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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城缓缓闭上眼，蒲扇般的睫毛颤抖着，似乎在隐忍。
片刻之后，她睁开明眸，转身不语离开了正殿。
慕千恩轩眉紧锁，他不喜欢她脸上的神色，明明难过的是她，可为什么自己竟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这戏，”一个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未免做得太大了吧？”
“灭魔大人来是有什么吩咐么？”慕千恩没有回头。
“听无面尊者说你杀了君北寒？”清冷的声音正是神出鬼没的灭魔。
“是。”慕千恩丝毫不介意与灭魔如此对话，他知道灭魔不喜欢出现在人前，即便自己也只是见过红色兜帽罩头的他。
“你确信他已经死了？”
“朕亲手将他毁在结界之中，”慕千恩顿了顿，“死灵术士的结界。”
“可你别忘了，君北寒是紫阶神武斗士，”灭魔似乎并不放心，“武斗士的最高等级。”
“那又如何？”慕千恩倏的起身，听到君北寒的名字令他很不悦，“朕亲眼看到他被结界焚烧至死，跌落万丈悬崖！”
“那尸体呢？”灭魔这句话一出口，慕千恩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万一，君北寒还活着……
灭魔走的时候并没有跟慕千恩多说什么，不过当晚慕千恩就派出了鬼蝠去寻找君北寒，不见到尸体他有些不安，他要君北寒死无葬身之地，他要彻底断了君北寒和凤倾城的所有关系。
三日后。
册封大典如期进行，暖桑当然是不愿嫁的，她又不喜欢慕千恩，更何况眼下的慕千恩已经变成了这副暴戾的模样，再加上慕千恩和凤倾城已经成亲，她怎么可能伤凤倾城的心。
但是，慕千恩有无数的法子让她答应，比如，杀了辰慕和楚言。
纵使凤倾城和鬼鬼灵力再高，也无法从慕千恩的结界中将人救走，慕千恩知道凤倾城的软肋，抓住了她的软肋，自然就控制得了暖桑。
“暖暖，你不必如此。”凤倾城心疼地看着身穿霞帔的暖桑，“我不想你委屈。”
“小姐，我更不愿你为难。”暖桑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待我们如亲人，如果你为了我失去了辰慕和楚言，甚至丢了命，你知道我不会好过的。”
“可是，你怎么办呢？”凤倾城咬着嘴唇，头一次坚强如她也失了分寸，一边是她最在乎的亲人，一边是她心心念念想救的爱人。
“小姐，我会照顾好自己。”暖桑倔强地抬头。
望着渐行渐远的宫轿，凤倾城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还好鬼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鬼鬼，我好累。”凤倾城靠在他肩头，眼泪大滴地滚落。
“你……真的还要坚持么？”鬼鬼眼看她为慕千恩做了这么多，却换来这样的结局，真恨不得将慕千恩碎尸万段。
“君北寒死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浪费他的心意；吴邪他们被抓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他至少没有滥杀无辜；他全然不记得我们过往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我不放弃就还有机会，”凤倾城笑得苦涩，“可是现在，我却要看着暖桑因为我的自私牺牲自己，我……是不是错了？”
鬼鬼眉头紧锁，“凤倾城，你真的觉得可以改变他吗？”
“我……”凤倾城多想说她觉得可以，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她连自己都骗不了。
鬼鬼叹了口气，右手趁凤倾城不备在她颈间一点，她便沉沉得睡了过去。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鬼鬼轻轻将她额前一缕垂下的头发拨至而后，抱起她一步步离开……
慕千恩册封了暖桑后，果然如约放了辰慕和楚言，但他并不许凤倾城见暖桑，即便是凤倾城几次使用法术都无法穿过慕千恩设下的结界，根本就见不到暖桑人，她让鬼鬼带着辰慕和楚言走，护送二人去幻明岛。尽管鬼鬼走的时候死活不愿意，怎奈凤倾城苦苦相逼，最终他只得同意，并告诉凤倾城一定要等自己回来。
慕千恩倒是没有追究鬼鬼三人的离去，但是对于一件事，他很不满意。
扫了眼兴师问罪的慕千恩，凤倾城不语，只是自顾自地立于大殿屋顶吹着凤鸣。
“该死！”慕千恩咒骂了一句，飞身而起来到凤倾城对面，“你，似乎忘了什么事吧？”
“有么？”凤倾城收了最后一个音，垂下眼把玩着手中的凤鸣，压根儿不正眼看他。
“你已经接连五日没有替朕送膳食了。”慕千恩强压怒气。
“嗬！”凤倾城轻笑。
“你笑什么？”慕千恩不满，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几乎忘了她自己就是个人质。
“我又不是你宫中的御厨，更不是你的婢女，”凤倾城耸肩，“若是想吃，自己想办法。”
“你以前不是说你喜欢跟朕做吗？”慕千恩脱口而出。
凤倾城脸色微微一怔，但旋即掩去，清冷地说，“你也说那是以前。”
“你……”慕千恩气得袍袖下的手颤抖了下，又无法反驳她。
见他转身要离开，凤倾城开口，“等一下。”
“还想干什么？”慕千恩没好气道。
“圣君……什么时候来？”凤倾城深吸了一口气。
“你很急着离开么？”慕千恩倏的转身盯着她。
“是。”凤倾城点头。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让朕想起来么？不是说你不会离开么？”慕千恩一步步朝着凤倾城逼近。
凤倾城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慕千恩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凤倾城说的不重要是指什么？是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吗？
“见到圣君，至少我还有机会救回师尊，至少我还有机会替君北寒报仇。”凤倾城一字一句道。
“又是君北寒！”慕千恩怒不可遏，周身上下腾起赤色灵力，“他就这么重要么？”
“对。”凤倾城眼底漾起轻蔑的笑，“他很重要，虽然我发现得很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留在他身边，助他守住北荒国。”
“与朕为敌？”慕千恩几乎咬牙切齿。
“与你为敌。”凤倾城淡然笑靥如花。
“好，很好。”慕千恩退后几步打量着她，“凤倾城，从今日起，但凡你在乎的，朕终将一一从你身边夺走。”
“你夺走的，还少么？”凤倾城反问，她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两样东西朝着慕千恩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慕千恩接过一脸诧异。
“你已经不记得了，”凤倾城苦笑，“不过不要紧，这些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罢。”说完飞身下了屋顶，回到殿内衣袖轻拂殿门应声而关。
正殿内拂风望了眼脸色铁青的慕千恩，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自从他强行娶了暖桑，拂风四人对他则是能避就避，大多数时候都守在凤倾城那边，今天小太监近乎连滚带爬地找他说皇上召见。
“这是什么？”慕千恩将桌上的两样东西推向拂风。
拂风眉头轻蹙，慕千恩看出了端倪，“说。”
“是王妃……”拂风话一出口自己却有点不舒服，“是她给的么？”
慕千恩没好气地瞪了拂风一眼，他已经习惯了他们叫凤倾城王妃，眼下他们自己这是要改口了么？
见慕千恩没说话，拂风只得开口，“这裙子是以七色锦制成，东阳国慕王爷与凤倾城大婚时将其送给了她，同时让誉满东阳的长烟铺子老板柳长烟制成了一条钻锆石项链。”
慕千恩不动声色，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他在判断到底拂风所说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拂风早已习惯他的态度，“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慕千恩挥了挥手，拂风转身离开，临出大殿时忽然停住，“对了，这钻锆石辅以七色锦可以抑制她体内的黑暗之力。”
听闻此言慕千恩神色一怔，她将这些给了自己，完全不考虑后果么？
当慕千恩来到凤倾城殿内时，却发现她陷入沉睡，慕千恩蹙眉，是自己的灵力当真高出她这么多，还是她真的毫无戒心，竟然全然不察。来到床边站定，借着月光慕千恩打量着凤倾城，她的眉毛拧在了一处，似乎有些……痛苦？
想到这儿慕千恩脸色一变，抬手点亮桌上的宫灯，摊手上前置于凤倾城的额头，这一摸不要紧，慕千恩惊出了一身冷汗！
“凤倾城！”慕千恩扶着她的肩膀唤她，可凤倾城一点反应都没有，许是被他吵到，眉毛蹙得更紧。
“该死！”慕千恩咒骂了一声，连忙盘腿坐于床上，试图按照上次的方式替她过渡灵力。
“放……开。”凤倾城倏的睁开眼，咬着牙说道。
“你……”慕千恩愣了下，“明知道自己这样，逞什么强？”
“与你无关。”凤倾城推开慕千恩，踉踉跄跄下床，因为难以站稳只得抵着桌子站着，大口喘息。
慕千恩下了床，朝她一步步走来。
“我死不了，”凤倾城一脸嘲弄，“收起你替圣君留我一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