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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静的埃弗拉公馆,在这个夜晚,似乎复活了一般。
二楼,现场悠扬的钢琴曲,相互交谈说笑的人们,气氛已经热络的像期待中一样。
唯一安静的地方,似乎就只有池乔期和简顷北所处的天台。
风一过,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声响。
有些凉,但的确是一块净土。
简顷北在最开始,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讲述这个有些混乱的故事。
起初的意思,仅仅是不想顺着池乔期的话向下说,而开了个头,话就有些凌乱到收不住,“其实,大哥、三哥和我,原本是该有个二爷爷的。”
池乔期皱眉。
或许是她对简氏了解的太少,但她确实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不仅她没有,她所了解的媒体上,也并没有。
“不过,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据说,他去世了,在大哥出生前。”简顷北偏头,稍稍的看她,隔了很长时间才说话,“有人说,是我们的爷爷害死了他。”
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足够池乔期消化好一会儿。
简顷北的爷爷,是简亦为。
而他所说的二爷爷,应该是简亦为的弟弟。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意思就是……
池乔期略有些迟疑。
抬眼去看简顷北,却见他眼神凄凉,亦是直直的看她,“你想的没错,就是兄弟残杀。”
其实,这是个特别长,但是说起来又特别短的故事。
简氏在简亦为接手前,的确只是个中型的原料供应商。
跟描述中一样,最辛苦的劳作,最基础的供应,最微薄的利润。
可是,即使那时候的简氏再不起眼,在业界再没有影响力,会被忽略,会被遗忘,但它的所有权,依旧是在简亦为的胞弟手里。
所以,一个很容易构思的故事就真实的发生了。
兄弟二人,一个心无城府,一个野心勃勃。
一个对待简氏的未来毫无设想,一个在脑海里已经规划了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路。
简氏需要这样一个腾飞的机会。
于是,在一系列细致的运作后,简氏最终改天换地。
这样的变化,甚至不仅仅局限于外在,内在的文化,也一并受到了洗礼。
渐渐的,简氏开始有自己的内涵、成长的路线,开始慢慢的成长到现在这番模样。
最终成为业界一个最成功转型的案例。
转型,并不涉及,其他。
简亦为是一个心思极重的人,从开始,到最后,不仅把握,更不会失手。
所以,这系列细致运作中的内容,至今仍未被外界知晓。
或者,不仅外界。
“所以,这就是我们家只有三个小辈,排行却排到六的原因。”简顷北的笑里颇有些无奈的味道,“其余的三个空缺,是留给原本应该存在的表兄弟的。”
池乔期这才有些恍然。
她的确一直以为简家兄弟是六个。
原来,如此。
老大简行右,老三简言左,老五简顷北。
空缺的老二、老四、老六,一直存在。
却永远不会出现。
是纪念么,还是炫耀?
池乔期有些摸不准。
更有些,微微的心凉。
她一直知道,生活在大家庭,注定要淡忘一些事情。
来换取所谓的理想。
只是,她没想到,简亦为选择淡忘的,是这样一种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答案。末世重生之祁沣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兄弟。
但只要挡在他前进的道路前,也会被悄无声息的扫除掉。
权利,真的是可以让人迷失的东西。
像是一块糖,一直蒙蔽着味觉,等融化掉回味时才会觉察到位于最中心的苦。
掺杂着血腥。
池乔期忽而一惊,像是不由自主的,一个冷颤。
继而,心里开始有些波澜。
慢慢的,排山倒海。
最终,心悸到脑袋一片空白。
也正是在这一刻,她似乎渐渐的开始看懂,之前还显得有些莫名的,某个关系。
原来,如此。
新一番的战争,早已打响。
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她不知道的时刻。
甚至,是在她面前。
已经狼烟四起。
只有她,后知后觉。
这是新一轮的对战。
紧随着简亦为胜利后的另一场战争。
简言左和简向深。
叔侄二人,主位一个。
已经注定了过程。
而结局,至今未知。
池乔期深吸一口气,气息已经有些不易觉察的抖。
在这样一个有些冷清的夜里,她终于开始读懂简言左在之前的话,以及,行为。
原来,他早就在最开始的时候,向她慢慢交代着一切。
她不曾起疑,不曾觉察。
而现在,把这层关系捅破,才发现,他的每句话,每个关系,每个事情,在现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已经早已浮现出他最终的意图。
无非,是这所有的一切。
池乔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认清这样一个事实。这场战争一旦开始,简言左就已经变成她不熟悉的模样。
那个与世无争的他,那个肯跟所有人分享一切的他,那个只属于她一个人并且可以一直属于她的他。
一定会渐渐的随着这样的争夺,慢慢的消失掉。
她已经觉察到,却一直不愿承认,并且把这些,自我安慰的归咎为成长。
而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其实,这场成长的真正名字,叫做掠夺。
她一直不懂,人跟人之间为什么要有争夺。
尤其,是在很亲近的两个人之间。
朋友间会算计,恋人间会计较,甚至连亲人间,都会彼此藏着秘密。
每每的遇见,看似和谐,却在这背后,已经针锋相对,刀剑相迎。
这样让人看了会觉得悲悯的场景,她永远都读不懂。
再回神,简顷北正站在天台最边,语气淡淡,“三哥来了,咱们该下去了。”
池乔期朝前小小的走一步。
一览无余的看见简言左。
一身笔挺的站在灯光里,面对着一片闪烁。
先是微笑,然后是颔首,最后平稳的沿着地毯,慢慢的走进公馆大门。
神态自若,举止得当。
整个人,带着些亲切,却又掺了些疏离。
或许,他是该属于简家的。
池乔期追随着简言左最终消失的身影,有些不愿承认,但确实如此。无双鬼才
他适合那个位子,适合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
因为只有那样,他的展现,才能被世界看得到。
即使,那个方向是她永远无法追随的。
但,那或许会是他的梦想。
而她,需要做的,或许只有一样。
那就是,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他的命运。
池乔期略略笑了一下,把被风吹的微乱的头发掖回耳后,冲着简顷北,“下去吧。”
简顷北没动,眼睛仍然盯着那片明亮,声音不大,但充斥着凉意,“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后悔?”
哪怕一点点。
简顷北跟池乔期一前一后的重新步入大厅,很容易就看到简言左。
被三两个人围着,很愉悦的表情。似是说话的间隙里,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在这边的方向微微一顿,于是,似乎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便走了过来,
向着简顷北,语气自然,“大哥找你。”
简顷北应了声,朝池乔期眨眨眼,风度良好的走进媒体的视线。
一脸不遮掩的笑,一如往常媒体镜头里的简五公子。
池乔期微微偏过头去。
很自然的淡化掉有些明显的情绪。
这就是那些光环背后的悲哀。
尽管,很多人不愿意去承认。
但不可避免的,在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他们自己的。
甚至,永远都不是。
但,这就是换取那些光环的代价。
“大哥的画展好看么?”简言左在身边平常聊天般的出声。
池乔期拢了笑,顺然的把姿势调正,“画好看,价钱也好看。”
简言左很配合的轻笑了下,情绪很是愉悦,“刚才,听大哥说,我们新得了个妹妹。”
都是简顷北的玩笑话,没想到传的这么快。
池乔期下意识的解释还没出口,便听见简言左笑意吟吟的话,“他说等下要送你个见面礼。”
“嗯?”池乔期略略的惊讶,“什么?”
“内容就不先告诉你。”简言左语气柔软,“只是想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两三粒糖果就雀跃到不行的小女孩儿。
她会开心,也会流泪。
但在她意识清醒时,绝不会失态。
她见了太多事,也为自己筑下了太多提防。
纵然会垮塌。
但不会全部攻陷。
这就是六年内,她成长最多的地方。
可她仍是点头,不做任何反驳和解释,笑着回应,“好。”
简行右的见面礼会是什么。
池乔期在之后的空当里三两次的想到。
不是刻意,而是就那么飘飘悠悠的浮现在脑子里。
像是身边某位女士的香水味儿,又像是某位男士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
对照起简行右的身份,这份见面礼,最大的可能性,会是一幅画。
其次,是跟简家或者可可有关的什么。
不过,这样就太俗套。
无论价值几何。
而如果是珠宝首饰,或者贵重的玉器摆件,不仅不符合简行右的气质,连池乔期自己都会觉得不合时宜。
不过,池乔期这样想着,简行右作为简家孙辈中的大哥,能从简家如此干净的撇出来,想必,定有他特别的方法。透世双瞳
而他的思想,也一定不会像她想的那般简单。
或许,会是她预料之中。
又或许,会是她预料之外。
但池乔期相信,无论简行右此番送出什么,她一定不会觉得意外。
这样的认为没有理由,更像是一种直觉。
没来由的直觉。
等待的途中,池乔期再次看到那个叫柳木果的记者。
冲着她的方向,很灿烂的一个笑脸。
池乔期开始以为是在跟她打招呼,正要回应时才觉察到柳木果目光的落点有些偏。
大概,再偏右一点。
池乔期顺着一路看过去,直直的对上简言左一脸和煦。
越发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池乔期深皱着眉,越来越像是曾经场景的感觉,越接近,却越想不起。
几乎最接近的一瞬间。
简行右温润的嗓音通过现场音响,悠悠的浮现,“耽误各位一点时间,我想借今天这个机会,归还一样东西。”
这番话,简行右说的很缓慢,说到一半的时候,全场已经寂静的彻底。
整间大厅,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把那一处,要点燃了般。
然后,几乎是在满场的期待中,简行右一步接着一步的走下来。
池乔期开始没意识到简行右是在说自己。
因为她之前本与简行右没有交集,更不曾遗落什么东西。
所以在最起初,她并不知道这就是简言左描述的见面礼的环节。
只是,当人群慢慢的分开,简行右越发的靠近,她下意识的侧身,小退一步,也想要让出些空来时,简行右动作缓缓的,向她伸出了手。
全场,慢慢的开始,弥漫起了掌声。
直到,她把手伸出来,经由简行右牵着,慢慢的走回原本的台子上。
台中间,已经摆上了画架。
红色的绒布遮着,在灯光下,静静的等着他们。
像是一个故事,到了最后的结局。
池乔期站定,在简行右鼓励的目光中,稳稳的,揭开了遮挡的绒布。
然后,便瞬间,怔在了原地。
她刚刚还在想,如果简行右送她的是一幅画,她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意外。
但因为这是简行右最力所能及的,所以无论价值几何,她都会觉得俗套。
可是这一刻,池乔期知道自己想错了。
任何的其他,她都会觉得不意外,除了,这一幅。
那是曾经照亮她所有前行道路的一道光。
也是在她获得些许成功之后,最想要换取的东西。
在今天上午,她还满心希望的提出可以购买,却在当时被简行右告知一点希望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它正在她的面前。
沐浴在厅里万分柔和的灯光里,泛着它应有的颜色。
它的名字,叫hope。
见证着她太多过去,却在此刻,近在眼前。
池乔期终于懂得刚刚简言左的报备。
但,她知道,完全无用。
纵然再坚固的提防,也一定会有能击溃的方法。
这幅画,便是击溃她所有提防的方法。
旁边,简行右的声音低沉的悦耳,像是一句,点开这些光芒的咒语,“we1e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