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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应寒一身黑衣,罩了同色披风。肩上是金,红,白。三色绣成的合*欢花,跟小九身子的相同却比她隐藏的更要立体。堂而皇之开在他的肩头。
腰封是同样的花色祥云。黑袍上依旧用了隐藏的手法,五爪槃龙若隐若现,更显威严。他脸色青涩的胡渣已经刮去,菱角分明。凌厉的眉间藏着一股喜色,眼中笃定自信。往前踏了一步,高台叮咚直响,一直延续道琉璃廊上。
一身羽衣的乌巴伴着这叮咚声响,高高吹了牛骨笛,一声声呜鸣波及开来,脚下臣民齐齐跪拜,又是一声呜鸣。众人起身,楚应寒伸手牵过小九对着西蛮最高的山峰跪拜下去。行的是北赤的礼,来时罗枝同她说过,小九便行了西蛮的礼。
起身喝了乌巴送来的酒,两人便牵手一步一步走下阶梯。耳边寒风呜呜,却似豪不觉得冷,面前陌生的脸一一闪过,却不见拓跋孤。也未见乌朵沙。小九浅浅望了一眼山河,心中默别。“娘亲,你看得到吗?我终是出嫁了,娘亲,你别怪我!”
按照礼仪,小九还未和楚应寒拜堂,所以任是公主,楚应寒带兵走在前方,小九坐在车辇之中,这车辇也异常的大,似乎是一间主屋,前后八匹壮马,行得倒是稳当。身后是拓跋孤一人带兵,以娘家人的身份护送,听闻百姓也十分注重此时和亲,所以要一路送到巫州坝。
因为人多又杂,这一路楚应寒倒是规规矩矩,也未来骚扰,时不时遣人过来问问情况。拓跋孤一向洒脱,没事便骑了到车辇旁与小九聊天。但是这天气恶劣,小九总能听到他咳嗽。心里着急,看到车里竟然有新鲜的橘子,便拨了几个。
润西和春华在车辇中照顾,见她一个劲只剥橘子,便上前说道:“这贡桔是从冰窖中取的,十分凉。公主还是少吃一些。”小九感激的看了看润西道:“多谢姑姑提醒,我就是要些橘皮,听着拓跋公子在外咳嗽,若是能煮一碗水,也能好些。”
润西一听,张了张嘴未在说话,直到春华真的拿去熬水,才上前道:“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九自然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大方问道:“姑姑请说!”
润西看了看窗户道:“奴婢也知应王宠你,不过他如今位高权重,四处都有眼睛盯着,何况你是他身旁唯一的女人,若是被人嚼了舌根,连累你不说,还要让他为难。拓跋公子对你有没有意,奴婢不知,但奴婢在宫中多年,这男人宠爱你时,你做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在意,可若是有一日他不在宠你,今日的事情在他眼中便可是死罪。公主,权王身旁不易在,宫中不比从前,做事还是要警醒些好!”
见小九低头不语,润西又道:“若是奴婢说错了话,求公主处罚!”小九这才拉了她的手道:“姑姑愿意同我说这些,小九感激不尽。往后的日子还需要姑姑多多提醒,这药今日送去,往后都不会再做。”
润西也笑:“公主愿意听奴婢之言,就是信任奴婢,这风云转眼即消,何况是人世,姑姑也不是说应王会如何,只是这王妃......"
"姑姑,我懂了!“
春华将药送去时,拓跋孤几乎已经瘫在桌上,听闻是她,才开了门有些惊慌和期盼道:“小九怎么了?”春华一向觉得他深情无比,只是可怜造化弄人,带了一分心疼道:“姐姐听你咳得厉害,自己找了几味药熬的汤让你喝下。”
拓跋孤微微露了失望,伸手接过就一口饮完。这才将碗递过去道:“帮我多谢公主。臣身体一向如此,让她不要挂心。”
春华咬了咬唇道:“姐姐让我劝你,明日就先回去养伤,这一段日子,你一直操劳,往后就算治好也怕落下病根,她说致远和她都还仰仗着你,千万不要伤了身体。”
拓跋孤勉强一笑:“无妨,只是受了风寒。”春华看不下去又道:“拓跋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其实我和姐姐也一样难受,姐姐并非对你无情,只不过这种感情同对应王不同。我们不希望你伤了身体,更何况,你这个样子,姐姐也放心不下。“
拓跋孤抬眼看了看远处悠悠一抹弯月,无奈一笑:“我知道了,你让小九放心。致远有我!”
休息了一日,大队继续前行。领走之前楚应寒倒是过来看了一眼,见小九一切还好,偷偷与她耳语一番,又恢复了淡漠。转身是正好见拓跋孤过来,看他面色不好,又调了马头与他说话:“拓跋公子,这一路辛苦!”
拓跋孤勉强笑笑:“应王亲自接亲,又不顾劳累带兵,才是辛苦。”说完又轻轻咳了两声。楚应寒看在眼里,大手一拍道:“此番误会,伤了你。不如同本王一起回北赤,本王为你寻最好的医师。”
小九在车里听得眼中一亮,却听他回绝:“我是受了重伤,否则你还伤不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伤的也不算清!”见他不削,楚应寒只得再笑:“你回去同蛮王讲,那行宫温泉本王赐予你了,去哪里疗伤甚好。另外本王的医师苏晏子,五日前已经从北赤出发,不日便到西蛮专为你疗伤,他一向不参与战事,你可以信他。”
"不必劳烦应王,西蛮也有名医。“拓跋孤冷声回绝。楚应寒又拍了怕他的肩旁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要配合治疗,否则医不好你,我这医师便只能在西蛮多住几年。“
拓跋孤微微看了一眼车辇,只得抱了拳道:“那就多谢应王!”楚应寒这才笑笑,牵了马走上前去。拓跋孤也不再强撑,到驿站换了小型的车辇,还是一路送到巫州坝。离别时,小九没有下车,她本也不应该下车。若是姑姑没有提醒,或许她会任性,可是如今她不敢,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懂事。
拓跋孤许是理解她的,口吻中似乎没有埋怨的意思,一字一句说得谨慎,也都是与应王话别。小九碍于润西在旁,虽然红了眼眶,却生生憋了回去。
两队分开,剩下的便全是楚应寒的手下,还有部分西蛮送来侍者。晚间用饭的时候,车帘忽然打开,楚应寒一身侍卫的装扮冲了进来。
润西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带了一脸的无奈拉着春华下车,心中焦躁不安。小九也是一愣,看清他的样子,噗嗤一笑:“你怎么这个装扮?”楚应寒将头盔一脱:“想来看你,却不愿听赵孺烦。”
小九低了头道:“他们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楚应寒弹了弹她的额头道:”别乱想,他们总是要守着规矩,队里还有南商的将士,就怕被人看了笑话。“
小九这才笑了。楚应寒深情一吻:“你还笑,都是因为想你!”小九脸色一红,别过脸去:“快走快走,早前润西姑姑才说过我,你好歹也是应王,要收敛些。”
楚应寒邪邪一笑“:若是这样,我便让队伍不停不休,早日到达北赤。我便能早早为所欲为!”小九碎了一口:“若是让他们听见,一定不敢认你。”楚应寒又是一笑,随手拿过她喝的茶喝着,望了望四周道:“这车虽大,却还是沉闷。若是无趣,可以出去骑一会马,只要带了斗笠,没人敢说你。”
“算了吧,这喜服勒得人喘不过气,躲在车上还能拆了腰封。”楚应寒惊讶一笑:“再看她松散的腰间,一手就摸了上去:”爱妃,你是本王见过最懒散的女子。“
小九一手将他打开:“你是本姑娘见过最淫*荡的王者。”楚应寒低头一吻。“若是你敢见过别的,此刻就不在这里了。”说着又对着她肩头一咬。
不过只是逗她,咬完便转了身子坐下,再看她一眼,皱眉道:“你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像怀了身孕。”小九一愣,不知该说什么。正要说话,就听他带了无比的歉意道:“对不起,小九,我不是故意提及。”
小九这才明白他的转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淡淡道:“没事了。”他这才松开她道:“孩儿总还会有的,你......."小九不忍见他伤心,连忙安慰:”没事了,你不要这样,有的事,我得等一等,再慢慢同你说。“
楚应寒再不言语,只将她拥入怀中。润西在外等得实在着急。一边观察四周是否有人,一面又为车上两人忧心。实在等不下去,只得在外连连咳嗽。楚应寒当即会意,皱了皱眉道:“你身旁的人各个都不省心。”
小九忙道:“她们也是为我好,况且也是你自己挑的人。”楚应寒这才告辞下车。润西为他递过头盔,忍不住劝道:“应王,您做事多多思虑一些,这深更半夜,若是有人看到,以为公主与侍卫私会那不就......."
楚应寒仍旧清冷,却转身淡淡说道:“嗯,你说的对,本王下次光明正大来看!”
被说润西,连车上的小九都觉得无奈,却又有淡淡的幸福。就是不知这充满回忆和噩梦的江都,会是什么样的姿态迎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