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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跟在汪家两个嫡小姐的后面,躲躲藏藏的,力求不被发现。
汪海对两个嫡女的重视程度好像也挺高,虽然让汪淑惠、汪淑平两姐妹下了楼船,允了随她们游玩闲逛,但丫头婆子、护院车夫一个没少。
两人先是在乔水码头上来便热闹非凡的那一小段摊贩成群的肆市中闲走,买了不少稀奇古怪,但绝对不值钱的小玩意,看得连城眼睛都酸了,她们两姐妹才姗姗出了那段热闹街道。
到了乔水街,她们似乎对林立的货栈不感兴趣,于是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两姐妹上了马车。
车夫赶得不快,应也是授了她们的意,因为连城沿途总能看到车帘被掀开,一双眼睛频频往外瞧的好奇模样。
连城想着,那位小姐的年纪小些,应当是好动些的妹妹。
跟着马车慢慢儿走的时候,连城一直留心着跟在汪家两姐妹左右前后开道护卫的护院,那身手瞧着都挺不赖,看来汪家二爷还真是省得下血本,应是重金聘了不少武馆精英到南黎汪府当护院。
终于出了乔水街,便是望乔街了。
汪淑平先下了马车,再是喊着汪淑惠下马车。
汪淑惠本来不想下马车,最后是被汪淑平那毫无淑女风范的大嗓门喊得怕了。
赶紧下了马车后,汪淑惠便责怪起汪淑平来,也训斥了跟在汪淑平身边的丫寰:
“怎么也不劝劝五小姐?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是大家千金这般扯喉乱喊该有的模样?你这大丫寰是不是当腻了?”
又接过汪妈妈递过来的另一顶毡帽,端端正正给汪淑平戴上后,确定完完全全将汪淑平那张小脸蛋遮住后,汪淑惠方放下心来:
“你也不小了,都十四岁了,怎么还一副长不大的小丫头模样?”
汪淑平见自已的丫寰被嫡姐训斥得双眼红红,又退下告罪的可怜模样,只觉是自已连累了自已的丫寰,不禁求起情来。
汪淑惠也不可能真在大街上处置没能及时规劝主子的丫寰,淡淡说了句起来,连眼都没去瞧半眼那个被她训得直掉眼泪的丫寰,牵着汪淑平的手慢慢在望乔街上走着。
连城就跟在马车不远的地方,借着马车侧面的遮挡物装做在看东西,耳朵却是将汪淑惠这一番训完丫寰又训自家妹子的话给听得一字不漏。
于是在汪淑惠、汪淑平连逛了几家金玉器坊,又逛了布庄出来后,便遇到随后到望乔街的罗恭一行人,连城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他家千户大人应当离望乔街不远了。
不得不说,连城还是挺了解玉拾的。
玉拾进了望乔街,看着罗恭与汪家姐妹会师的情况时,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左顾右盼之际,就让她瞅到了与她一般鬼鬼崇崇的连城。
几个悄然猫步,她走到连城身侧。
一有人靠近,连城便察觉到了,却便来人竟是与他一样挑选着路边摊的孩童玩意来。
再一个抬眼不经意一瞧,连城的眼睛亮了:
“大人!”
听着有点儿小激动的连城的一声唤,玉拾随手将手中的拨浪鼓摇了几摇,即刻响起一声声清脆响亮的鼓声,借着鼓声的掩盖,她压低了声音:
“可有情况?”
连城也跟着随手捏起一个竹子编织而成的缕空珠球,小小的,只他一个巴掌大:
“我猜着,那两位汪家嫡小姐肯定是冲着咱们指挥使大人来的!”
咱们?
玉拾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再摇了几下拨浪鼓后,她往布庄的方向瞧去,见罗恭一行人与汪家两姐妹已然往前面不远的酒楼走去,真是……挺热闹的场面。
她也想去凑凑热闹。
丢下一句让连城付钱之后,玉拾拿着拨浪鼓追上前面的一大群人。
连城赶紧付了钱,拿着珠球追上玉拾:
“大人,他们这走向应该是要到前面的酒楼歇脚,指不定晚膳便在那里面用了,我们要不要也去?”
玉拾给了连城一个“你废话真多”的眼神。
连城心神领会,不必玉拾再交代,他赶紧道:
“那我先行一步去打探兼安排!”
这回玉拾很满意,那眼神儿终于柔和了些许,看得连城一个舒心。
连城走的不是前面大刺刺的路,也不知连城是怎么探出来的路,先是入了望乔街侧的小巷,几个转拐,便先取正路到酒楼的一大群人到了酒楼里。
酒楼叫望乔酒楼,名字简单明了。
玉拾看到这个名儿时,还特意往左右街铺看了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两个也是以“望乔”命名的铺子,什么望乔钱庄,什么望乔布庄的。
这个望乔布庄便是刚才汪家两位小姐出来的那一家布庄。
玉拾看着已被店小二引上二楼,往楼上雅间而去的一大群人,想了想,她转了个身。
没有进望乔酒楼,而是走向了望乔布庄。
连城虽是先到的望乔酒楼,但没有立刻订哪个雅间,等到罗恭那一大群人进了二楼最大的玖号雅间之后,他方将对面捌号雅间订了下来。
看着玖号雅间紧闭,不一会儿又走出汪家外管事,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像是要去办什么事情的时候,连城略微思忖,便提步跟了上去。
跟到楼下,方知汪家外管事是下来吩咐留在酒楼下的随从去将还留在花船上的当红女妓过来,随从领命往乔水街走去,汪家外管事便转身回了二楼。
连城却没有再跟回去,而是出了望乔酒楼左右望了又望,好一会不见玉拾的踪影,不禁呢喃道:
“奇怪,大人去哪儿了?”
玉拾进了望乔布庄,先是看了今年最流行的布匹,又挑了两匹颜色清雅的云锦。
手上没停,双眼也没闲着,可瞅了好半晌,她也没察觉得布庄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倒是陪在她身旁的布庄伙计满面笑容,那态度好得好像她不随便买上几匹,她就对不起他似的。
玉拾指着她挑好的两匹云锦道:“这两匹我要了,你去将我留在望乔酒楼里的人给叫过来付钱,他叫连城。”
布庄伙计面有难色,笑容好像一下子被卡住似的。
玉拾见状,只好自已走到布庄门槛处,往望乔酒楼看去,正巧看到连城在左观右望,侧脸便对也跟着来在门槛的布庄伙计道:
“诺!看到没?就是那个穿着天蓝直裰的男子,你去把他叫过来!”
布庄伙计见还真有那么一个人,又想着即便是来捣乱的,他往布庄后院一嚷开,便会有两个粗壮的打手出来,便是走这一趟也不怕,何况望乔酒楼也不远,只过几间铺面便到了。
布庄伙计很快将连城叫了过来。
连城本来没怎么搭理布庄伙计,但一听是一位锦衣公子指名要他来,还知道他的名字,最后布庄伙计还说是要他到布庄付布钱的,他连最后一点疑虑都没有。
能指名道姓要他来布云锦布钱的,除了他家千户大人,也没谁了。
付了银子之后,布庄伙计又恢复了专来的笑容,那笑得跟一朵草金铃似的,简直让连城不忍直视。
只要是从未招惹过玉拾的人,玉拾皆喜欢来个先礼后兵。
布庄伙计这会做成一笔小买卖自然高兴,乐得跟买主多聊几句。
可玉拾不是真来买布的买主,连城不难想出,玉拾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买的云锦。
要不然从来不素心思打扮的玉拾,做什么突然买起布匹来?
见进铺里那么久了,也不见布庄掌柜,玉拾便随口问了下,布庄伙计实诚道:
“掌柜有事,出去了!”
玉拾又问:“什么时候?”
布庄伙计没多想便答道:“就在刚刚!您进来的前一刻。”
前一刻,那不就是汪家两姐妹自布庄出来不久的那会?
连城想到了,玉拾当然也想到了,她脸上微红道:
“小哥,不瞒你说,刚才到你们铺里来挑布料的两位小姐,其中一位是我的未婚妻,不知小哥能否行个方便,与我透露透露,方才那两位小姐都在布庄里挑了哪些布料?又说了哪些话?”
连城看着说起谎来还自带羞涩效果的玉拾。
也不知道脸上的红晕到底是因着撒谎红的,还是真因着悄悄打听未来媳妇儿而不好意思红的?
不管连城怎么猜,反正在布庄伙计的眼里,他就觉得玉拾该是害羞才脸红的,当下很是热情:
“那可是汪家的两位嫡小姐!公子竟是其中一位的夫婚夫?不知公子的未婚妻是哪一位?”
玉拾打有了腹稿,从善如流道:
“那位较文静的。”
文静的?
可就是汪淑惠汪五小姐么?
布庄伙计又想回来,奇怪道:
“没想到汪五小姐竟是有个未婚夫,小的还真未曾听说过。”
连城一愣,想起那个端庄娴淑的汪家五小姐,他随之眉一皱。
玉拾也蹙了眉,心说她再想探听事情,总也不能毁了人家小姐的清誉,连忙作微慌的模样,改口道:
“还请小哥见谅!家母刚有这个意思,那媒人也还未上汪家的门,我也不过是今日巧遇汪五小姐,见之心倾不已,这才向你打探起来,还请小哥保密,可莫先传出去,待好事真成了,小哥自然能听到了!”
原是这么一回事。
布庄伙计也是个未娶妻的,心中也有了意中人,这会听玉拾这般细细解释,又是诚心诚意为人家小姐的清誉着想,他自然得应承:
“那小的便请祝公子心想事成,得成好事了!”
谎圆过去了,可杜绝了可能坏汪淑惠名声的可能性,玉拾便重新问起问题来。
这回布庄伙计更是热情,几乎是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在捌号雅间坐下后,玉拾与连城道:
“你去瞧瞧,看有没有法子探听到玖号雅间里的事情。”
连城应了声,便出了捌号雅间。
玉拾则想着方才自布庄伙计打探来的消息。
布庄伙计说,布庄掌柜自汪家两位小姐走后,便取了一件成衣出去了,那件成衣还是女子的衫裙。
再问是做什么去的,布庄伙计却是不晓得了。
或许……没做什么去。
布庄虽以买布料为主,可像这样有成衣出卖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在楚京里,这样的布庄比比皆是。
想了一会,玉拾便听到有人敲门,她应了声。
酒楼店小二便端着几样点心,与一壶花茶进来:
“客倌请慢用!”
说完便想告退,玉拾唤住店小二:
“小二,你这酒楼里可有唱小曲的?”
她进望乔酒楼的时候,特意环顾了四处,根本就没有供说书或唱曲的台子,大堂廊下也没有,上了二楼雅间,便更没有了,这才想着问一问店小二。
店小二显然碰过不少这样问的客人,快速且机灵地回道:
“我们酒楼里是没有的,不过客倌若是想要点个女妓出唱小曲,也不是不能。”
只要用得起银子,望乔酒楼也是可以代办这些嗦碎小事。
当然,也少了给去办事的店小二的赏钱。
这个时候,雅间外传来脚步声,玉拾以为是连城回来了,不料店小二瞧着玉拾往房门处看,很有眼力劲地主动道:
“那是对面玖号雅间客人自已去点来的红妓,客倌若是心中有合意的,也可说出个名号来,小的也可替客倌跑一趟!”
玉拾听着,不由想起还在真水河畔时,连城指着围在汪家楼船与她详说的几艘花船,花船上的女妓名号也都一个一个给她说了个清楚:
“既是如此,那请有劳小二跑一趟,替我去请欢欢姑娘过来陪我吃茶。”
店小二自然是听说过欢欢的名号的,那是当红的女妓,听说那柳般的腰肢舞起来当真是天女下凡,可是不得了的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当红女妓的舞姿,店小二自是无福消受,但见却是见过一两回,就像今日这般只见到匆匆的一瞥:
“也不是小的不想去,只是不巧,公子怕是晚了一步,适才的脚步声中便有欢欢姑娘,除此,还有梦清姑娘!”
这语气,店小二说得颇为遗憾。
玉拾却是不遗憾,本来她也就没真想请来什么欢欢姑娘,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方才就听连城说汪家外管事让人去请了女妓过来助兴,不料这般快便到了。
罗恭……还真是艳福不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