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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大看向正在走近周馆的周怡宝,她换下了昨天那条精致的白裙子,更褪下了所有的手势,穿着乡下女人的花裙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周老三妻子的花裙子。唛鎷灞癹晓
坐在一旁的温彤彤,仔仔细细看着门口走来的女孩儿,她甚至有些激动的要站起身来,那个女孩儿,不就是小时候的好朋友,周怡宝吗?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更加好看了。身上穿着这条裙子虽然是暗灰色,还盖过了膝盖,一米六八的周怡宝,却将这条裙子,穿的别有味道。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是穿着破布,也会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杰森问道:“彤彤,来的人是谁,你这么激动?”
“你看那个美女,是我的好朋友。”温彤彤激动的说着,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是有,多少年没有见了的旧友。
“wow,是个超级大美女,把复古的裙子穿得超有style。你这么激动,原来是他乡遇故知,彤彤,那你还不快去打招呼。”
“不要不要,我要她认出我,不然,我绝不与她相认。”
“你就端着你的架子吧。”杰森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说,“小气鬼。”
温彤彤瞪了身边的杰森一眼,偷偷的看着周怡宝走进来。她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周怡宝看,总不是在看带周怡宝来的庄稼汉吧!
周老大拱了拱手,喊了一句:“族长,早,这边坐,这边坐。”
周怡宝冷冷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早。”然而,她摇曳着灰色的长裙子,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气势恢宏的来到了众人之间。
周怡宝在周老大安排的座位上坐下,站在门口的十几个壮实的青年,在村长的示意之下,进入了周馆,在族长的身后
“族长,这是我老婆,周娇娘。”周老大推搡着周娇娘。
周娇娘刚才看族长都看呆了,村子里哪里见过有这样俏生生的姑娘。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番醒了,连忙低着头,喊着:“族长好。”心里却怪着自己家男人,昨晚上怎么不告诉她,老三把族长接回来了,真是把人吓了好一跳。
“娇娘,昨晚听周老三说,我出生的时候,你照顾过我,谢谢。”周怡宝伸出手,握住了周娇娘的手。
“哦哦,有这回子事情。哪用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哪有劳什子客套,生疏死了。”周娇娘很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周怡宝的左手握着,她便仔仔细细的看着周怡宝的右手,她记得,怡宝小时候,不是左撇子啊?怎么回事?
“娇娘,你先坐下吧。”周怡宝拍了拍周娇娘的手背。
周娇娘哪里敢坐在族长身边,无奈,周怡宝硬生生的拖她坐了下来。她只好,慢慢的坐好。
周娇娘才坐下来,便听到周怡宝说:“昨儿听说,周馆来了几位客人,我是,周怡宝。身为族长,有失远迎,还请各位见谅。”周怡宝慵懒的移了移身子,继续说,“我向来开门见山,风景区离仁孝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算是旅游,住个几天,也算是破了天荒。但有一点,你们若是真心看看风景什么的,我这个做族长的,因为你们的到来,拉动了gdp,十二分的感谢你们。存了别的心思,各位还请,悠着点儿。”
周怡宝的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却透着一股子寒气,甚至是邪气。她整个人更是,让人掉进了冰窖一般的,冰冷刺骨。一个二十来岁姑娘,不是应该在大好年华,朝气蓬勃么?周娇娘想着,这个孩子,大概也是遭受了诸多磨难,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哦,是啊,老三在开村长大会的时候说过,三年多以前,族长因为家产被夺,失踪了。老三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族长,现在,终于找回来了,真好。毕竟是她亲手带过的孩子,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还是姑娘家的时候,给还是小娃娃的周怡宝讲故事。做姑娘的时光似乎还在眼前,没想到日子越过越快,转眼周怡宝已经这么大了。
“周小姐,你居然是老周家的族长?怎么,城里混不下来,躲到山沟儿里装菩萨?”黑豹身边的大a亟不可待的呛了一句。
说的,明明是周家家产被夺之事。
三年多以前,周怡宝的失踪,被京城所有人看做逃难,没有脸在京城混下去。
大a听多了八卦,又是个有口无心的人,这下子,反倒变成了口无遮拦。
周怡宝云淡风轻的,慢慢的转过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那一桌,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又黑又瘦,应该就是周老大说的黑豹,司马家族的人么?教出来的人,可真是,口无遮拦呢。
“哥,你别说了
。”小a觉得,哥哥说的这句话,过分了些。这好歹是人家的地盘,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更何况,看那族长的气派,即使年纪尚轻,却流露出一种震慑人心的气质,很难说,这个族长,三年前摔了一跤,三年后,会不会翔龙傲天。小a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特别不喜欢在黑豹面前说话,如果不是哥哥跟了黑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黑豹手下做事的。
“有什么说不得的?周小姐三年前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晓得?”大a并没有领会弟弟的意思,继续大喇喇的像个广播一样说着:“周家养子继承家产,周小姐泪洒当场,三年音讯全无,这些报道,哪个不是事实?”
“事实?我倒是觉得,周小姐是在这风水宝地,韬光养晦。族长这样的身份,并不是因为来到这里避难,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身份,要么是一出身就注定的,要么是后天修来的,一条乞丐狗,永远不会变成狗王。黑豹,是时候教教你的手下,擦一擦狗眼,下次再说出让人恶心的话来,我不保证,会不会拔了他的舌头。”这时候,诸葛延年身边的年轻男人,放下玩了好一会儿的psp,放了狠话。
“三少爷……”诸葛延年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没有想到,自己家的三少爷诸葛御风,会为周怡宝出头。三少爷是家族里最最玩世不恭的人,平日里只晓得玩游戏,还是那种水杯在自己面前倒了眼皮子也不会抬一下,更加不会伸手扶一下的人。他唯一的建树就是自己设计游戏,还在游戏上挣了不少钱。要不是因为三少爷和四少爷情同手足的缘故,四少爷被老爷派来仁孝村,三少爷也不会放着家里一堆的游戏不玩,跟着跑出来。一路上,三少爷要么在玩psp,要么在想新的游戏怎么做,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就连上厕所也在想,甚至还说行礼太重懒得提,诸葛延年只好把三个人的行李全部托运。一路上都在想游戏的事情,连话都很少说,现在从游戏里面醒过来了吗?
“管家,无赖怕强盗,跟无赖讲道理,还不如比无赖还无赖,那就是强盗,我御风,从来不介意当强盗一样的掠夺者。再说了,耍嘴皮的无赖我最看不上,有种真刀真枪的干上。”诸葛御风说着,又把psp舀了起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一样,事不关己的玩起游戏来。
大a被呛住,却也不敢还嘴,他知道对方是诸葛家的少爷,他的拳脚他很自信,但对方的身份放在那里,就算诸葛御风用话激他,他也没有办法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真是恨得他,牙痒痒。恨不上诸葛御风,他心里,就只好恨上周怡宝。
周怡宝看着这场闹剧,倒是不以为然,有人为她出头,她并不觉得是好事,更何况,那位为她出头的人,恐怕是诸葛家的少爷,诸葛御风,嗯,她清楚的记住了他的名字,他只顾着玩游戏,即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后也可能忘得一干二净,而黑豹的那个手下,是不会忘记的。看黑豹手下的眼神,就知道,对她有着多浓的敌意。
平白无故招来的敌意,并不是让周怡宝浑身不舒服。三年以前,就有人想她死,那一次没打死她,只废了她一只手,她活了下来,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曾经想要夺走她性命的人,以及夺走了她一切的人。
她被连亦琛从百草村中接了出来,在连家的日子,只是接入世俗的前奏。
连亦琛被关在了地下,她怒,她恨,她悲痛,她愤慨,她发了狂,恰恰激发了她内心深处按耐不住的寒冷和狂傲。她可以忍,直到忍无可忍。所以,诸如黑豹手下这样小混混的挑衅,就像是跳梁小丑,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御风少爷说的是,黑豹记住了。我说,那个,周小姐,大a是个心直口快的大老粗,您别介儿啊。”黑豹虽然对诸葛延年抱着诸多的不敬,诸葛家的三少爷,就算是个傻子白痴,他也得装孙子。至于周怡宝,不过就是个过了气儿的千金小姐,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
不过,黑豹忙着赶到百草村来,他没有看新闻,所以完全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所有的媒体,一致报道了连家长子嫡孙现世,亲密携手神秘女子,虽然没有连家家主连决,和连家长子嫡孙连亦琛的照片,却公布了一张,周怡宝的远景照。黑豹要是知道这位周小姐,已经傍上了连家这个神秘莫测诡异强大的家族,他非得后悔的把自己舌头咬断,以谢天下。
这世上,有多少人追逐名利,追逐地位,只是为了能当上人上人。
地位,决定了你所有的礀态,就算你狂傲,就算你不羁,卑微的地位,只会加速你的死亡,而不会给你添上半点的光辉。
周怡宝冷冰冰的看着黑豹,心想,黑豹一口的京片子,自称来自司马家族。如果司马家族为了祠堂里的东西,派了黑豹这样的人过来,可真是太掉价了,司马家族在京城,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废柴?或者说,派他们来,根本是来抢东西的,黑豹和他的手下,唯一的长处,就是干仗吧。
“你是谁。”周怡宝冷清的说着,没有用疑问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就像是,根本不在意黑豹回答还是不回答。
“我叫黑豹,来自京城司马家族。”
好一个来自京城司马家族,打着家族旗号,却没有想着为家族争光,处处惹是生非的手下,周怡宝在心里暗笑,真不知道,司马老爷子,怎么会容得了黑豹这样的废物。急躁,要急躁了。完全不像是司马家族养出来的,倒像是街边冒出来的无赖,借了人家的大名。
她并没有兴趣再待下去,该说的话,说完了,该走的过场走完了。
周怡宝起身,对着诸葛延年拱手,说道:“听说诸葛家族,世代为医,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怡宝很想向先生讨教一二。”
诸葛延年连忙站起来,谦逊的说着:“族长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诸葛家的管家诸葛延年,对医术,没什么好的造诣,说到医术,我们四少爷,可谓是深得真传。”
“哦?”周怡宝眯了眼睛,就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她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将连亦琛的表情,潜移默化的学的那样相像。她看向了诸葛延年身边的四少爷,看来,这次诸葛家派来了管家,派来了玩世不恭的三少爷诸葛御风,也派来了恭谨谦逊的四少爷诸葛云河,诸葛家族,好大的手笔。
她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才去了国外。在京城,她是小魔头,她的名气,完全盖过了许多少爷千金,因为她顽劣,却被很多人宠爱,深受宠爱,却从来不骄不纵。
她和很多少爷千金打成一片,却独独,从来没有和诸葛家族的孩子,接触过。
周怡宝家里是开药房的,源自于中医医术精湛的外公楚田。外公将毕生的医术交给了她的父亲周宏,让她的父亲,在京城声名鹊起,于是,周氏药房,渐渐的开了起来。
诸葛家族一直是中医界的翘楚,对其它的中医,很是不屑交往。或者说,甚至对其它的家族,也是一样的,嗤之以鼻。自从老祖宗诸葛亮三分天下,成就了一代良相的功绩之后,承袭了多世医术累积,繁衍成一个以医治天下的,医学世家。祖训有云:不为良相,但为良医。
诸葛家族,是中医界的老大哥,也是独行侠。
这些旧事,是周怡宝对诸葛家族的唯一印象,她离开京城许久,诸葛家族的后来发展,她也就没那么清楚了,只是知道,诸葛家的几个少爷,老大和老二一贯的公子哥做派,花天酒地,老三和老四和她年纪差不多,老三诸葛御风,是个游戏狂,从十四岁就开始玩编程,老四诸葛云河是个勤奋钻研医学的好孩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诸葛家族的人。她从小就对中医有着浓厚的兴趣,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和刘白学了中医,现在,遇上了中医学的翘楚家族,让她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中医之学,永无止境,担忧的是,诸葛家族,是不是为了周家祠堂而来?要知道,当初三国时期,战火纷飞,各为其主,她虽然对三国的历史不算精通,却还是知道,诸葛亮三气周瑜,活生生把周瑜气死了。那是老祖宗之间的恩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子子孙孙开枝散叶,如果不是去翻族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家族嫡系的多少代世孙。
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老周家的祠堂,是龙脉,还有件宝贝。昨天晚上,她累得不行,没有向周老三询问宝贝的事情,就睡了。虽然不知道那件宝贝是什么,单看今天来周馆,周老三找了多少精壮青年保护她,就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周小姐,我是诸葛云河,你好。”诸葛云河站起身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风度翩翩,儒雅万分。
周怡宝看向诸葛云河,他果然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哥哥拼命打游戏,都没把眼睛打坏,弟弟看书,却把眼睛看成了近视,不过,诸葛云河超级斯文,难怪有人说他谦逊谨慎,原来是从小养成了斯斯文文的好习惯。他甚至顾忌两家之间的生疏,想必是知道,作为周家的族长,和诸葛家族,从祖辈就水火不容,索性叫她周小姐。这样,周怡宝代表的,就只是周宏的女儿,而不是整个周氏家族。
周怡宝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你好,我也不叨扰周馆里的大伙儿了,周老三,我们走。”
望着周怡宝带着十几个人,风一般的离开,诸葛云河坐回了座位,喝了一口茶。那是怎样一个女子,从容淡定,波澜不惊,可进可退,狂傲不羁,她只是和他打了招呼,并没有对他提出学习的事情,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忘了。
他的眉梢,染开了淡淡的哀伤,
诸葛云河伸出右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折射出一滴五彩的光芒。
……。
周怡宝走后。
她来到了周家祠堂。
这已经是连亦琛埋在地下的第二日。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她是医科出身,知道人体的生存极限,没有水,人的身体只能支撑七十二个小时,而即使有水,人的身体,也只能支撑七八天,身体机能消耗小的,撑死了,最多只有十天。
地震以来。
生存于废墟之下的人类,才是最最坚强,最最勇敢的人。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无穷的黑暗,要面对的更是身体极度的消耗,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像是星辰一样,从这个世上消失。
二零零八年那一年,周怡宝第一次回国,因为学校导师的推荐,事先到s市医院预备档案。
那一年,她二十一岁,学医科的正是学医科的第五年。预备档案之后,她就会在s市第一医院,正式实习和轮转。
那是五月初的某一天,一点多钟,天气不算热,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水洗蓝的牛仔裤,踏着镶着黑色铆钉和重金属的黑色小高跟,拎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皮箱,下了飞机,来到了s市,她并不急着去s市,而是先在一家餐厅,坐下来填饱肚子。
s市的人很多,多的,她觉得人和人是挨着走路的,如果不小心,很容易猜到别人的脚。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点了几道炒菜。她在国外待了太久,跟着疯子一样的工作狂导师,天天忙在实验室和解剖室,除了吃快餐还是吃快餐,很少有时间正儿八经的吃顿饭,很无奈,唐人街到处都是她一直想去的中国餐馆,她却十分无奈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抽不出空闲去吃。
周怡宝坐在窗子前,望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人流如织,忽然觉得,浩渺宇宙,她就像是星海一粟,只是微微闪烁的星芒。
这家餐馆的生意很好,她等了半个多小时,菜都没有上桌。
她百般聊赖的喝着果汁,忽然感到桌子微微的震动起来。桌子上的果汁的液体,渐渐的随着桌子的震动,溅出了杯身。
桌子和她脚下的椅子,明显的震动起来,甚至她脚下的地板,也有规律的震动着,从弱到强,越来越激烈。餐馆的老板喊了一句:“地震啦,大伙儿先出去。”
周怡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板,客人都没结账,却想着先疏散人群。
她才二十出头,并没有见过地震的阵仗。事后,新闻说s市只是有震感,并不是真正的地震的时候,周怡宝重新坐回了餐馆,餐馆的老板得知周怡宝是国外回来的学生,他说:“也许你的爷爷辈,父辈,是经历过地震的吧,譬如一九六六年的邢台,一九七五年的海城地震,唐山地震,都是比较大的地震,国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的地震了,也不知道,四川现在好不好。”
周怡宝问道:“现在大家都在积极救援,老板,你说,现在那边需要不需要医护人员?”
“肯定是需要的,我刚才和我老婆商量,要带上食物和水,还有药品去震区,做救援志愿者。”
“老板,带上我吧。”周怡宝说得很认真,明明知道自己晕血,还是想要献上自己微薄的力量,也许,震区能用得着她。
“你?”老板不禁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女孩子,恐怕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吧。
“前几年,我一直在国外念医科,一定能帮上忙的。”
那个时候的周怡宝,是医学院最最牛x的医学生,她跟着她的导师疯子博士,创下了医学院的不少牛x的研究神话。虽然晕血,短暂性的呕吐和惧怕,却还是在忙碌的研究中,一次次坚持着。
周怡宝没有说自己会晕血,却坚持说要去灾区,言语真诚,打动了餐馆的老板,周怡宝便一通电话打去了医院的院长,说是无法如期预备档案,说了各种理由,却决口不提去灾区。
院长对于这样一个实习生,并不在意,便准了她的无法如期。
她便和餐馆的老板夫妇,连夜开车,去了四川。
那个时候的周怡宝,见到了真正的灾难,人在自然面前,才是真正的沧海一粟。
柔弱的,就像是一株小草。
然而,周怡宝没有想到的是,在灾难面前,人人,都像是杂草一般坚强。有多少人,在无穷的黑暗里,等待着生的希望,等待着被挖掘而出。有多少人,用自己的身体,守护了其它的生命。
当时在前线,没
有人告诉周怡宝,这一次的地震,究竟有多少人伤亡。
周怡宝只是尽自己微弱的力量,在帮助伤者。按理说,她天生的晕血,在前线,是无法正常工作的,可是,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种自动屏蔽的功能,免疫了。
然而,这种自动屏蔽的功能,只在前线,短暂的出现过。
在前线忙完以后,周怡宝再次回到医学院,她的身体,又开始晕血了。
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不能再跟着导师做研究……
当她第二次回国,已经是二零零八年的冬天,她以为会下雪。后来她走到医院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s市,不是医学院。
她租住的房子,是五月份认识的那个餐馆老板夫妇的亲戚,租给她。支援灾区数日,她下了前线,把那对夫妇的遗体,带回了s市,这才认识了房东。
那对善良的夫妇,在救援工作中,永远的长眠了。
来不及说再见。
却已经,天人永隔。
周怡宝有时候想,这世上,只有爱,才是最最催人泪下的吧。
二零零八年初夏。
周怡宝见证了真正的灾难和生死,推迟了实习的日期。
二零零九年初夏,她五年医科毕业。
她的身体,更加抗拒起血液来。
经过导师推荐,她正式在s市医院实习和轮转,她刻意的怠惰,刻意的懒散,可以的漏洞百出,就是在刻意的回避着,将来上手术台。
她真正害怕的是身体对血液的不适应,进入外科,成为一名医生之后,她第一次接手的阑尾炎手术,让她再次坐定了庸医的头衔。
现在想来,她真是一名很不合格的医生。不过后来,兜兜转转,她学了中医,算是自强不息,也算是,她对日后复仇,唯一的寄托和手段。她的晕血症,也瞬间好了。
周怡宝从回忆之中挣脱。
周家祠堂机关重重,将连亦琛埋在她脚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绝望。
是从地震前线走过一遭的人,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余震,甚至受过伤,那对夫妇永远的长眠,她的背部,也留下了一道隐约的疤痕。
这是她从来不愿诉说的心中的隐秘,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上过汶川前线的人。她的家人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只有那对已经长眠的夫妇,和房东知道。
周怡宝怔怔的站在祖宗的灵位之前,咚的跪了下来。
周老三和他找来的十几个壮实的青年,始终站在祠堂内院,看着里面跪下的族长,吓了一跳。
周老三看着周怡宝,内心担心极了,昨天晚上,族长已经半疯魔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要不是刘海挡住了族长昨晚磕头的伤,别人还以为他对族长做了什么。族长的指甲,也几乎断了一地,参差不齐的,缀着她的血。
昨晚,他好不容易,把族长带回了家,好不容易,送走了周老大以后,要媳妇儿帮族长洗澡,剪指甲,上药,真是,好不容易。
还好,族长并没有真正的丧失理智。只是,冰冷似铁,气势如虹。
“村长,族长没事儿吧?”一个青年问周老三。
“嘘,族长做事,自有她的道理,看着吧。”周老三并没有把昨晚连先生被埋在地下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可真是怪渗人的。
突然。
祠堂的地面,整个震动起来。
周怡宝站起来,冷冷的对着身后的所有人喊道:“都跑出去,快。”
所有人前一秒都还愣愣的,心里却一致的觉得,族长不会害他们,所以,全部步伐矫健的,跑了出去。
当所有年轻人和周老三跑出祠堂好远,周老三忽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族长呢?”
年轻人们摇摇头,其中一个慌张的拍了一下脑门儿,说:“哎呀呀,我们都给忘了。”
周老大喊了一句:“大事不好。”转身往回跑。
心里的小鼓咚咚的翘起来,不会是机关运动起来,族长一个人跳下去找连先生了吧?
年轻人们见村长周老三往回跑,也跟着往回跑起来。
呼啦啦,好不容易跑到了祠堂门口,却看见村长站在门口不动了。
有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越过了村长的头顶。
往里面看去。
只见他们的族长,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正扶着一个满身是土的大男人,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胖墩墩挪着步子的小动物,那只小动物,特别像他们从小时候就听过的传说,灵兽?难道那只小动物就是灵兽?他们年纪轻,根本没有见过灵兽,只是祖祖辈辈口耳相传,才知道,周家祖祠有这么一只奇异的灵兽世世代代守护着祠堂。
诶,族长扶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呢?刚才,都没有这个人呢。
他们命运多舛的族长,长的那样好看的族长,右手不能用的族长,单用一只手扶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几乎是咬着牙撑着的吧。
“族长,我来背吧。”周老三恭恭敬敬的说着,他看着族长扶着的男人,虽然满身是土,却能依稀看得出来,那就是族长的“未婚夫”连先生,不,也许是丈夫,他们有结婚证,还有婚戒。周老三还记得昨晚装睡偷听到的打情骂俏……
“村长,我壮实,我来背。”其中一个壮实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哎哟,村长那把年纪,就算了吧,别把人给摔了。
“村长,我也很结实,我来。”
大伙儿纷纷争先恐后的效力,也不管族长扶出来的男人是谁。
“周老三,。”周怡宝喊了周老三的名字,声音微弱而不失气势,令其他人瞬间噤声,“你来安排一下,这里留下十个人,其他人,跟我去你家,还有,村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里面有个医药箱,你派人取来送到你家去。”
原本,连亦琛开车温颜的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车身略微有些损坏,好歹,他们遇上了连家二叔连无邪,连无邪先是找了老朋友,拜托老朋友加急修车,还拜托老朋友修好车,务必尽快把车开到双峰。然后,连无邪开着车,把他们二人载来了双峰,一来,可以让昏迷的连亦琛在双峰暂时好好的休息,二来,车也许差不多的时间,就能修好。
所以,他们还能开上这辆温颜的保时捷来到仁孝村,算是万幸。更万幸的是,医药箱,也在车上。
“好。”周老三立刻叫了两个人去取医药箱。
又吩咐一个年轻人,背起连亦琛。
然后点了十个人的名字,留守在祠堂。
周怡宝呢,则蹲下来拍了拍肥肥的头说:“我们要暂且告别了,好好守护祠堂,等我回来。”
肥肥似乎能听懂周怡宝的话,机灵的转了转眼珠,甚至,微微的点了点头。周怡宝坚信,肥肥一定听懂了她的话,便站了起来,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祠堂。
……。
到了周老三家。
连亦琛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周怡宝的医药箱,很快被送了来。
周怡宝吩咐所有人守在屋外,要周老三烧一壶热开水,再带一个洗脸盆进来。
周老三打了一壶热开水进来,认真仔细的将洗脸盆倒满开水,放在盆架上。
周怡宝打开医药箱,将原本在连家宴会上用过的银针,放在热开水里烫着。周老三早已洗过手,他在周怡宝的吩咐下,用医药箱里的纱布,把银针一根根的擦干净,插在了银针的绢布之中。
周怡宝便微微的闭起了眼睛,手指的指腹轻轻的按压在连亦琛的脉搏之上。
咚,咚,咚咚……。
她听着他心脏敲击的旋律,心知,又是他没有病因的旧疾,应该,算是旧疾吧。他已经在车上晕过一次,还出了车祸。刚才机关又动,开启了地裂之门。
连亦琛抱着肥肥满身是土的爬了出来,看见周怡宝的那一刻,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倒在了地上。
周怡宝所担心的,不仅仅是他时刻突然晕倒的旧疾,更是刚才有没有摔到头,万一脑震荡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抬手,扎了一针。
第一针,为他活血化瘀。
第二针,定其浮乱心脉。
……
连亦琛,你究竟拖着这幅身躯,在这世上忍受了多久的磨难,却从来只是咬着牙。
连亦琛,你究竟为什么想要去做连家的家主,一定要走向那血腥风雨强者为王的至尊之位?
连亦琛,如果你此次醒来,愿不愿意,救了温颜以后,和我一起,远走他方,似水流年,悠悠到老。
哎,恐怕你会和我说一声抱歉吧。
那也罢了,连亦琛,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祝你前程似锦,我也会最后,助你一臂之力。
收了针。
只需要等待他自己醒来。
周怡宝起了身,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扶住了床沿。
周老三连忙要来扶住她,她却摇了摇头,嗤笑了自己一声,平淡的生活,现在的她,怎么都不会拥有,身上的担子不轻,又怎么让自己轻易的倒下?只是刚才心思花了太多,有些累了。她走了几步,揉了揉太阳穴,走出了屋子,外面,院墙低矮,群树成阴,一派清朗。
周老三亦步亦趋的跟着。
只听,周怡宝说:“周老三,你得选出四十个年轻人,带着猎枪,分成早晚两班,从今晚开始,轮流守在祠堂,外人不得擅入。”
“是,族长,我会尽快安排。”周老三谨慎的说着,“你认为,司马家的人,会今晚动手?”
“就算不是今晚,也逃不过的。随时和派出所保持联系,要是他们来了人,真刀真枪的和咱们对着干,就把他们抓起来。虽然是小鱼儿,起码也是敲山震虎了。”
“是是是,对了,族长,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周老三试探的问着。
“你是希望我走,还是留?”周怡宝并没有看周老三,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族长,我一直以为,这一生恐怕不会再见到你,听说你三年前出事了,花了大力气找你,直到,我终于有了你的下落。你是我们全村人的族长,是周家唯一正儿八经的祠堂守护者,如果司马家这一次的事情过了,你还是,走吧。”
“哦?”周怡宝的眼睛,微微的眯成了缝。
“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周老三认真的说着。
周怡宝看着天空,蓝天白云,一只扎成的燕子风筝,忽然的,被风谁断了线,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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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求留言,还就木人留言的说哈,么么
掏出小爪子,不晓得有多少在看哈,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