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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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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蓊蓊郁郁山林之下,一侧是并肩而立的他和她,因为有背后浓密的山林,倒也不显得单薄。一侧是怒目横视紧盯着前方二人的它,它的身后密密麻麻跟着数不清的小弟,气势更是比那山林汹涌。

    风吹过树梢,没有再带下一边落叶。地上早已枯黄的落叶却轻易地被这阵风带起,打着旋,相互摩擦出了细碎的声响。好安静,这细碎的声响居然能传出老远。

    这本可以是惬意的声响,却是在这诡异安静之下使人无端烦躁。

    然而,在场的只有一个真正的人,和一个一半的人,却依然不为所动。被这枯叶窸窣声扰乱的,反而是它,它忍住,它身后的小弟们却再也忍不住。

    “呜嗷嗷嗷!”狼嚎效应般的,上万只猩红丧尸无一例外地大声嚎叫着。

    原本寂静的山林,却是霎时间被惊出了无数飞鸟。此前也不知道这些野兽怎么就能做到悄无声息地不知藏身何处的,并没有让他们谁发现了。

    是野兽的本能,仰或是智商提高后的正确判断。那些飞鸟确实都是野生的。但不会飞的,悄悄藏身在不远处的一些四足兽,却分明是目光闪了闪。其中一部分依然选择留在原地暗中观察,一部分则已经悄无声息地转身向着山上跑去。

    那些向山上跑去的速度极快。它们也是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几乎脚不沾地,飞一般地向前冲刺。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花、碎石被那四足轻轻地一点,却也是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那些鸟兽散的野鸟已经四处逃窜上了云端,或是林子的更深处。他们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它们没有发现那些急速往山上跑去的。他们两个却是发现了的。

    它们是忍不住提前打破了对宝儿的承诺。丧尸已经来了,它们便回到了宝儿身边,给大家报信去了。

    它们这样做,却是逼得他俩,无法再多等下去。

    那无意义的对视,真的是没有意义。

    “娘。”他终是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一声人类的标准呼唤,它也是能听懂的。

    它的表情依然满含怒意,那怒意随着他自然而然出口的这一句人话,也是倏忽间似是更激烈了。然而,只要不惧怕那双猩红的双眼,大胆地细细地去看。它的等级之高,除了双瞳熊红之外,又哪里有半点跟人类不同?那一张为人亲娘的脸上,那一双为人亲娘的眼里,还是被那一声呼唤,唤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母爱。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也是一眼看出后,心里压不住惊喜。

    “娘。”他再度开口,比前一次着急的语气更平稳了许多,也就从他这边主动带出了更多亲情。

    他娘的眼里,怒意渐消。因为它已经没有再盯着小公主。一双猩红的眼,直直地对上了他一双更加黑亮的眼。看着他,它本也没有那样的怒意。但那怒意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因为他始终紧紧护在小公主身前半步,那紧张的样子,让它怒意难消。

    “娘。”这第三声呼唤,却是带着一丝撒娇与指控。为何?为何就不能放开他,放开他身边的人?

    谁知,这明显是为了他身后人儿而对着它这个亲娘发出的撒娇,在它愣了一下之后,眼里的怒意却是比那之前更为浓重。

    它不出声,就这么怒瞪着罗小安和小公主。它也是忍着,它不答话,是等着罗小安用丧尸的语言来唤它,它才会开口回答。

    它,是丧尸女王。他,是它儿子,原本跟它并立的丧尸之王。

    人性的复苏?不,它早已不是人了。

    它成了丧尸,是被罗小安这个亲生的儿子一口狠狠咬下一块肉,感染了。它成了丧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罗小安他爹吃了。第一次吃人,只有饥饿,它控制不住自己。它认不出自己一口一口撕咬下皮肉的人……是谁?

    身边惊慌的人群大叫着,四散奔逃着。怀中早已不再有丝毫动弹的,也已经渐渐冰冷的残骸,却吸引着它全部的注意力。

    饿!它渴望新鲜的温热的血肉,这冰冷的已经不算最新鲜的血肉却无法轻易丢开,转而去吃那些狂乱逃窜的更新鲜的。

    饿!这具冰冷的躯体并满足不了它,但它却机械地一口一口地把这躯体全部吃完。

    它把罗小安他爹吃干抹净,留下的只有她当时并啃不动的白骨。脑髓最是美味!然而,它并不知道,自己是流着血泪吃干净了那些血肉的。

    吃干净了,呆呆地抱着这具白骨。身边的人早已远远逃开,室内变得无比安静。而远处传来的喧嚣,它也好像没有听见。

    等到它终于像抛弃一件废品一样地丢开了怀中的白骨,站起身来。顺着吵嚷的方向,它一路穿过重重回廊。身边撞上了一个自己倒霉的,它也就伸手抓住咬上那么一口。

    饿!可是,它却是全无意识,却一意孤行地一路向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着。

    它看不清,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它能听清许多,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它举步维艰,跌跌撞撞,不晓得花了多久时间,终于走进了一扇门。

    两双灰白的瞳孔撞上,看不清,也不需要看清。

    它一路抓到个撞上的人就啃,脚步不知不觉已经稳了许多。它几步跨上前来,一伸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脆生生就折断了那禁锢了它的铁架。

    “呜嗷嗷嗷!”

    “呜嗷嗷嗷!”

    它们一前一后,冲出这屋子。饿!它们无意义地叫嚷着。饿!什么是饿?它们不懂,它们只知道,奔着吵嚷声响的方向冲去。

    一只已经不知不觉地敏捷健壮了许多。一只,格外虚弱,但也因为被那饥饿感折磨的日久,而也丝毫不慢地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温热新鲜扑去。

    曾经的两个人,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子。现在的两只丧尸,也是一只被另一只感染,认祖归宗后,也不知怎的保持着上一个身份的长幼有序。到底是后天感染了的病毒基因,又怎抵得过本来就血脉相连两人的原有基因亲子间传递的羁绊。

    它们不懂。

    它是第一个给感染成了的丧尸。所以它最强。

    它是第一个被它亲口感染的丧尸,被感染后第一时间,并且不断地充足地进食了的。所以,它也最强。

    它们一样的强,它们不懂的,却也是最深的羁绊,让它们始终如影随形。再往后,它们进食的一样多,所以也是一同步调一致地不断变强。

    记不清了,何时,它们渐渐懂得了一些。饿,是什么?而如何做就能缓解那饿。懂得了,那饿,似乎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折磨着它们的感受。记不清,它们渐渐变成了一日三餐,好像这本来就是正确的习惯。

    习惯?这又是什么?

    当然,等它们渐渐懂得了这些。它们渐渐稳定的一日三餐的时间,也都是午夜、凌晨,和傍晚。

    它们不需要睡觉。但按照那一日三餐的顺序,白天的时候它们却是一定要回到这同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却也不是它们最渴求的那间。它们锁渴求的,想要每日回到的那一间,却是当时的它们还达不到的高度。

    等它们终于能够达那高度了,到了那屋子里。它们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

    末了,它们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眷恋。心中的渴求得到了,一瞬间却也就抛开了。它们,还并认不出,记不得,不知道原因,为何,它们想要回到此处?

    一起回到了最近已经习惯回去的一楼屋子。好像,这里就足够好。没别的,只要身侧,始终伴着另一个。

    只是,不久后它们的等级又提高了,却总觉得,低头茫然地看着胸口的位置,这里有些空荡荡的。少了什么呢?

    它们都记不得,原本每日歇息时间,相伴在同一间屋子内,虽然并不是一个房间,但也都能听到对方动静的,不单单只是身侧的这个。好像,还应该多出一个声音,多出一个身影。

    少了什么呢?什么叫少了什么呢?

    胸口位置那空荡荡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

    其实,那最是无意识的一段灰瞳时期,大多是记不清了的。反正,除了吃,也就是变着花样地吃了。

    如今的小安娘,如今的罗小安却是已经记起了太多。意识到真正记事之后的事,变成丧尸之前的事。

    罗小安知道的,只是他爹,不见了。失落过,但也并没有那么真切的感觉。毕竟,在它没有记起之前,那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罗小安不知道。小安娘在忆起他爹后,却是苦苦追寻着自己心痛、心慌、自责的,懊悔的,变成丧尸后第一时间段那根本记不清,却一定是很重要的记忆。

    不知何时,这末世居然发展成了连它们这些丧尸都生存艰难。

    罗小安选择了“退化”。而它。

    它毫不犹豫地吃下了第一只同类,又继续吃着第二只。渐渐猩红起来的瞳孔,宣告着,曾经它从黑瞳变成了灰瞳,曾经黑瞳是同类就变成了不再是同类的食物,现在,它从灰瞳变成了红瞳,曾经灰瞳的是同类就变成了不再是同类的食物。当然,只有罗小安是例外。

    它那么毫不犹豫,只是不想死。它不能死,它还没能找回那重要的丢失的记忆。

    罗小安不知道,在他选择暂时和它分开后。它是多么失落,那是它不曾拦他。它满心的失落散不去,但也还是带着手下们没有再平白地逗留在原地。它带着手下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是哪里?

    它没有一点印象,但好像,它来过这个地方的感觉,随着一步步踏近越是强烈。

    它没有一点印象来过这里,却是在踏进了那大门后仿若知道该往哪一边走一样的,一步一步,脚步越来越快地往楼上跑去。

    多年过去,这它确实来过的地方却也早已陈旧得面目全非。然而,二楼某个它直达的房间内,残破的地板上那一具已近石化的灰黑骸骨,却是一眼狠狠地撞了一下它那颗轻微地,非常缓慢的,似乎早已停止的心肝上。

    它的心口,突然钝痛了一下,它那颗近乎停止的心肝猛地激烈地跳动了一下。

    它怯生生地,不敢,但却还是一步步踏近那骸骨。为了更仔细地看,它蹲了下来。不知怎的,它换了一个方向,重新蹲下来不说,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它坐下了,为什么?它不知道,它只是看到自己的两双手臂不受自己控制地环绕向了那就在眼前的骸骨。

    在它健壮的手臂环绕上了那骸骨的瞬间,经历过太多次严寒酷暑摧残的骸骨却是在顷刻间碎成了粉末。

    那只是顷刻间,在它眼里却好像是慢动作一般。它清清楚楚地看到,骸骨最初是从它两只手臂接触到的地方,裂开,然后不断蔓延。碎裂,也是从那最初裂开的地方开始,然后不断蔓延。明天它手臂碰触到的只有那两个点,但那裂开,和那碎裂却是不会停止,从两侧肩膀,不断一路向下。

    骸骨从肩膀处到脚趾尖一瞬间破碎成灰。它看清了,却没能反应过来。就算它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办法阻止。

    失去了身躯骨架的支撑,最上面那颗还依然完整的头颅也终于直直地向下摔落。

    这次,它来得及,反应过来了,伸出了两只手,一定,一定要把那头颅接住!

    头颅打着旋转,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它两手之上。然而,也是顷刻间散落成灰。

    它愣住了,因为就在那个瞬间。那颗头颅旋转着,却是不偏不倚地正面对上了它的眼。那颗干秃秃的头骨上黑洞洞的眼窝,和那大张着的,僵硬阴森的下巴上颚,再到那整个白骨之上。一瞬间却好像重新生长出了皮肉。

    它看到,皮肉聚在的脸上,嘴角边是不住向外蔓延的鲜血,那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是那口型分明是在说,“你没事,就好……”而上面那一双还晶亮的黑瞳里也是满足的笑意,确定它接收到了他眼底最后的渴求,这才渐渐灰暗了下去。

    “小安他爹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