是待嫁之年,能挑的夫家也少上许多,已经不仅仅是愁嫁的程度了。人越出名,聚在身上的目光就越多。赵家论财力名声都是宁溪城数一数二的,赵轻语愁嫁的事,也就理所当然成了宁溪城的笑柄。
只是虽然是笑柄,还没谁敢把这些话当面说给赵轻语听的。洛萝就不一样了,洛家总是压赵家一头的,洛萝从来不怕在赵轻语面前说难听的话。
洛赵二人吵得和小孩子似的,这让文冬青有些哭笑不得,也趁机好好打量了洛萝一番。宁溪又被称为富庶乡,城里一水儿的富商,个个都能撑起半边天。其中尤其以洛、赵二家为甚。洛萝虽然做了男子打扮,模样却当真算得上是妍丽之至。只是那脸颊看起来颇有些病态的苍白,想来身子该不是太好才是。
文冬青思忖片刻,笑道:“赵小姐,前些日子确实是在下冲撞了洛姑娘,赔礼道歉是应当的,这事儿,洛姑娘实在是无辜。”
赵轻语也是个傲的,闻言脸立刻拉了下来,转身就要走。只是那步子慢的和什么似的,两步一停,俨然是等着文冬青上前哄她。文冬青看看她,轻轻叹了口气,凤目里光华微敛,又别有一番情谊。文冬青朝洛萝叹道:“在下改日定然亲自登门赔罪。”又看着她那白惨惨的脸蛋,到底还是不忍心:“姑娘多多保重身子。”
等文冬青离开后,飞檐好像才终于恢复了属于自己的意识,又翻来覆去的说起来:“文公子可真是……可真是……”她啧啧两声,一脸向往。片刻后又摇摇头,道,“可惜了,怎的就对赵小姐有情了呢?”
洛萝却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赵轻语有情了?”
飞檐愕道:“可是,他、他方才不是追上去了么?”
洛萝冷笑:“他若果真撇下赵轻语同我在这里说个没完,那才不叫个男人。”
洛萝的气来得快消得快,尤其是吃软的,像顾亦那样能让她生上数月气的,还真就那一个。飞檐打量着她,方才文冬青好言好语一番,洛萝看来也没那么气了,这才放心同洛萝八道:“方才文公子还特意关心了大小姐一句呢。他可真是……可真……”
飞檐想不出来形容文冬青的词,来来去去就只剩下了那一句说的。
打那起飞檐就好似被迷了魂儿一般的,管是说个什么,飞檐就硬是要往文冬青身上带去。洛萝再不靠谱,也被她给吓了一跳,甚至还试图开导过她:“那人是什么来头,干不干净,姑且不知道呢。就算是个干净清白的,那也该是富贵公子,你万万攀不上的,莫被那些劳什子话本子误导了。”
飞檐比她还要奇怪:“大小姐,奴婢只是觉得文公子生得好看罢了。”只是说完,又开始八起来,“听说那文公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起先赵家是用了财力交换,想要绑牢他,奈何文公子哪是他能留得住的人。听说宁溪城里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可都在肖想文公子呢,若是能嫁给他,不知道多风光。”
洛萝撇了撇嘴,只觉得心里愤愤不平的。
飞檐摇摇头,叹道:“也不晓得文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别的没放在心里,倒是飞檐这句话让洛萝惦记上了。等到了晚膳结束的时候,洛萝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了句:“最近城里来了个文公子,听说厉害风光得很。可是他前段时间不还来我们府上找过爹爹你吗?这个文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状似无心的问话,倒是让洛峥立刻警觉了起来,眉毛皱的紧紧地,不知道是命令还是警告的和她说了声:“萝儿,那文公子可是云上之人,不是你高攀得上的。你别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洛峥对她这般严肃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洛萝“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舒服,抽身便要走,却听见洛峥又和她强调了一次:“萝儿,不许和文冬青扯上关系。”
洛萝还真没那分想法,只觉得洛峥担心得太多余,便当成个笑话和飞檐说了,说的一半一半的,只说了“云上之人”这个称呼。飞檐认认真真的听着,末了,不忘感叹一句:“云上之人?那岂不是就是这天下最好的男人?”
洛萝却怔了怔,总算是明白过自己心里哪儿不舒服了,可不是那句“高攀不上”么。她洛萝还用“高攀”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