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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蜀山经年重相逢御云有术离无踪
冯纬心头虽纳闷陆常何以派他们前去寻找传说中的九宫门,但却也交未深想,只觉陆常所言,字字珠矶,世间万象,皆如其喻,这样的人,他是应该帮帮。()
鞍马劳顿,虽是深秋时节,雨风斜斜,凉意飕飕,却掩不住人马疲惫。寒江本想干脆用御气之术,不消一两个时辰便能飞到峨嵋,但却怕如此一来,显得太过自负。且冯纬一路上与他相谈甚欢,武林形势,古今大要,信手拈来,寒江有了说话的人,便也觉得轻松了些。
蜀山在寒江眼里已经毫不陌生,只是二人转来转去,都没见到这绢布上显示什么图案,连金顶也去过了,也始终未曾得窥其真。冯纬纳闷的道:“如此说来,寻找便要靠缘分,你我缘分若是不到,岂非……”
寒江心头也想:若是我此刻便得见九宫门人,得到九宫环,回到现代,那绝对不是我来此的目的,因为如果我能成功,这样大事,小精灵应该是知道的,那见九宫门人,便是虚谈……不过,一切皆有转机,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件事了。
正想着,忽然间一阵剑气呼啸之声传来,二人回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飞身仗剑而来,喝道:“妖孽,往哪里走!”长剑呼啸,便向寒江刺来。
寒江一见此人,玉面潇洒,步法如云,气态翩然,不是劲天尊又是谁?
冯纬已经挥剑在手,将劲天尊挡了开来,长剑相碰,二人各自退了几步,冯纬怒道:“这位公子,哪来的妖!”寒江看冯纬不怒而威,劲天尊更是趾高气昂,相形之下,再一细看,二人形态更是不相伯仲,劲天尊号称修道界第一美男,直到到了现代还在寒江面前自负,可是在冯纬面前,也实在是不分轩轾。只是劲天尊不食人间烟火,白衣中透出潇洒不类,冷眉间凛然气度如傲;冯纬则刚气十足,双眸里闪着浩然清光,眉宇间尽是侠义风范。一个是修道界不二的至尊,一个是武林里少有的才俊,便这一刻相对,便令寒江为之惊叹。
劲天尊怒道:“你又是何人?此地……”寒江急忙说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冯门的少侠冯公子,这位是蜀山的高手劲天尊,这当中肯定有误会。”一面想:难道是我的妖气还没除去?这可如何是好?
劲天尊放下剑,问道:“冯少侠,你不在江湖上走动,到山上来干什么?”
冯纬淡然一笑,“难不成现在修道的,都改行收买路钱了?劲天尊只管修道,何顾旁物?”寒江亦道:“就是,别说这没妖了,就算有妖,你也不是仙,也不是神,凭什么去捉?我看你不但不是神仙,你连南天门都没去过吧?哎,真是可怜,还不早点修你的道,真有妖,会在你面前出现,让你抓来积功德,他自己好粉身碎骨?你做梦吧你!”
冯纬回头对寒江道:“我只道修道之人都很无聊,却不曾想原来也是如此功利,原来捉妖只为积功德?罢了罢了,劲天尊道长,我们不同路。()”
劲天尊哪里受过此等侮辱,虽然他修道多年,但一直忙于修炼法器,变化骨血,以备登仙之日,心境却直到千年后遇到寒江,也同凡人无异。当下怒道:“废话少说,妖虽千变万化,祸害却千年不改,冯公子,你让开!”冯纬也怒道:“物以类聚,阁下诳言乱语,污蔑我的朋友,我倒看看阁下有何本事指人为妖,颠倒是非!”
寒江冷声道:“这个劲天尊倒是有些本事,可能今日看错了吧。冯兄不知道,他可是修仙界第一高人,咱们不如井河不犯,各自为阵好吗?”劲天尊见冯纬如此执着,加之只觉有妖气,却也未必能知道寒江便是妖,当下也只得冷声说道:“好,我看他虽疑似妖,却多少懂些道理。”寒江心里暗笑:“看来劲天尊在一千年前就那么吃软不吃硬啊!也好,如果我能让他有个好印象,让他控制住冰月,也许一切便能改变,反正,能往好的方向变的,我都要作。”因而道:“其实冯兄是同我相处多年,知道底细,若非在下对劲天尊的名号早有耳闻,又见尊驾如此身手了得,仪表不凡,也断然会将尊驾视为无理取闹之人。”冯纬回头看了看寒江,仿佛在说你怎么变得这么虚伪!寒江心头想:唐朝人还算实在,要到现代,个个都是帅哥,人人都是美女,冯纬得酸死!
当下寒江心头数度暗笑,劲天尊抬头看天:“近日天有异象,七星联月,妖气逆生,似有大变,所以……”寒江问:“七星连月?”劲天尊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倘若月明之时,七星同出,阴生阳消,是妖气横行之时,凡间之妖,吸收灵气,功力便能大增,几可危害人间。”
冯纬皱眉道:“危害人间?恕我愚昧,除了你们这些道士整天说妖之外,我却实在未曾见过,也不知道妖如何危害人间!”
劲天尊道:“妖当然不会直接害人,他们修炼法宝,增加功力,与天抗衡,所行之事,皆逆于天,天既已逆,人间何能完好?”
冯纬不屑的道:“阁下再说下去,便是玄而又玄,谓之太玄。在下实在不感兴趣,你收妖也好,正天也好,与我无关。寒兄,看来此地只有无聊之人,咱们且走吧。”劲天尊冷哼一声:“阁下如此不信人妖之别,若遇上邪魅妖异,吸了阁下的真元,可怨不着别人。”
冯纬道:“修道之人有如此胸怀,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我对和尚虽无好感,但多少他们也会不计前嫌,即使众生误会,却也甘之如怡。阁下这番说辞,实在大煞风景,阁下真的是在修道?”
劲天尊一时语塞,寒江心头暗笑,想不到冯纬平时是个谦谦君子,此时却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不过也挺解气的,不知道在一千年以后的劲天尊能不能记起这些经历——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抖,劲天尊和我肯定在这个时代认识,这一切他一定知道,但他就是不说,这当中有什么隐情?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回去问一下?劲天尊的经历里,肯定有我!
冯纬回头对寒江道:“算了,别理这疯子,想来咱们要找的,也不在这里。”寒江与冯纬正欲转身,劲天尊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非得把这妖气除掉,只要是妖,就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寒江心头一颤,他生怕小月被劲天尊给找出来,虽然她化作泪滴在一个葫芦里,但是七星连月这么大的事情,小月一定会想借用此力,若是能把这修仙界第一高人给绊住便好了。心中念头既生,便道:“妖也并非全部为非作歹,你为何要收他们?”
劲天尊道:“天地定其律,万物自当守。妖靠修炼远离轮回,甚至进入妖界,与天庭对抗,天理不容。”寒江笑道:“这么说来,你也要脱离五行,飞升上天,岂非也是远离轮回?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上天定了各界规则,你们怕这规则被破坏,而上天也不可能将人世间的事情全部管完,所以就另外定下规矩,谁要是收了妖,便维持了上天定的秩序,便有可能位列仙班,所以你们修道之人,是最功利的,不害人的妖也收,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功德。和那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帝王将相实在没有分别!”
劲天尊冷哼一声,“天道循环,自有定数,岂是你这凡人能理解!”寒江冷冷一笑,“是吗?是谁说我这一个凡人是妖的?”冯纬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不但人妖不分,还混淆是非,真是冯某见过最大的笑话。其实寒兄说得不妥,收妖积德,位列仙班,那是他们的说辞而已,世上哪有神仙鬼怪,我看他也不过自误误人而已。”
劲天尊恨恨的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俗不可耐,不可理喻。”寒江道:“是吗?其实收山上的妖功业并不算什么,收山下的妖才叫功业,你想,山下的妖要为害人间,正赶上七星连月之事,他们若得逞,将会给人间带来多大的灾难?放着这么好的功业你不要,偏在那找什么妖?再说,你说是收为害人间的妖功业大,还是那些在山里修炼的?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开开眼界,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收妖?”
劲天尊心里想:他到底是人是妖?刚才几至令我误会,也罢,山上的妖都闻风丧胆,一个个都不出来了,我就看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寒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喝道:“哼,走就走,你以为我怕吗?”
冯纬道:“谁让你走了?我们要去找九宫门,修行之人就这点定力,笑话!”寒江看劲天尊神色,便知其已经心意动了,他被冯纬一顿抢白,自然十分在意,想要让冯纬对自己有所改观。便道:“倘若你们不是妖,又何惧之有?”寒江心想:不如再问他九宫门的下落,看他到底知不知晓。当下问:“你想下山见识,那也不错,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九宫门怎么走。”劲天尊自言道:“似乎你问过我,我想起来了!到现在你还在找?九宫门参与江湖中事,早就不在此处修行,你们怎么又到这里了?”
寒江扬起手上的白绢,“这是找九宫门的无字图,有人告诉我们,接近九宫门的时候,图自然就会看见。”劲天尊哈哈笑道:“那就是一幅普通的白绢!九宫门当年既行武林中事,又兼修道之术,为修道界不容,离开蜀山,不过他们的法器我倒是知晓,无字图和普通绢,那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吗?”
寒江看着白绢,心里想:劲天尊一向说话口气很大,自然不足信。冯纬过来拿过白绢,“其实我一直很纳闷,这当中有诸多疑点。要找九宫门帮忙,太极洞随便一个弟子就可以了,更何况,九宫门多少年没和江湖上有来往了,怎么可能帮得上忙?我们太信陆掌门,所以被骗了。”
寒江一愣,“那……他不像恶人,再说,如此骗我们,他也得不到好处啊!”冯纬道:“他自然不是恶人,也不是害我们。得到好处的,也许是我们,因为我们避开了一场武林冲突,太极洞已有一劫,他这是让我们避过这一劫!”
寒江一时怔然,冯纬道:“那我们得赶回去,不行,说不定现在各派已经前往庐山,咱们赶不上了。”寒江道:“用飞的呢?”冯纬道:“就算拼尽全力,我也得飞一两天,而且我从来没有如此赶过。”
寒江心想:那就试试我的御云之术。正要说话,劲天尊已道:“果然是凡夫俗子,到庐山就要一两天,看在我们修道之人慈悲的份上,我送你一朵云,让你一两个时辰便到庐山。”寒江心头并不知道劲天尊的目的,劲天尊其实是怀疑寒江果真是妖,怕他为害人间,加之又和冯纬斗上了气,修炼之人如此心胸,实在令人难解,其实皆因劲天尊从小并未经历世事,又在炼气上得天独厚,修行了得,成为蜀山之最,所以心胸自然高傲,不过他的师父修行多年,最终也逃不过一死,也让他在闲暇思考如何才能得道成仙,摆脱轮回之苦。
冯纬踏于祥云之上,心头有种澎湃的感觉,一直以来,他总认为神仙鬼怪是不可能的事情,凭虚御风,恍若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