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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姜素敏的余光瞥到墙角处的沙漏,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暗暗在心里喊糟,小磨人精肯定是醒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闹起来而已。
“来,大姐姐,咱们一起看看你的两个外甥吧,”姜素敏还牵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仿佛在寻找些什么,“不过啊,大姐姐可不能舍不得见面礼啊!”
“你以为谁都像三妹妹那样吝啬吗?”姜端敏失笑,“放心好啦,见面礼备得足足的!”
二人刚刚整理好仪容,还没等出门呢。
严格便进来通传,魏国公府的两位夫人都到了。
最后,便四人结伴,一同前往东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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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原王伏在乳母的肩头,时不时扭头看向门口,可是,那个期盼着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他的小眉头紧得紧紧的,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泪花闪动。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
钱嬷嬷则抱着他满地转悠,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地抚慰,“王爷,别着急,娘娘一会儿就来了……”
明熙公主躺在两只大布老虎的中间,左手摸摸这只,右手摸摸那只,一副左拥右抱的模样,真是好不惬意。
只是,这样就比较辛苦张嬷嬷了。她需要以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床踏上,小心地扶着两只布老虎,免得它们会突然倒下来。期间,她还要注意避开小主子的目光——明熙公主看见旁人摸了布老虎,肯定要不高兴了。
姜素敏刚刚踏入东侧殿,就看见儿子眼泪决堤的瞬间。她不知道应该觉得好气,还是好笑,这个小滑头明明就一直没有哭,现在摆出一副迎风落泪的样子,只怕就是在撒娇。
“阿建,你看。”姜素敏抱过无声落泪的儿子,侧过他的小身子,好让他看见祖母她们。她接过钱嬷嬷递来的帕子,轻轻地印干那张小嫩脸上的眼泪,“外曾祖母、外祖母,还有姨母都来看你了,好孩子是不能哭的哦。”
小太原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几位面生的客人,就连哭泣也忘记了。他被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珠子黑漆漆的,显得格外的沉静,似乎正在探究些什么。
姜素敏颠了颠儿子,小声地问他,“咱们给曾外祖母她们抱抱,好不好啊?”
小太原王依旧眨巴着眼睛,观察着这些人。
姜素敏试探着,想把他放到大姐姐的怀里,“咱们先给姨母抱抱吧,希望姨母明年给咱们生个弟弟,好不好啊?”
姜端敏也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掏出来,那是一颗被丝绳穿起来的长条状物,末端尖尖、洁白无瑕,应该是什么猛兽的獠牙。她先在小太原王的面前晃动了两下,然后再递到他的手边。
她低声地解释道:“西疆习俗,小男孩都要有一颗狼牙,这象征着健康与强大。这是几年前,镇西侯外出时,狩猎到的头狼獠牙。”
小太原王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却伸出小手把獠牙握在手里,似乎挺喜欢的样子。
见状,姜素敏顺势把他放到大姐姐的怀里,“阿建,你收了姨母的礼,就要乖乖地给姨母抱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见面礼收买了,小太原王今天格外地赏脸,谁都可以抱上一抱。
侍立在旁的钱嬷嬷见此,不由地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她照顾了小主子这么长时间,平时都难得个好脸,更别说想抱就抱了。
听见外间热热闹闹的,明熙小公主忽然大声地“嗷嗷”两声,小手有力地挥动着。她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尔等怎么都盯着弟弟看,眼里还有没有本宫了?!
姜素敏只好走到床边,把不甘寂寞的女儿也抱了出来。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临别之时,老夫人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娘娘,请容老身托大一句。娘娘的福气,都在后头呢,切忌操之过急啊。”
老夫人是在提醒二孙女,她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把孩子养大了,不用那么着急地去趟皇位这潭浑水。毕竟,三皇子已经封爵太原,也算是有个保底了。
姜素敏微微屈膝,“祖母,孙女知道了。”
老夫人颔首,不避不让地受了这个屈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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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与陈幼安在海上漂泊了十天后,又挤上了这辆通往偏僻小渔村的马车。
道路崎岖,加上马车内挥之不去的熏人脚臭,晋王需时不时以袖掩鼻,才得以喘息。可是到了第五天,晋王觉得自己的身上全是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以袖掩鼻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陈幼安平日总是一副不动声色地模样,此时也皱起好看的眉头,正在极力地忍耐着。
“吁——”
马车骤然一停,车内措不及防的人瞬间便滚做一团,前头驾车的车夫吆喝道:“那两个书生,快下车,不然要加钱啊!”
晋王与陈幼安闻言,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刚刚站定,海风便扑面而来,夹带着鱼类的腥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总算可以顺畅地呼吸了。
车夫瞥了一眼弱鸡般的两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这两人来干嘛……”然后,他便扬起马鞭,拉着里面的客人离开了。
因为离得近,陈幼安恰好听了一耳朵。他的心陡然一沉,这一次探查,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虽然对“偏僻小渔村”早有心里准备,但是看见眼前的场景时,他们还是被震撼了。
村口只是插着两根木棍作为标记,曾经的茅草屋已经被风化成了草垛,用木板搭建的木屋也损坏成了栅栏。原本年节时候,应该热热闹闹的村子,还是那样的冷冷清清。
从未见识过人间疾苦的晋王,喉咙仿佛被棉团塞住了一样,久久不能言语。
远处有几个小孩儿抬着一个小筐,脚步蹒跚地往村子里挪去。他们的衣裳满是各式的补丁,已经看不出衣裳原来的颜色了。而且,他们在冬天里居然还打着赤脚,就连草鞋都没能穿上。他们的小脸蛋都脏兮兮的,有的甚至嘴角还挂着沙子。
见状,晋王心里的酸楚更甚,快步上前准备帮助这些孩子抬筐。陈幼安也疾步上前,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从孩子的嘴里打能不能听到什么。
然而,现实与计划,总是有点出入的。
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孩子们一脸惊恐地扔下大筐,争先恐后地往村子里跑去,嘴里还大声地喊着:“有贼人啊!抓贼啊!……”
突然,有个孩子忽然绊了一下,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跑在他身后的小伙伴,竟然毫不迟疑地从他身上踩过,没有一人施以援手。最后,这个孩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村子跑去。
二人伸手的动作停滞在半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错愕。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过,陈幼安低头,大筐装着的各种贝类,滴溜溜地滚落一地,沾满了尘土。
不一会儿,村里就跑出了一些高瘦的汉子,衣裳同样是满满的补丁。他们手里提着木棍,把这两个面生的家伙团团围住,操着一口浓重乡音的官话,大声地喝问他们来这里干嘛。
眼前这个架势虽说有点吓人,但为了找到翻案的线索,晋王绝不允许自己退却。他先是文质彬彬地拱手长揖,便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们二人来自京城,都曾经受过赵侍中的大恩。远道而来,只为能在恩人的衣冠冢跟前祭拜一番,如果能够进去故居瞻仰,那就更好了。
这一番说辞,是二人在海船上斟酌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进去赵侍中的故居搜查一番。
有道是:故土难离。短短四个字,便道出了离乡别井的悲伤。因此,陈幼安以为,如果硬要选一个最让人放心的地方,莫过于自己的故乡了。
故土,对于当了辈子京官的赵侍中来说,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上下打量了这两人一番,目光还肆无忌惮地他们的包袱上转了转。他似乎确认了二人的无害,才收回指向他们的木棍。同时,他用那“乡土官话”表示,这事儿他们做不了主,要去问村长才行。
于是,晋王与陈幼安便被这群汉子,用木棍“护送”到了村长的那里。这时,他们在这里看见第一间齐整的木屋,齐整是在夸奖这屋子的建筑水平的。
村里大多都是棚顶稀疏的茅草屋,雨天的时候,屋子里面也同样会一场雨。为数不多的木屋都建得歪歪扭扭,仿佛一阵大风就可以把它们刮倒一样。
可能临近年关,家家都门户紧闭。仅有少数的屋子外头,晾晒着鱼网、鱼叉;大多数人的门外都放着几个简易的簸箕,里头晾着一些暗黄的贝肉。
可能因为生活太过困苦,村长的脸上满是沟壑,眼内浑浊不堪,嘴角也总是耷拉着。他也许习惯了皱眉,川字纹格外深刻,眉峰高突。这样的面相,使得他看起来份外严厉,有些不近人情。
听完二人的说辞,村长看似沉默,实则用余光扫视他们的袖口与脚下,在心里评估着什么。片刻后,他抬头看了看两人,说:“年关时去祭拜,总是不大吉利。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我可以给你指路。但是,故居……等年后再说吧。”
他借低头的动作,再一次扫视晋王脚下,只见有点点金光在靴尖若隐若现。他似乎考量了一番,又继续说:“年前都没有马车去镇上了,你们就暂且住下吧,靠近林子那边有间空屋子。你们等到年后,要走要留,再看看吧。”
似乎想到什么,村长的面上露出了窘迫,双手也不安地狡着,“那个……小地方比较穷,房租还有吃食方面……”
经过金貔貅的启蒙,晋王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碎银,放到村长的手里,“这些,就是我二人的食宿费用,劳烦村长照顾了。”
看见碎银,村长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的嘴里推迟着,手下却迅速地收起那把碎银,暗地里颠了颠重量。
“哎,真是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