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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杀人如砍瓜切菜?什么叫意志所向当者皆糜?
老道士的杀人手法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被麻翻了的谢神策无缘得见。
当老道士带着谢神策杀出重围一气狂奔四十里后,五名骑兵来到了这家已经满是死人的客栈。
慕容端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四个人,一言不发,银色面具之后,看不出表情。
一名带刀汉子沉声说道:“大人,死了有一个时辰。那人当不会走远。”
慕容端没有理会,似乎走神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汉子两鬓流出了汗水,慕容端的不理不睬,让这个极限飞奔数个时辰都不曾皱一下眉的鲜卑汉子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不得已,他硬着头皮,冒着被严惩的危险,又说了一遍。
这回慕容端反应过来了。
“搜查一遍,有活的,以最快的速度严刑逼供。”
心里松了口气的汉子大声应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搜查客栈。
慕容端搜查客栈只是保险之举,实际上她心里也没抱期望,而结果也如她所料,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当时有活着没死的人,应该已经跑去最近的戍堡报信了。
慕容端的直觉很准,果真有三个在后院的伙计,其中两个在看到不可力敌之后,飞马出了客栈报信,另一个与两个伙计一个掌柜的牵制,然后战死。
“追!”
“是!”
于是五人再度出发,只是这样一耽搁,前后的距离又拉开了十来里。
在两个时辰之后,一队西北轻骑兵来到了客栈。三十人轻甲负弩,脖子上系着白巾,正是西北游骑兵极富盛名的白巾骑,领军的是一个谢神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魁梧的中年汉子一脚将客栈门踹开,然后闻了闻气味,不久之后上马。
“已经有人来过了,无论如何要追上他们!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不管你们跑死多少匹马,总之在一天之内,要将全部的人抓住!”
白巾骑的队长面露疑惑,于是问道:“将军,敢问前面是何人?如果真要追下去,我们这几天一直吊着的‘兔子’,就会再次逃走。”
被称作将军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兔子,就是随时可以取来抽筋薄皮的畜生,放他一次,养肥了再宰!”
白巾骑队长一怔,大笑道:“将军此言,甚是霸气!”
然而你还是没说前面是什么人。
之后这支人数一直维持在一百人的白巾骑第三队,以雷霆之势往最近的戍堡奔去,出堡之时增加了三十五匹丙等上的战马。而那名魁梧的将军,除了胯下已经新换的一匹乙等中战马,还有戍堡戍长平时都舍不得骑、当大爷供着的一匹乙等上战马。
那名一条腿微瘸的戍长送这三十人出堡的时候仿佛死了亲爹一样,生怕这位不知姓名的将军大人将他“款待”倒马关将军的良驹拐跑了。所幸那名将军离开之前说了一句有功当重记一笔让他宽心不少。
三十骑出堡之后,一名娃娃脸的后生新兵好奇的问道:“褚头儿,这就是咱黑水郡引以为傲的白巾骑游骑兵?”
戍长似乎有些感慨,说道:“是啊,这就是黑水郡的骄傲,也是整个西北军的骄傲。”
“褚头儿,听说您当年有机会进白巾骑,是不是真的?”
褚头儿一听,立即站直了身子,一手叉腰,一手前伸,颇有指点江山的气概,大声道:“那是!当年老子一人一刀,干翻了四名段部野人,那可是前后三年都不多见的英雄事迹!为此我成为了大帅临亲卫的一员。那年出征前,大帅答应,只要或者回来,不管是做官也好,关外道的官,京城的官都行,要是继续当兵,西北军那支军队都随便挑!老子当时豪言壮语,要再砍四个鲜卑野人的脑袋!结果老子做到了,可惜缺了一条腿......白巾骑没有瘸子,在骑战中一条腿力量不够,很容易让马儿误会是转向,可能搅乱队形,造成全军的失利......老子就没去成了。”
“要不然,老子也能对儿子说,你家老子,是牛逼老大了!当年就是因为砍人厉害,所以才成了将军,娶了你娘,后来才有了你......”
褚头儿无限感慨,当然不是因为没能去成白巾骑,而是因为瘸了一条腿,十年都没机会再上战场。
褚大兴的英雄事迹,戍堡里一十五人都知道,因为褚头儿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说。年轻后生来这里才三个月,却是已经听褚头儿说过四五遍能够倒背如流的了。
平时若是褚大兴说起,年轻后生定然会附和,大说褚头儿要是没瘸,一定能够升官加爵,讨个漂亮老婆成为将军,最不济也能成为一个实权的校尉。褚大兴一高兴,说不定就能额外奖励他一杯酒。
然而今天,年轻后生没有附和。
褚头儿只是一个戍长,不是什么实权校尉更不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似乎当年说好的一门亲事,也因为瘸了条腿黄了。所以他也没有老婆。自然地,他也没有儿子,他牛逼哄哄的话,于是只能对他们这戍堡里一半是光棍,一半是死了爹娘的士卒说。
轻甲白巾,未出鞘的细长军刀,加上一柄配有一囊三十支箭的轻弩,这支人数不多,战马不少的游骑兵在原野间掀起一阵黄沙。
年轻后生看着那阵黄沙,没由来的以为,那名魁梧的将军,就是他前面的戍长,不光是威风的厉害,牛逼老大了,更是像咱西北军的小侯爷写的话本小说中那个人,骑一匹赤兔马,绿袍金甲,手持一柄八十二金的大刀,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那可真他娘的风骚啊......”
年轻后生想着先前那名将军的魁梧身形以及马侧悬挂的一柄骇人大斩马,就觉得男人应该是这样。
不知道褚头儿是不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也喃喃的说道:“是啊,是相当的风骚。”
老道士终究是因为谢神策而耽搁了行程,于是不得不连夜赶路。
已经醒了但是头痛欲裂的谢神策很像提醒老道士晚上在草原上打着灯笼赶路等于是在脸上贴了大字对狼说快来吃我,但是因为老道士丝毫没有顾忌谢神策的伤势不眠不休,让谢神策有很大的怨气,于是他就没说。
再说脑袋这么疼,他也没心情提醒。
要是杨总司在就好了,他的药可是最管用的......
草原上传来了狼叫,谢神策心情大好。
只是老道士丝毫没有被吓到,冷冷的说道:“如果有狼来了,我一定会把你扔出去诱敌。”
谢神策下了一身冷汗,才想起来这老家伙跟狼有仇,因为他当年就栽在了大伯的手上。以老道士小气的性格,恨屋及乌,再有相同的状况,他一定会拿自己出气。
大伯造的孽,为什么非要我来顶?
谢神策此时只能祈求不要有狼群过来。
提心吊胆了半夜,直到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谢神策也没能等到老道士不仁不义的那一刻。
等到天亮了,老道士拍醒谢神策,让他喝水,然后将他藏了起来。
谢神策在一里之外的大树上,透过重重枝桠,看到老道士一个人悠闲的放马,东走走,西走走,还时不时的蹲下身体。
一个时辰之后,谢神策看见西边有烟尘升起。
来人了,会是西北军的斥候?
谢神策心下大喜。
然而他在树上,不仅被捆的极为严实,还无法说话。
只有四个人。谢神策失望了。
因为西北军的斥候,多的有一营,几百人的大斥候团,最少也是一队,十人二十人是有的。
此时只有四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西北军的斥候。
那这么说,除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敌人的朋友了。
只是这两个结果,后者明显让谢神策绝望,前者也未必是好事。出虎口入狼窝,怎么都不会是时来运转。
这四个人,无疑是慕容端的手下。只是老道士不知道他们就是慕容端的手下,谢神策也不知道。
谁特么会猜到在燕国的慕容端会出现在这儿!
当然,猜不到,老道士也不会出面问“前面是哪座山头上的朋友”之类的江湖话。
四骑慢慢加速,然后将胯下战马提至巅峰,抽刀冲杀。
战马在狂奔,然后马上的人就飞了出去。
四匹战马的马腿竟然齐齐断了,战马前扑,马上的人在第一时间跃起,才避免了摔断脖子的可能。
然而这一起一落再起,四人便发现眼前的老道士已经冲到眼前了。
大袖一甩,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把刀便出现在了手中,老道士手起刀落,一名鱼池子的脑袋凌空飞起,一腔热血浇灌了野草。
三人大惊之下仍然是有一人将战刀插进了老道士胯下战马的马臀,那马吃痛,便疯了一般的跳跃不止,老道士一纵身,便飘然而下。
潇洒!这就是谢神策对老道士的评价。在他见过的许多人中,这样的身法,只有大师兄当年救兔子时候的一抄一跃一落地。
只是那时候的大师兄是跟马儿赛跑,这老东西是从马上跳下来,那里比得过大师兄?谢神策在心里这样想到。
在对大师兄崇拜到极点的谢神策看来,老道士这种看似飘飘若仙实则心肠狠毒的人,无论做的再出彩,都只有被秒成渣的份。
老道士下马,三名鱼池子迅速将老道士包围。
一名鱼池子看了看老道士手中的军刀,恨声道:“你果然是西北军的谍子!”
老道士怔了一下,看了眼在客栈中随手捡来的军刀,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不是西北军的人,捡一柄军刀只是为了方便以后可能的厮杀。眼前的人听口气自然也不是西北军,甚至不是晋人,那么他们就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西北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双方没有见血之前或许是一句能够瞬间改变局势的话,然而在此时,老道士自然明白,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不说之前在倒马关他破坏了人家的传信,还杀了两个人,就是眼前,他就明目张胆的杀了一个他们的人,血仇怎么肯能化解?
况且,在他眼中,眼前的这几个人......实在没有让他将他们当做朋友的实力与价值。
既然这样,说话什么的,就可以直接省去了。
老道士微微提刀,然后反手大袖一挥,一片刀光闪耀。
不知道是不是老道士有意为之,即便是隔着一里路,谢神策都被刀刃的反光晃到了眼。
那更何况几个鱼池子?
战斗在瞬间开始,于瞬间之后的瞬间结束。
三名鱼池子死的不能再死。
距离过远,谢神策没能看清老道士怎么杀人,但只是一阵刀光闪过,就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可见老道士的强大。
谢神策暗暗丧气,自己被一个照面活捉,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道士出手之后,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仔细的放在了行囊里。
刚才让四匹马同时断了腿的东西,谢神策猜测那可能是一种蚕丝。产自宋国苗疆,产量极少,为稀世珍宝,比他身上那件此时已经被老道士拔下去的软件还要高出一个级数。
不多时,老道士便回来了,将谢神策放下,老道士有意无意的亮了一下手中的刀。
谢神策苦笑。您老用得着这么敲山震猴么?咱在你眼里还不就是弱鸡一只,想怎么宰就怎么宰的?至于您的意思,咱还能不明白?不就是老实点么?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这不您在清理敌人的时候,我不是在老老实实的等您凯旋么?
谢神策自觉的将身上的收好,然后与老道士并肩骑马而行。往深处走,路便逐渐的窄了,也逐渐的崎岖难行了,于是两人一前一后。
自然是谢神策在前。树林里刚下过雨,于是一种恶心恐怖的东西就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且嗷嗷待哺了。
蚂蝗......
一阵风吹过,草叶上的蚂蝗都能瞬间抬头,有时候一片叶子上能有二三十只。那景象,魏然壮观,密集恐惧症患者果断会晕过去。
谢神策眼前的马脖子上就有一只,而且是已经有中指粗细的圆滚滚报餐一顿了的。
谢神策头皮发麻,但是没有生生将其扯下来的打算。
这匹马还是比较辛苦的,于是谢神策想老道士要了一小撮盐,散在了蚂蝗身上。果不其然,蚂蝗剧烈扭动,不多时就化为血水从马脖子上滚了下去。
老道士自然知道用食盐对付这种恶心的东西最为有效,所以一开始他就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靴边都抹了一层,就是马腿也不例外,但是他一直没有对谢神策说。
他很奇怪,谢神策走在前面,按理说应该比他承受更多的“攻击”,然而谢神策哪怕一次异状都没有出现过。
这小子金刚之体,猛兽毒虫辟易?然而一包蒙汗药就能将其麻翻啊?
老道士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在想了。
谢神策自然也有些奇怪,但因为是件好事,又是高兴之下就没有多想。
他完全不知道,这得归功于那只曾将将他右胸咬出一个大窟窿的蛊王。而那只蛊王,至今还在铁门关,被养在瓷罐中。
中午时分,估计着距离,老道士道:“原计划被打乱,按照我们此时的速度,天黑之前,就能出了此地,然后与界河那边的宇文部骑兵汇合。
谢神策皱了皱眉头,内心对于援军的期望以降至冰点。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然而老道士只是随便露了两手,他便完全不能反抗,只能任人鱼肉。老道士不是一般的高手,很可能就是大师兄甚至是老禅师一类的近妖大能,不是他能够反抗的。
这是巨大的鸿沟,若单是以武论道,谢神策此生也无望到达老道士他们那个彼岸。
他心有不甘,单是无法发泄,总不能吼上两嗓子吧?老道士会打人的。
于是谢神策便只能沉默。
老道士见他这个样子,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将谢神策的评价提升了一个档次。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已然初具气象了。
殊不知老道士的评价如果落在谢神策耳中,会是怎样的可笑。
气象?我气象你一脸哦!老子这是害怕,这是紧张,这是绝望。
老道士微微闭眼,心中不知想了什么,竟然有些安慰。
谢神策不会去问,实际上他也看不到后面。
就在这时,异象陡生。
一抹哦细微的光想从谢神策的眼角划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了老道士的双眼。
老道士陡然睁眼,爆发出绝大的力量,将胯下战马生生踩跪。
这一剑,谢神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剑,无论是角度还是速度还是别的什么,都达到了极致。
至于别的什么到底是什么,谢神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惊鸿的一瞥,风情万种。
没有来的谢神策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ps:咱真特么的厉害!居然想到这么一句有文化的诗!
别问我为什么会是这一句,因为我在想慕容端这一剑的时候,脑中就是这一句!
另外,昨天回老家了,嗯,七八点才到家,你知道的,没网,又困又累。今天同样是又困又累,但是不能再跳票,于是将酝酿了两天的内容写出来了。嗯,没有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