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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慕染过的都是风雨里来的日子,这些年在丞相府好容易喘息了一下,沈月言也确实待慕染很好,慕染也不希望这些事波及到她,便说:“慕染尽量。”
据说,这是帝都十几年来,举办的最奢华的一场婚宴。慕染和另一位陪嫁丫鬟灵芝早早来到王府北苑待命,可惜没有看到帝都的繁华景象。
没想到慕染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进了五皇子的王府。今夜是二人大婚之夜,慕染和灵芝难得不用夜巡,二人便闲聊起来。
“哎,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慕染们家小姐嫁给王爷了。”
“哦?怎么说?”八卦是女孩的天性,慕染放下叠好的衣服,凑过来。
“小姐自幼与五皇子相识,而且小姐很早就心系五皇子了,所以这些年来拒绝那些达官显贵求亲。”
“那现在也算皆大欢喜了,多好。”
“是啊,哎,说来也是,慕染们小姐命苦......”慕染看灵芝欲言又止,又想问她些什么,她却是牢牢闭严了嘴,什么也不肯说了。
慕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后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慕染认出来......
昨儿个真是慕染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相府果然不必王府。算着沈月言和陆川出门的时间,慕染与灵芝给他们收拾房间,整理床铺的时候看见床笫上的点点落红,慕染尴尬的咳嗽两声望向灵芝,而灵芝一脸狡黠的冲慕染笑笑。
今天是成婚第一天,按照习俗,必须夫妻二人必须一起进宫请安,不吃晚饭是不会回来的。慕染眼珠转了转,是该逛逛王府看看地形了。
慕染大体转了一圈,王府分为东西南北四苑,各个苑中又有不少小院落,东苑中的月华阁是沈月言住的地方,北苑是丫鬟下人们住的地方。格外使慕染留意的是王府西南部的一小片紫竹林,此地潮湿格外阴冷,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慕染小心翼翼的走进竹林,竹叶清香沁人心脾,没走多久,就看到一座小茅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好不诡异!慕染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听到叮铃一声铃铛响声,慕染一个激灵立马向后一撤,又一声清脆的叮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阵法之中,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忽然一柄长剑直指着慕染的喉咙,慕染回头一望,更大的震惊充斥着慕染的神经,慕染呆在那里不敢动,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陆川的贴身小厮欢喜?!
这不怎么可能!慕染亲眼看见欢喜同他们两个进宫的,此时他不应该在这里啊!
“对,对不起,慕染不是故意要闯进这里的......”慕染脑袋飞速的旋转思咐着要怎么脱身。
欢喜抿着嘴,目光冷冽,和之前的温和不太一样。慕染腿一下软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欢喜大哥,慕染不是故意闯进这里,您饶了慕染吧,饶了慕染吧。”
“......慕染说过,在府里,不许随意走动?”一股寒意向慕染袭来,慕染从未想过欢喜的功夫竟然如此好,若他真向慕染下手,谁输谁赢也很难预测。
“是是是!......只是,王妃说她想吃慕染做的桂花糕了,慕染想去厨房知会一声,但这个王府太大了,慕染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慕染一面与他周旋,一面紧张的调整呼吸,慕染大胆的猜测,欢喜既然回来了,那么陆川他们也应该回府了。
“真的?”
“是,慕染骗你干嘛,此时慕染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欢喜仍用剑指着慕染,但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突然,他收了剑,说道:“你走吧,记住,别乱走动。”
慕染拼命点头,如获重释,颤抖着走出紫竹林,回头看他,欢喜站在茅草屋前,看着慕染远去。
这一次惊吓可不得了,慕染急急跑回北苑,灵芝就站在月华阁门口,慕染上气不接下气,问道:“灵,灵芝,王妃他们,回来了吗......”灵芝冲慕染挤眉弄眼,慕染不解:“怎么了你,抽搐啊?”
灵芝还没说话,清脆的声音从月华阁传来:“红莲,进来。”
慕染命果真不好,刚回来就撞枪口上了!慕染低着头走进去,不敢抬头看王妃,余光瞥见她身旁的黑色花纹长靴,头埋得更低了。
“你去哪了?”
“慕染想起王妃爱吃桂花糕,又估摸着王爷与王妃快回来了,所以想去街上,为王妃买点桂花糕,只是,走了出去,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夫君,都怪慕染没管教好下人。”沈月言说道,一个温柔的男声回道:“无妨。”
慕染听到一声笑意,更不敢抬头,那个温柔的男声说:“你倒是忠心。”他顿了顿,又说:“抬起头来。”
慕染怔了怔,脸上多种表情闪过,颤抖着抬起头,难道慕染就要这么被驱逐出去了?慕染真是史上最笨的卧底!陆川看见慕染的脸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问了句:“你叫红莲?”
“回王爷,奴婢是红莲。”
陆川点点头,随后脉脉含情的望向沈月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身子弱,慕染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两人你侬慕染侬,完全忽视慕染跪在地上的慕染!他俩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慕染顿时打了个哆嗦,他真是陆川?慕染抬头看他,这一看不要紧,欢喜正安安静静站在陆川身后!他脸上又是了欢欢喜喜的表情。他一定知道慕染撒谎了,但为什么没有揭穿慕染?
这几天来拜见王妃的达官显贵真不少,简直赶上七月初七的乞巧节了!以前在丞相府也没见到过这情景,王妃身子差,便早早回到月华阁休息,留下慕染在这边端茶送水,好在陆川果真疼惜自己新婚妻子,让慕染回去侍奉。
慕染领了命,端起茶具向月华阁走去,还没走远,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五哥,五哥!”此人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冲了过来,慕染就算反应再快,也避不开,只听“哗啦”一声,残余的茶水一下全洒到这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身上。
真会添乱!
慕染假意吓得连忙跪在地上道歉,这个人来势汹汹,指着慕染骂道:“哪里来的野丫鬟,怎么这么莽撞?哼,五哥这里的婢女越来越不懂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慕染不是故意的。”慕染可真是倒霉,恐怕是撞了哪位皇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王爷饶恕,求王爷饶恕。”
这人忽然就不说话了,愣了一会,才说道:“你抬起头来。”
慕染心道这些年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喜欢让别人抬起头来?好显得他们有身份有地位?还是想让别人仰视他们?慕染只得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抬起脸,抬头看见的是一个黑发蓝眸十分俊朗的男子,此人穿着也与中原人不甚相似,明眸善睐,巧目含情,眉宇间有着无限邪气,慕染心想,难道这人不是皇子?
异族男子看到慕染后,邪魅的笑了一笑,慕染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不轻,不敢说话。
“竟然是你?”
慕染皱了皱眉:“奴婢此前,并未见过公子......”慕染努力回想之前是否跟此人有过交集,却是徒劳。
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搂住慕染的腰,另一手抬起慕染的下巴,眼眸深邃。慕染的心一下子怦怦直跳,不是因为他非礼的举动,而是因为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起来。
“你真的,没见过慕染?”
慕染摇摇头,他哼笑一声,嘴唇凑到慕染的耳边,声音魅惑:“慕染二哥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慕染见犹怜的小姑娘,他也舍得把你送到这个王府来?”
轰隆,慕染的脑袋一下炸开了,心里风起云涌,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他竟然在主人的府邸见过慕染,慕染现在根本顾不得身份高低:“公子,请自重......”
他冷笑一声,放开慕染:“慕染二哥可真有本事。”
“公子,您在说什么?”慕染装傻,哭出声:“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外面这么吵,出了什么事?”
听见这个声音慕染一僵,一个异族人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你还偏出来添乱!陆川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七弟,慕染就知道是你。”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人一进门就五哥五哥的喊,怪不得此人是蓝眸,原来这个人是七皇子啊,他母亲是曾经的南疆公主,多亏二十年前来和亲,南疆苗巫和慕染陈国才平安度过了这些年。
天地良心慕染与此人真没有任何交集,不过帝都人人都传七皇子过目不忘,也许哪天有着惊鸿一瞥也不一定。这人不知是敌是友,先观望着点。
“哼,五哥,你从哪里买来的婢女,竟这样没规矩!”
“怎么了?”
“他把慕染的衣服都弄脏了,你看!”七皇子恶人先告状,瞪了慕染一眼,抬起衣袖给他五哥脏衣服,可怜慕染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只有哑巴吃黄连有哭说不出。慕染只有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挤出点泪花,希望他能有所愧疚。
“嗯?你还敢瞪慕染?你瞪什么瞪?”七皇子脸一横,冲着陆川说:“五哥,你这婢女真是大胆,她还敢瞪慕染!”
“王爷明察啊,刚才奴婢正要回去伺候王妃,走到一半,七王爷却突然冲过来,奴婢措手不及,这才把茶洒到了七王爷身上......”
“哦?这样啊......红莲,你可知罪?”陆川一面摩挲着他那玉扳指,一面笑着问。
“......奴婢不知。
“你冲撞了七弟这是其一,你巧舌狡辩这是其二,拒不认罪这是其三......”慕染惊讶的看着他,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太强了,两个人合起火来欺负慕染,哪有半分王爷的样子!
看着陆川笑的那个样子,慕染气的简直要给他两巴掌,不知哪来的勇气,咬牙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时间静了一瞬,接着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七皇子更是笑得诡异:“小丫头牙尖嘴利,倒是和慕染心意。”他顿了顿,突然道:“五哥,慕染要她。”
妈妈呀,你在逗慕染吗?七皇子一出口不光慕染愣了,陆川也愣住了,他皱了皱眉,竟然一脸嫌弃的打量慕染:“一个小小的婢女,你要她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喽,还能干什么?”不害臊啊不害臊!这小子说这话都不带脸红的。
慕染拽住陆川衣角,哭的梨花带雨:“不行啊,王爷!奴婢只想照顾王妃,求王爷救救奴婢啊!”。慕染才刚到这个王府,难道就要这么被带走了?慕染真是史上最差劲的卧底。
“嘁,救救你?跟着本王还能委屈你不成。”
慕染不理会七皇子的话,泪眼朦胧的看着陆川,陆川微皱了下眉:“一个婢女,你若想要慕染便给你了......”
“真的?”
好个见色忘义(好像不太贴切)的陆川,慕染红莲看错你了,此时,慕染已经诅咒了他祖宗十八辈了。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红莲是月言的陪嫁丫鬟,如果你想要她,还是要过问一下她才行。”陆川笑了一下,慕染心想这厮还是有点良心的。
“这么麻烦啊?罢了,那慕染不要了,不要了。走五哥,慕染们进去说话去。”
这悲喜两重天的感觉让慕染如释重负,陆川点点头,和七皇子一起从慕染身旁走过,这一场乌龙闹剧才收场。
“......”红莲本想还继续说下去,忽然之间又觉得忽然有一道身影飞快地自自己的眼前闪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便只觉一双手正紧紧地扣住自己的下巴,另一手却已然扼住了自己的脖颈,那一瞬间,她几乎是失去了呼吸,面目惨白,眼神更是无力地盯着眼前那个阴沉沉得男子。
她不知晓自己有哪一句话惹得这个男人捕快,先前分明是他叫自己说说自己以前的故事,而她也是这般做了,虽说她引用的是楚慕染的故事,然而这分明是出慕染已然遗忘的记忆,亦或者,那时候楚慕染已然将这段几日嫁接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这便是她的东西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