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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会憎恨,毕竟身为祭师的我比身为王子的我学到更多的东西。”哈纳斯静静地说道。
“嗯。”易君心点点头,她知道哈纳斯所言非虚,如果他没有到神庙学习,就不可以看专属于祭师的文献,就学不会一般人都不懂的知识,更不可能靠着这些知道未卜吉凶。
哈纳斯的眸子静静看着易君心,问道:“那么你呢,会后悔吗?”
“我后悔吗?”易君心看着哈纳斯,说从来没有后悔过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也渴望平静安稳的生活,但是这些话应该跟哈纳斯说吗。
看到易君心有些闪躲的眼神,哈纳斯微微苦笑着说道:“不需要隐瞒,就算你会后悔也是正常的。对不起,把你卷进王族的纷争来。”
易君心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哈纳斯,在她的印象里,哈纳斯总是高傲邪妄、冷漠淡然的,这样的他居然会道歉,实在是让人感到惊讶。
“哼,有必要那么惊讶吗?”哈纳斯叹口气说道。
这小妮子就不知道她一脸的愕然实在有些打击到他,难道她以为他就不会低头认错吗?
“呃,谁叫你总是给人感觉高傲冷漠的,会道歉也实在太奇怪了。”易君心实话实说道。
“呵。”哈纳斯苦笑着,幽深的眸子柔光闪闪,他在易君心的身边坐下,伸手轻拥着易君心的身躯在怀,双臂不自觉地缩紧。
“小君,你今晚自己一个人先睡吧。”哈纳斯低声说道。
“咦?你要去哪里?”易君心诧异地问道。
“有些事我想要调查一下。”
“我不能陪你去吗?”
“两个人目标太大,而且有你在我会有所顾虑,不能放开手去做。”
“很危险吗?”易君心担心地问道。
哈纳斯低头凝视着易君心满是担心的脸颊,低头轻轻啄吻了一下那娇嫩的红唇,低声说道:“等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只要乖乖待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而且还有阿兹卡。”
“我知道了,那你要早些回来。”
“嗯。”
夜深雾重,皎洁的月华完全隐匿在乌云之内,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室内烛光摇曳,照耀出独倚窗台的一个人影。易君心眺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不管她如何搜寻,也找不到那早已被黑暗吞噬掉的身影。
“一定要回来,我的王。”
易君心低着头呢喃着,轻轻的细语与窗外的黑暗融合在一起,在风中静静消散不见。
在旅馆大厅的隔壁内室,那里是旅馆老板娘伊芙的房间,她一个人坐在桌边,透过晕黄的烛光,双手依然在似乎永远绣不完的绣品中飞针走线。她瘦削的脸上,深陷的眼珠有些迷茫,其中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嘶”地一声,伊芙突然倒抽一口气,她的左手食指尖冒出一点猩红的血珠,而放在膝盖上的绣品也染上斑斑的血渍。伊芙有些微冷地望着绣品上的血渍,似乎感觉不到手指上的疼痛,也忘记止血,就那么呆愣地坐着。
寂静的夜晚只有一有什么声响,都会特别清晰。就比如现在,从大厅里传来的声响使得伊芙紧张地竖起耳朵。
小偷?还是盗贼?
伊芙放下手中的绣品,从自己身下的地毯上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寒光闪烁。她握着匕首悄悄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缝向外望去。
大厅的柜台上的烛台依然烛火摇曳着,为了方便有些客人晚上饿了下来可以自行找吃的,所以大厅里的烛台晚上即使没人也是不熄灭的。透过摇曳的烛光,阿兹卡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柜台边,只见他从柜台上拿起一瓶酒,放在眼前晃了晃,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最终还是从他的右手侧拿起一壶,里面盛满甜腻的可可饮料。
阿兹卡为自己倒了一杯,喝上一口,然后就这样呆坐在柜台边发呆着。
伊芙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她慢腾腾走到阿兹卡面前,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深陷的眼睛望着阿兹卡,说道:“深夜睡不着喝可可不是更睡不着,喝酒吧。”
说着伊芙将朗姆酒摆放在阿兹卡面前。
“我不需要。”阿兹卡看也没看伊芙一眼,继续喝着杯中的可可。
“我的酒不好喝吗?上次你不也喝了,有助于睡眠,喝吧。”伊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兹卡的侧脸,说:“还是你有所顾忌,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阿兹卡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头看向伊芙的目光有着淡淡的冷意和警戒。
为什么就连这个眼神也和那个人那么相似?难道——
伊芙看着阿兹卡烛光下的面容,她心神恍惚着,一瞬间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他!那个人已经被她杀了,那个孩子应该也死了!
伊芙眼里猛然燃烧着一簇仇恨的火苗,仅仅一闪而逝,却被阿兹卡捕捉到了。
眼前这个女人,眼里的恨意太过明显,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蕴含太多复杂的情感。不过这些阿兹卡并不懂,也不想和这个女人深交,反正他们只是住在她的旅馆里,只要事情完成他们就会离开,和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一丝交集。
放下酒杯,阿兹卡站起身准备上楼。
“阿兹卡。”伊芙轻声唤道。
阿兹卡回过头,伊芙轻笑着说:“那两个人这样叫你,这是你的名字吧。”
“哼,你似乎对一个客人关心过头了。”阿兹卡冷冷地说道。
对于阿兹卡的态度,伊芙也不恼怒,她在柜台边的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说:“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阿兹卡冷声道。
“那么如果是那个女孩的话,你就有兴趣?”伊芙看着阿兹卡,意味深长地说道。
阿兹卡没说话,只是看向伊芙的目光越来越冷。
“今天晚上我异常烦躁,竟然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倒不如坐下听我讲故事。”伊芙轻轻地笑着道:“你就当做是陪一个寂寞的女人坐一会,而且我一个弱女子也伤害不了你。”
阿兹卡淡然地看了伊芙一眼,然后走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再次坐下。
伊芙看着阿兹卡清秀的侧脸,眸中闪着一丝微光。
“像,太像了。”伊芙喃喃自语道,那声音里有着对过去的回忆和一丝绝望。
“谁?”很显然阿兹卡对着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伊芙说着,一口饮尽杯中的朗姆酒。
“那个人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憎恨的人。”
再次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伊芙轻笑着摇晃着杯中酒,烛影下她瘦削的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狰狞。
阿兹卡皱了一下眉头,他紧抿着唇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从伊芙刚才透露出来的讯息,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愉快,而自己也真的没兴趣听一个女人诉苦。
似乎看出阿兹卡的犹豫,伊芙目露凶光紧盯着阿兹卡说:“我以为我可以忘记过去,忘记那个人。可谁知道,当你出现的时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嘿嘿……”
伊芙情不自禁地笑出声,那笑声在这样的深夜更让人感到阴测和毛骨悚然。
“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也有喜欢的人,有梦想,有想要做的事情。”伊芙的双眼紧盯着柜台上摇曳的烛光,仿佛透过烛光看到了往昔的自己,那个单纯天真的自己。
“然后,那个男人突然出现了。他和其他强壮的男人不一样,身材瘦削的他却也拥有着使不完的力量。他对我一直都是那么温柔,我一直都相信着他,我喊他老师,他教我各种知识,甚至还答应我愿意为我和我所爱的人祝福。”
仿佛沉浸在往昔的甜蜜回忆里,伊芙紧盯着烛光的眸子闪闪发亮。突然她话锋一转,低沉柔和的声音掺杂进浓烈的恨意。
“可是那个男人,那个骗子,在我新婚前夜居然强暴了我,然后……然后我杀了他。我把他的尸体剁碎,然后喂野狗。哈哈哈……”
伊芙低哑地笑着,声音里有着隐藏的向阿兹卡,那眼中的疯狂绝望震慑住了阿兹卡。阿兹卡面容平淡地伸手捏着桌上的杯子轻啜了一口可可,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童年的记忆阿兹卡早已经不记得了,他还保有的记忆是八岁开始在帕伦克城的屈辱生活,而在八岁之前的记忆只记得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的身影早已经模糊不清,本以为已经完全忘记,此时却在伊芙的叙述中渐渐浮现出来。
“呵呵,我虽然杀了那个男人,却生下了那个孩子,带着罪孽出生的孩子。”伊芙尖锐的声音响起,阿兹卡捏着杯子的手晃了一下,一点可可晃出酒杯,在桌面上留下一点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