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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宁跪在许嘉仁面前,脊背挺得笔直,但是头却垂的很低,几乎不敢与许嘉仁对视。
许嘉仁抿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她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和平宁说话。“什么时候的事?”
平宁本来以为会迎来许嘉仁的狂风骤雨,但她没想到许嘉仁并没有发作,虽是如此,可许嘉仁反常的表现反而令平宁不安。平宁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伸了伸脖子,就像一只高傲的不服输的孔雀,“奴婢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很好。”许嘉仁笑了,嘲讽道,“那我倒想问问你,我何时叫你去折桃枝了?换个说法,我明明叫你看护院子,你却擅离职守,万一丢了东西,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平宁也没想到会在桃园撞到许嘉仁。那时候,许嘉仁刚走,三少爷院里的楚楚就来报信说三少爷约她桃园一叙,平宁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抄了小路匆匆赶到桃园,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三少爷盼来。自从豆糕的事情,她一直不得许嘉仁待见,这些日子许嘉仁虽没有罚她,可是却待妙梅格外的好,时不时就赏赐妙梅一些小玩意儿,她觉得许嘉仁这样做是有意为之,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曾经的许嘉仁待自己和妙梅都是一视同仁的坏,稍有不顺心,许嘉仁便会大发雷霆,可现在的许嘉仁好像变了,她不会再把情绪写在脸上,高兴的时候是笑吟吟的,就像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不高兴的时候仅仅是敛声屏气的坐着,一句话不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摔东西。许嘉仁的变化让平宁很不安,她觉得许嘉仁不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了,她每天悬着个心,却永远猜不出来许嘉仁下一步要做什么。
平宁就这么在许嘉仁的眼皮子底下度过了一段煎熬难耐的日子,她眼看着妙梅越来越得到许嘉仁的信赖、成为许嘉仁身边的第一人,她不知不觉就被妙梅压过一头去,院里的小丫头们都开始巴结妙梅,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平宁来说,无疑比罚她的月例还让她难受。
所以,平宁觉得自己是时候谋出路了,她本来是想求见王夫人,请求王夫人将自己调到别的院子去,可是王夫人总是有那么多理由不见她。平宁走投无路,便想去找三少爷说项,希望三少爷可以替自己向王夫人求情,把自己提前调到三少爷身边去,三少爷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只是说他要去想一想。
然后,三少爷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先是捏她的脸蛋,又叫她闭上眼睛,平宁猜想三少爷可能是要亲她。平宁本着一颗讨好的心,顺从的闭上眼睛,三少爷如愿以偿的一亲芳泽,两个人便笑闹开了,在桃园里打情骂俏,平宁心里很欢喜,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许嘉仁姐妹三个。
“姑娘,奴婢没有替您看好院子,这是奴婢的错,您罚我吧!”平宁终是伏下身子磕了个头,“奴婢认错了,但是只认这一件,别的事情您不能乱按在我身上。”
许嘉仁对平宁很失望,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对她的忍让会换来她的骄纵。妙梅站在一边很是着急,一个劲儿的给平宁使眼色,希望她可以说出实情,可是平宁视而不见,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和许嘉仁对视。
许嘉仁摇摇头,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摔,“好!那咱们就一码一码的算账,你有没有勾引我三哥这事姑且不论,你违抗我的命令,擅离职守,害我最喜欢的那块翠玉坠子丢了,我先跟你算这件事的账!来人,把平宁关到杂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便把平宁架了出去,平宁傻了眼,呆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大声的呼喊,“姑娘!您不能这么对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姑娘——”许嘉仁不耐烦的揉揉眉心,似乎很是头疼,那婆子会意便堵住了平宁的嘴,使了大力把她拖了出去。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的到。妙梅全身发冷,脚像被钉住了一般,整个人想动都动不了。以前的许嘉仁也会罚人,但只是罚跪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罢了,可是这次他们家姑娘好像是来真格的了。其实,主子惩罚下人把下人关起来这事情在后宅再常见不过,可是在鄂国公府却很少发生。这府里如今的女主人王氏都没用过这么雷厉风行的手段,如今她们家姑娘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竟然会这么心狠果断。
像是看出了妙梅心中所想,许嘉仁问她,“可是嫌我罚重了?”依旧是那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的声气儿,好像刚刚的暴风骤雨是一场梦。
妙梅闭口不答,许嘉仁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
妙梅大骇,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许嘉仁虚扶了她一把,面上挂着和气的笑,“妙梅,你可能没发现,你这个人虽然话不多,可是说出来的都是真话。你每次对我的决定或者吩咐有异议的时候,你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两只手的食指也会不由自主的勾在一处。”
许嘉仁说话的时候,妙梅正在做勾食指这种小动作,闻言她赶快把两只手分开,惊恐的看着许嘉仁。
“所以说,你骗不了我。”许嘉仁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对我而言,许多话你说还是不说,对我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却会影响我对你的态度。”
妙梅哪敢再藏着掖着,她一颗心在胸腔剧烈的跳动,最后横了心,承认道,“是,奴婢不解,您为什么要冤枉平宁。您的首饰一向都是由奴婢打理,您根本就没有翠玉坠子。”
许嘉仁哪有空关心她有什么珠宝首饰,那翠玉坠子是她信口胡说的,“你没什么不解的,我确实没有翠玉坠子,院里也没有丢东西,我就是故意整治平宁的。”
妙梅没想到许嘉仁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承认了,可她是个丫鬟,就算主子做错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呢。妙梅只能再一次跪下来,恳求道,“求主子放平宁一条生路吧,奴婢和平宁打小就跟在姑娘身边伺候,您是奴婢的主子,平宁是奴婢的姐妹啊!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冒犯姑娘的,请叫奴婢劝劝她,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冲撞姑娘的!”
“如果我今天放了她,那么她明天会死的更快。”许嘉仁不相信妙梅对平宁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妙梅没有对自己坦白,可见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不敌平宁。不过,许嘉仁也不着急,她并不想逼迫妙梅,毕竟对于如今处于孤立状态的她来说,任何一个有望结为同盟的人都不能放过。“我可以叫你去劝劝她,不过,你得先替我查查,在我和二姑娘去桃园赏梅期间,有谁来过咱们院里,谁和平宁说过话。还有,平宁被关起来的消息不得泄露出去,如果要是让我知道谁多嘴多舌,我立马把她发卖出去,一点情面也不会留。”
是时候该整顿整顿这院里了。
午膳,王氏用的格外舒心,饭后还破天荒的用了几块甜点。
“夫人可是爱吃这甜枣羹?要不要奴婢吩咐厨子明天再接着做这道甜点?”王氏最不喜甜食,这点和许洪业恰恰相反。今天也许是这甜枣羹糖分适中,也许是她心情不错,她竟然吃了好几块。环竹觉得这事情很稀奇。
王氏摆摆手,“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就会腻,打发人给老五送去吧。”
环竹道,“夫人,您说五姑娘院里现在会是何种场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会看不出来平宁和三少爷的关系吧?”按王氏的预计,许嘉仁应该在院里大发雷霆才是。
“不碍事的。”王氏不信整治不了一个小姑娘,反正不论许嘉仁做何反应,王氏总是渔翁得利的那一个。
当天晚上,王氏端着甜枣羹去了许洪业的书房。
“老爷,歇一会儿子吧,别累坏了身体。”
许洪业这段时间忙于朝务,忽略了娇妻,此刻见到王氏待自己如此温柔体贴,更觉得有些愧疚,这样软和的声气,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他握住了王氏的手,“今晚歇在你屋里。”
王氏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咬唇道,“妾这几日身子不便,老爷去商姨娘那歇着吧。”
许洪业一愣,“哪有把自己的夫君向外推的道理,你这也太大方了,你越是这样,我越舍不得你。”说着,就开始对王氏动手动脚起来。
王氏故作羞赧推脱了几下,便由着许洪业上下其手了。她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保养得宜,就算做了小儿女情态也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让人感受到了女人别样的魅致。许洪业道,“圣上大胜蒙古人,不日便会班师回朝,我这些日子忽略你,你可别怨我。”
“妾哪敢有怨言。”王氏很大方,“妾只恨不能替老爷分忧,这几日又身子不适,哎,老爷,您今晚还是歇在商姨娘处吧。”
许洪业这些日子忙的确实无暇他顾,本来是想不起来做那事的,可是现在那兴致都被王氏勾了起来,偏偏王氏身子又不便,许洪业很郁闷,最后只得跑去商姨娘的院里了。
不去不知道,去了才发现有多坑。商姨娘在许洪业耳边哭哭啼啼了一晚上,许洪业什么好兴儿都没了,刚到兴头上商姨娘就开始扯些有的没的,许洪业草草了事,商姨娘不顾许洪业烦躁的心情,又开始吹起了枕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