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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天牢里的犯人全体聚集在自己的牢房口,或坐或站,饥饿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其中一个牢房。
吸引他们目光的仅仅是一只明晃晃并泛着油腻色泽的鸡腿。这只鸡腿被送来有一会功夫了,所以才吸引来这么多双注明的眼睛。那么多目光带着渴求狠狠盯在它上面,估计没有监牢的栏杆众人就要随时要冲过去将它撕碎吞入一般。渐渐的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拥有那只鸡腿的牢房只是一很间普通的牢房,里面那人是刚刚被官兵突然带进来的。很多人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只是知道他们又有了新的同伴。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烦人,很明显不是等着秋后问斩就是终身监禁的。有人看见新来的也只是冷漠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谁的加入都不会影响他们因为犯人们根本不会去关注新来者的身份,他们只是对那人的吃食深感兴趣。因为他们被关押在这里很久了,日日夜夜看不见荤腥,所以面对鸡腿,所有人立即沸腾了起来,唾液在口中不停的分泌。也许有少数人还是猜测过牢房里人的身份,毕竟这样丰盛的牢房他们见所未见,可惜那人自从进来以后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大家都忽略了他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美食……
此时,鸡腿的主人诸葛镜尘正静静的靠在牢房一角,从那碗带着鸡腿的丰盛晚餐出现,他就已经闻到了香气,可他这会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还因为牢房里的各种味道有些反胃。进入牢房后他就冷静的坐在了那堆乱草上,根本没想过起身,他的心很乱,也很累。紧闭着双目好似睡着了一般,黑暗跟均匀的呼吸瞬间隔绝了他周围的一切。
就在大家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诸葛镜尘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被众人的吞咽声打断思绪,这才迫不得已的站了起来。张开眼睛望了望他面前惹事的鸡腿。这时吞咽声栏杆晃动声越来越刺耳了。诸葛镜尘站起身几步走到鸡腿前弯腰把它端了起来,转手递给了他隔壁的牢房,嘴唇微动,轻吐道:“给。”
隔壁的年轻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听见诸葛镜尘的话,面对送到嘴边的美食喉头吞咽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诸葛镜尘又重复一遍他的话,对方这才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开始对方还有些迟疑,可能是被这个新关进来的漂亮公子第一次说话惊到了,也可能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砸到他的头上,刚刚他一直在盯着那个鸡腿也盯着他鸡腿牢房里的人,他敢肯定这人把鸡腿给他明显就是因为顺手,不禁让他有些感到万幸。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将饭碗抢了过去。
“啪。”饭碗被人打翻在地,碎裂声让准备回头的诸葛镜尘停下了脚步。
“都给我安静点,大半夜的,吵什么吵。睡觉!”
紧接着阵阵皮鞭声脆响在天牢里面。很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一个牢头打扮的人手握皮鞭悄悄的站在诸葛镜尘的牢门口,扔进一个纸团,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被同伴发现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刚刚隔壁牢房犯人突然用力的撕扯让诸葛镜尘的手指微微的疼了一下,他才没在意周围快速发生的事情,等他发觉周围已经安静下来,牢房里很安静,牢头门继续回去喝酒了,犯人们也都纷纷回到床铺睡觉。
诸葛镜尘也想转身却发现了脚边的纸团,他四处观察了一下,快速的俯身捡了起来,大步走到牢房的一角,确定周围没人能发现他的动作后才小心翼翼的展开。
字条上只写了一个字“等。”
熟悉的字迹让诸葛镜尘浅笑了一下,然后将字条吞进口。他的思绪瞬间清醒了,很多事情渐渐开始明朗。今夜的计策是打小跟随着自己的称心背叛了。其实对称心他并不是没有察觉,不然他也不会把称心调到苗景白身边,希望他远离自己,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实在不愿想起,那天深夜无数官兵举着火把将诸葛府团团围住,接着就是一出设计完美的陷阱给他安的罪命简单致命,投敌叛国,罪证确凿。看来幕后的人还真是大手笔。能做到这一步的定然不简单,也许称心都只是对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想了很多,诸葛镜尘才从新抬起头望向牢房前的木栏。这里拦不住他,当然也拦不住他家里的其他人,不过,他不知道大家都被关押在何处,他很清楚的感觉这里只有他自己,现在他被隔离开了。想到刚刚字条,诸葛镜尘又笑了笑,就算没人提醒,他现在也不会离开,这里是最安全的,他敢肯定,如果他走出这个监牢,那守候在周围的人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命。陷害他的人是不会给他走出去的机会的。根据他的了解诸葛府其他人也是断然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人走了就是默认罪名,诸葛府要清清白白的立在西魏,不能受这不白之冤。大家不会离开,那现在能救他们的似乎只有苗景白了吧,想到那个人,诸葛镜尘苦笑一下,他们俩人总是这样纠缠在一起,一个人欠一个人,一个人去还债,然后另一个欠债,再还债。如此循环还是还不清。这样算是爱么?算?也许……不算。
也许他们之间不是爱,只是感恩。有个声音一直在他心里告诉他,他们这样的牵扯不是爱,只是责任,因为他们当初在一起的原因是恩情,没错,还是恩情这两个字,当初苗景白无怨无悔的嫁给他不就是为了换父亲的恩情么。
想到这,诸葛镜尘的心隐隐作痛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的剜着。这时他才发觉其实他这样纠结无非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的这样深了。嵌入血肉,钻入骨髓。而苗景白只是,恩情。良久微弱的烛光彻底暗了下来,大约是夜已经深了,牢头更是醉了。没有人乐意在这样时间再来给油灯加油。
诸葛镜尘的心就如同这牢房中的烛光一般渐渐的暗去。连夜的折腾让他的肚子有些轻微的阵痛,他才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孩子,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想到孩子他才有了一丝欣慰,他想也许这次的事情是老天爷给他这个机会要他看清所有,就算没有苗景白他还有孩子。不是因为爱在一起的俩人,也许真的应该彻底的分开。也许他离开是对苗景白最好的决定。苗景白可以再娶,不必在为两人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情还债。而自己放了他,也就是放了自己。往后的日子有孩子陪着自己就足够了。心累的很,诸葛镜尘什么都不愿去想了,渐渐的在黑暗中合上了眼睛。
此时,皇宫偏殿。
三位衣着华丽的人正悠闲的喝着茶水,不时还在争论着什么。
“姓苗的能靠的住?”算盘声停止三人中其中一人抬头疑惑道。这人正是温正阳。
秦朗蹙眉回答道:“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的事情可以说跟他有点关系,让他出面处理,等事成了也给镜尘一个台阶原谅他让他回诸葛府。”
听了他们的对话,一直沉默的沈歌放下茶杯开口道:“难,可镜尘心里有他。”
完全一句对不上的话却让在座的俩人同时摇了摇头。
“镜铭他们不会有事吧。”算盘声再次响起。
“不会,依皇帝的性格,估计只有镜尘被关在天牢当诱饵,其他人应该跟我们一样只是被软禁了起来。”秦朗肯定的回答到。
“皇帝一定有了什么计划,我们坐等就是了,他不会伤害我们诸葛家人。我们此时也不能出去打草惊蛇。不过等这事完了,今日这笔账,我必须要跟皇帝好好计算一下,看他要补偿我们诸葛府多少银两压惊才是。”
沈歌转头用眼睛扫了一□旁的人,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他刚刚微动在嘴唇大意是对温正阳的提议有些不满,这铁公鸡越来越会精打细算,竟然打起皇帝的注意了,也不怕得的好处太硬卡在喉咙吞不下去。
连日来最震惊京城的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诸葛家走入巅峰又瞬间衰败。前一月刚刚风风光光的夺得皇宫药材的采买权,后一月就被皇帝以通敌叛国罪全家压入天牢等候问斩。
而另一件就是被诸葛家休掉的苗景白竟然在皇城附近连开几家商铺,身价翻倍,一跃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可谓风光无限。
深夜苗府后院。
“苗大哥,白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你怎么处罚我们都可以,但你千万不能去皇宫送死。”乐北跪在苗景白面前满脸的担忧。
苗景白叹气,俯身把面前的人拉了起来。
“昨日是我一时冲动,让你们担心了,快起来。”
乐北眼神闪烁红了眼眶。苗景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要抓紧了。”
“苗大哥贝让去边关了,你看……”
“有贝让看着边关暂时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你还是先派人打探一下,诸葛家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务必派人去天牢打点一下别让他们为难诸葛家的人。”
乐北点点头转身出门,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转身又回到苗景白面前。
苗景白轻轻的点了点头。乐北这才放心的离开。苗景白刚刚那坚毅的眼神让他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那个在战场上屡次运筹帷幄,克敌制胜的苗景白回来了,只要他不被感情迷了心智乐北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
送走了乐北,苗景白换上一身黑衣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