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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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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能写出什么来!”

    “样子做的倒是十足,就是不知有几斤几两。”

    “且看着吧......”

    众人小声说着话,有嘲讽,有轻蔑,也有期待。

    只不过期待的人比较少。

    谢神策提笔之后,稍作停顿,之后便是行云流水。

    馥郁的墨汁在月白宣上渲染开来,随着谢神策右手的挥动,渐次铺开。

    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有官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差人过来,侍者端上了酒水瓜果,有人开始不安了,有人则是露出了笑容。

    谢神策停笔,众人微微诧异不解。

    “哗!”谢神策用力掀翻了桌子。有两个人被桌子打倒。

    突发的状况让人措手不及,很多士子被酒水瓜果淋了一身,破口大骂。

    然而有人刚发出声音,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短剑乱刺乱砍,鲜红的血花在人群中绽放,士子们痛哭流涕,手忙脚乱,连逃跑都不利索。

    更多的人则是被吓傻,手足无措的或@£,站或坐。

    尖叫声与反应过来的惨叫声响彻苏堤。

    李念儿与杏儿不管身上被淋的酒水,双手死死牵在一起,在赵心兰被颜俊臣搂在怀里,赵心兰的一只手拉住了李念儿,几人就要趁乱冲出去,离开这里。

    胡桃已经吓傻了,只知道跟着自家姐姐跑。

    李念儿突然回头,看向那个最先发现异样的书生,却发现他正在被两个侍者围攻。

    “......不要!”她睁开了赵心兰的手,就要往回跑。

    付玉书将李念儿拉住:“不要过去!快跑!”

    “我不!”

    “废什么话,不走就是死!”

    已经有地方起火了,很多地方都乱了起来。黑色衣服的缇骑迅速行动,然而限于人手,没法兼顾全场。

    衙役黑帮们更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走,起不到半点作用。

    苏堤三里之外的水师没有收到命令,赶不过来,即使要过来,段时间也不可能。

    付玉书双手用力,将李念儿抱起来,想要追上颜俊臣的脚步。他也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批人,与颜俊臣反应速度相当,只是离李念儿比较远,又被酒水泼的最惨,没能第一时间抓住李念儿。

    李念儿被他抱在怀中往前跑,心思却在后面,于是自然不会安分,手脚乱动。

    刚跑了几步,一个杀手扮成的侍者,斜刺里冲过开,手中的短刃直刺李念儿。

    付玉书一阵惊慌,他看清楚了那一剑是刺向李念儿的,然而他也无法躲开。

    会被一剑贯体然后死去么?

    不......

    付玉书慌乱之中将李念儿抛了出去,李念儿迎上了刺过来的短剑。

    轻微的声音响起,像是布帛被撕裂一般,李念儿跌落在地,奇迹般的没有死。

    杀手在最后一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短刃的轨迹,只刺中了李念儿的手臂。

    “快跑啊!”

    付玉书大声吼道,然后抓起了地上的李念儿。

    然而李念儿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付玉书的手甩开,往回跑去。付玉书望着那个追过去的侍者,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跑。

    谢神策已经被三个人包围了,月白色的书生袍不时闪现,李念儿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此时以一敌三,谢神策有些吃力。但不至于艰难。

    他的汉刀不在身边,仅仅靠着手中的狗腿与寒犽匕首,难以抵挡三名二里人的合围。狗腿砍断了一名杀手的手臂,但是自己也被刺了两剑。

    所幸身上有软甲。

    “杀!”谢神策猛然发力,将两名二里人杀手逼得连连后退。被砍掉手臂的二里人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两个人殊死搏斗。

    大舞台已经起了火,内圆已经乱成了一团,苏堤外的群众终于发现了混乱,纷纷撤离。虽然慌乱,外围的缇骑还能够应付,依然比较有秩序。

    官员富商们在缇骑的保卫下慌忙撤离,但仍然有落单的官员与富商,没有头绪的跑来跑去,找不到出去的路。

    有很多人受伤,但更多的是被自己人误伤,踩踏、拥挤、推搡,叫骂、呼喊、吼叫、痛呼,此起彼伏。

    谢神策逼退了一名二里人杀手,却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往这边跑了过来。

    火光的照耀下,只一眼,谢神策便分明的看到了她脸上的惊慌与恐惧,还有散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更有不知哪儿来的血迹。

    跌跌撞撞,还摔了一跤。但是她爬起来继续跑。

    眼前的视线很快被二里人杀手重新遮住,谢神策再次陷入苦战。

    右手的匕首对上沉重的短剑仍然吃力,左手的狗腿连续砍出三刀,用软甲生生承受了两剑,谢神策将一名二里人的大腿砍开,那名二里人站立不稳,被谢神策一脚踢飞,向后倒去。

    绿色的身影近了,谢神策看清楚了,她是向自己跑来。

    该死......

    “回去!”

    “我不......担心你,危险!”

    谢神策听得李念儿带着哭腔的呼喊,一个翻滚,躲过了脑后的一剑,将李念儿扑倒。随后暴起,寒犽匕首在直追李念儿的侍者腹间划开一道巨大的创口。

    “不要命了?!跑来添乱啊?”

    李念儿吓得直哆嗦,看着谢神策身上的血迹,哭道:“我担心你......”

    然而你过来并没什么用处。除了给我增加负担。

    谢神策没有说话。

    果然,当谢神策将李念儿拉起来之后,便有三名二里人又围了上来。

    “拿着!”谢神策将寒犽匕首递到李念儿手上,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将她笼在身后说道:“不要丢了!”

    将李念儿护在身后,谢神策大吼一声,浑身肌肉绷紧到极致,狗腿乱砍,所遇无一合之敌,很快便杀散三人,带着李念儿突围。

    有黑衣人不断的从苏堤爬上来,缇骑的压力陡然增大。

    到处都是火,惊慌失措的人四处奔跑,士子、富商、官员、衙内、名媛,都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水师的战船上已经起了信号灯,但是谢神策不敢从水里走。因为那些从水中爬上岸的黑衣人,就是二里人杀手。

    很难想象,经历过滁州事件之后,二里人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果是谢神策一个人的话,他很快就能脱身,然后将二里人杀手吸引过来,集合缇骑的力量全歼。

    但是现在他带着一个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女人。更加灾难的是,这个女人的脚刚才还扭了。

    而且谢神策在拉她手的时候,还发现她的胳膊正在流血。

    无奈之下,谢神策只得将其背起来。

    然而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跑了一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谢神策颓然的发现,他们的去路又被三个人堵住了。

    我讨厌三......谢神策在心里想到。

    “......对不起。”

    李念儿趴在谢神策的背上,低声的说道。

    谢神策将她放下,看着右边的小树林,然后说道:“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往那边跑,不要回头。我拖住她们。”

    “那你怎么办?”

    “你想帮我?”

    李念儿点了点头,花脸猫一般的脸上,眼泪流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你跑了就是最大的帮忙,你在这儿就是累赘。”

    李念儿默然,然后抬头,仰着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神策迎上扑过来的三人,轻声说道:“谢神策。”

    李念儿一瘸一拐的往树林那边奔去,默默重复着谢神策的名字。

    她跑不快,但是已经尽力了。

    谢神策砍翻了一名二里人刺客,然后往反方向跑去。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一个声音在谢神策身后响起,同时还有一声惊呼。

    该死的......谢神策再次在心里骂道。

    无奈回头,只见一名二里人杀手将手中的短剑横在了李念儿的脖子上。

    两名二里人小心的朝着谢神策靠了过来。

    那名二里人狞笑着说道:“你可以反抗,但她一定会死。”

    谢神策看出来,他是从水里上来的,因为他浑身还滴着水。

    “你尽可以动手。”

    说完这句话,谢神策没有给那人反应的时间,径直扑向了两名二里人杀手。

    李念儿心中一颤,然后只觉得一震,就晕了过去。

    “谢神策,如果你不想死更多的人,那就来吧。”

    谢神策大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然而那人不等谢神策答应,便将李念儿夹起来,飞奔走了。

    谢神策大喝一声,踢开一名二里人,借力腾空,反手一刀斩在另一人的胸口,将其胸腔劈开,随后落地一滚,将那名踢倒在地的二里人结果掉,朝着李念儿被挟持的方向冲了下去。

    今晚谢神策的计划没有多少疏漏,除了意料之外的南宋小夫子陆卷没有出现,可以说二里人至今的任何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算计。

    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缇骑抽走一半的人之后,二里人搅乱局势,谢神策请君入瓮,然后聚而歼之,整个过程顺理成章。

    然而,唯一让谢神策失算的,就是李念儿。

    因为她,谢神策没能在第一时间逃脱,将二里人引到预先埋伏好的地方,自然也就无法进行之后的行动。更因为他,谢神策此时就要放弃整个计划,先将她救回来。

    不是妇人之仁。

    没有人比谢神策自己更清楚,二里人有多么可怕,偶尔的疏漏就有可能造成极大的危害。他不会忘了当日在滁州城,留到最后的秀才,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如果是原来,谢神策根本不会在乎一个青楼女子的命,何况还是将他计划搞砸了的女子。

    但是没有如果。

    谢神策能感受到李念儿对他的善意。为什么李念儿会对他有这种善意,或许是因为旧人旧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李念儿对他是真心的。

    无形之中为他解难,带他进来,不怕非议带他入席,提醒他小心付玉书......

    这无关暧昧,一见钟情什么的也是扯淡,只是很单纯的善意。就是杏儿,对他也是如此。

    所以谢神策很珍惜这种感觉。

    既如此,那就不能不救。

    (ps:第一章。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