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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是入了冬。
江城是山城,冬天的温度自然是格外地低。
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各个交通要道上都已经有巡警把守,和专业的清扫人员在紧锣密鼓地开始清理道路的积雪。
路上有些雪被行人和车辆碾压了之后,形成了薄冰,走在这上面分外的滑溜,一不留神,就有好几个人摔了个跟头。
距离天筝到江城已经过了整整五天了。
在陆远舟的一意孤行之下,他今天终于出院了。
车子里开了暖气,也不觉得有多么的冷。
当车子缓缓地驶过和平大街的拐角处,天筝尴尬地和陆远舟说:“那个,能不能停一下,我想去买点东西。”
她看了陆远舟的睡颜,打扰到。
“什么东西?外面天气这么冷,我陪你一起去买吧。”
他体贴地说。
“不用了,你给我点钱吧,外面天气冷,你的身体也不能冻着。”
她忙着推谢陆远舟的好意,千万不能让他跟了去,不然还指不定他该怎么惩治她。
陆远舟看着她独立自主的样子,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从卡其色的尼大衣里拿出了钱包给她。
“里面的现金不多,你要是不够,可以用卡里的钱,密码和当年给你的卡是一样的。”
天筝接过钱包浅浅地朝着陆远舟笑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
“那我去了。”
她悻悻地说,打开车门的时候还磕到了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陆远舟也只是抿唇看着这个粗心的姑娘,并不在意。
她连走带跑的,手里揣着沉甸甸的钱包,隐没在人群之中。
紧接着,推门进去了一家药店。
她有些生疏地在货架上一目十行地寻找避·孕·药。
身后总感觉店员在看着她,脊背凉飕飕的,像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霍天筝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避·孕·药,然后非得等到顾客都结完账,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才付款。
那些老练的店员看见霍天筝畏畏缩缩的模样,也都是相视一笑,这年头买点避·孕·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反而是挺正常的,所以霍天筝的举动反而倒是引人注意了。
千辛万苦的结了账。
她心虚地走出了药店大门。
刚才结账的时候偶然发现陆远舟给她的钱包里竟然有好几张百元大钞,再加上一张无上限的黑卡。
天筝攥着这些钱,还有手里装着药的白色塑料袋,心里动起了逃跑的念头。
犹豫...
迟疑...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离开,她真的是白痴了。
所以,她只能食言了。
远远地朝一辆出租车招手。
她现在除了靠出租车出城,别无他法,没有了身份证,肯定不能过买票过安检。
出租车停靠在霍天筝的身边,司机打开车窗。
“师傅,连城去不去啊?”
她知道她这样问的确有点失礼,连城和江城相距得有七百公里吧,而且现在又是一个大冬天的,谁会愿意遭这趟罪啊。
司机果不其然用了一个非常诧异的眼神鄙视了天筝,就像在说:你丫闹着玩呐!
天气寒冷,司机踩动油门,车窗慢慢地升起,打算调转车头。
但是霍天筝却并没有放弃,手直接伸进窗户里,苦苦央求道:“师傅,麻烦您了。我可以给你双倍的车钱。”
那个司机师傅看她一个小姑娘也怪可怜兮兮的,合计着这笔买卖也不赖,总比四处溜达接不到生意要强,也就朝她挥挥手,道:“哎,上来吧,上来吧。”
天筝听到后,立马钻进了车里。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
疾驰起来。
“姑娘,这大冷天的室外都是零下七八度啊,你还赶着去连城,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
司机开着车,和她闲话家常。
天筝哈着气,双手缩在袖子里。
“师傅,江城是我家乡,这趟回来我看看家人就得走。”
她回答道,并没有照实说。
过了一会儿,司机又张口道:“现在外头恐怕走出去都能变成雪人了,你一个人在外的,家人也真舍得放你回来。年轻人,一心想着忙事业,还是得抽空陪陪自己的家人。你看我今年都四五十岁了,才懂得家里的温暖。”
“一个人呐,这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归根结底啊,还是得问心无愧。”
司机打开话匣子,炮语连珠似的,说个不停。
天筝也是忙顾着点头,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着他应该知道自己逃跑的消息了吧。
是暴跳如雷了呢,还是毫不在意?
还是说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
霍天筝只要一想起陆远舟那副时而油腔滑调时而又冷漠深沉的嘴脸就不免好笑,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面。
这几天在江城,她的心境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她恨陆远舟的霸道自私,自以为是,但是心里却又是矛盾地思念着他。
就像现在,她明明在逃离陆远舟的路上,心里竟然又在记挂着他那头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突然,心一阵一阵地在抽痛。
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
她暗暗想着,陆远舟,难道你在我身上施了法术了吗?
外面天冷,水汽又重,天色黯淡下去,大雾弥漫的,车速也逐渐放慢了。
模糊地看见远处有交警围在那边,还有施工车亮着灯。
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大雪积得太厚了,江城去往连城的高速已经封道了,所以必须在这一站下高速。
“这下好了,姑娘要是走国道,你还是另找出路吧。”司机对着霍天筝说。
国道车速根本提不上,红绿灯又多,交通也是拥挤,他何必为了赚这点钱糟心呢!还是早早地调车回家来的好,至少家里还舒坦些。
“师傅,那您把我送回接我上车的地方吧。”
她妥协道。
“那成,走类。”司机又往回开。
来来去去一共花了四个多小时吧,天筝把钱包里的百元大钞统统拿给他,下了车。
她穿着一双雪地靴,踩在新雪上,就像去时的模样。
天气冷得彻骨,街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
两旁的路灯昏黄。
正在她踯躅着这么晚了,该在哪里落脚的时候。
人却愣住了,久久地站立,像个苗条的雪人。
原本黑色的迈巴赫被积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得有十几厘米的样子吧。
陆远舟就这样醒目地站在路口。
他颀长的身子笔挺地如松柏,刀刻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呢大衣上沾了几片雪花,连带着他的头发也被染白了。
天筝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朝他狂奔过去。
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陆远舟终于有了动作。
他拥紧了霍天筝,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陆远舟,你是傻瓜吗,至于等我四个多小时,犯得着这么等我,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她捶打着他的后背,心疼地哭了。
四个多小时,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白痴!
混蛋!
陆远舟只是淡漠地看着失而复得的霍天筝。
原来他等了四个多小时了,为什么等待霍天筝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呢?
他把自己的手套戴到她的手上,因为男女的手掌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所以她戴着的时候感觉手套大出一截来,而手掌心里全是陆远舟的温度。
最真实浪漫的温度。
“可你还是回来了。”
他的手掌贴着她冷到僵硬地脸蛋,轻轻的抚摸着,就像在摸着一个瓷娃娃一样轻手轻脚的。
“陆远舟,那是因为雪把道路封住了,不是我想回的头你明白吗?”她嘴硬道,心里的冰霜却被他消融殆尽了。
天筝的眼泪在冷飒的空气中险些结晶。
她都不敢流眼泪了,可是她现在除了哭还能说些什么呢?
可是,他还是漫不经心的抖掉了身上碍事的雪花,朝着这个试图再度从他身边逃离的女人笑着,温柔了岁月,流转了经年。
“看来,上天都知道了我的心意。霍天筝,如果我不想放你远走高飞,我就不会轻易地把钱包交到你的手上。”
他在赌,赌她一个回头。
看来,他赌赢了,从来没有一场赌局的胜利品能让他方寸大乱,能让他寸步不离地等待最后的结局。
“你...”是什么意思?
天筝红肿的双眼望着他,所以他有意要放她走?
“意思就是你现在没有机会再离开我了!”
他再次拉住了她的胳膊。
一股酥麻席卷而来。
他卷·吮着她的蔷薇色的唇瓣,带着强势的男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