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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
牧徊猛地抬起头,疑惑道:“什么意思?”
“就是埋皇后娘娘的那个洞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琅琊说着,战战兢兢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牧徊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好像被人从无涯一下子抹掉了一样。”
“是荆棘卫去查的?”
琅琊愣了一下,颔首道:“擎仓把荆棘令交给了属下,但是百里的黑卫……”
他扬了扬手,制止了他下头的话。
“不仅棺材找不到了,就连洞都找不到了……”他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听淮水边上的百姓说,一个多月前,无涯山发生了一次极其壮观的雪崩。”
“雪崩?”似乎是因为太惊讶,牧徊滑稽地学起了舌。
“当时江上的渔民听到一声巨响,就往无涯山上看,结果只看到山顶上翻起了白色的巨浪,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浓雾般的雪沫遮天蔽日的。所以,属下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场雪崩,所以洞口才会被掩埋了?”
他颇以为然地点头,“有可能。”
琅琊瞄了一眼他的眼色,有些欲言又止,末了,还是一咬牙,问道:“敢问王爷,皇上为何突然要我们去调查娘娘的棺木,难道皇上怀疑,娘娘的尸首被人盗走了?”
牧徊眯起眸子,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噤若寒蝉。
“你让荆棘卫去继续寻着,若是有什么发现,立刻禀报。”
“是,王爷。”
望着窗外明媚的暖阳,他缓缓地沉了下脸色。
洛白始终不发一语地听着他说话,除了偶尔停下手中的笔,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牧徊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揣了个七八分的明白。
“你让我去找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了,是吧?”
他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柔软的笔尖落在纸上,印下了一处浅浅的墨渍,在那白纸的映衬下,那简直就像一颗漂亮的美人痣。
想了想,他将笔搁到了一边,抬头笑道:“舅舅何出此言?”
“听到我的话,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他不置可否,却对他的态度有了兴趣,“舅舅近日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了。”
牧徊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了。良久,他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这是在保护你。”
话音还未落,就听他用有些冷淡的声音,道:“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懦弱皇子了。”
牧徊神色复杂地凝视他,“是臣逾越了。”
闻言,他的口气也软了下来,“上次舅舅说了洪荒岛的事,朕想了想,觉得舅舅的疑虑颇有几分道理。”
“你也觉得红鸢会被利用?”
“手上攥着这么个绝顶的武器,那个野心勃勃的红鸢绝对奈不住寂寞,可他毕竟只是一岛之主,手上也仅有数量有限的雇佣兵可以利用,如此成不了大器,恐怕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他一定会去找靠山,纵观青川六国,无琼帝老谋深算,一眼就能看破他的不轨之心,北召太子自顾不暇,绝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铤而走险,其他两国国力薄弱,不足为虑,剩下的,只有泽国,华扎毒如蛇蝎又目光短浅,最容易被红鸢诓骗,所以,朕便连夜派人去泽国打探消息。”
“结果?”
“结果,却见到了个阔别已久的故人。”
牧徊神色顿了顿,“故人?”
洛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卿蓝,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他说着,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脸色幽幽地沉淀下来。
“所以卿蓝是华扎的人?”
洛白摇摇头,唇边的笑意冷漠而刺目,“和她在一起的,是她那位厉害的姐姐。”
一瞬间,所有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看来皇后的死是北召和泽国一起玩的把戏了。”不过刚刚说完,他的脸上就染上了些许的疑惑,“可是华扎在这场阴谋里,又是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呢?”
“坐收渔翁之利,这可是华扎最喜欢的把戏。”
牧徊了然地点点头,“如果奕国北召还有无琼开战,那么最受益的,恐怕就是泽国了。”
“华扎还是一如既往的歹毒啊。”他不无感慨地理了理袖子,“北召和泽国相互利用,都以为自己会是渔翁,结果却被北召内乱坏了事。真是教人想拍手叫好啊。”
听着这话,牧徊心头灵光一闪,“渊正帝驾崩了如此之久,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暴露?”
洛白嘴上的笑容没变,却是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道:“舅舅这是在问朕吗?”还没等他回答,他就用类似于自言自语的声音道:“是啊,为何会突然暴露呢,而且是如此巧合的时间,朕忍不住想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是你做的吧?”牧徊的神色很笃定。
“舅舅说的这是什么话,朕怎么不懂?”
看着他那张故作无辜的笑脸,他摇头苦笑,“不管是谁做得,做得很好。”
他但笑不语,算是受下了这夸赞。
“不过,你打算如何对付红鸢的活死人?”
这是如今最棘手的问题。
“凭着你和华扎的‘交情’,她理所应当地会先染指奕国吧?”
他笑了笑,似乎丝毫不担心。
“洪荒岛的事,自然是要找洪荒岛的人了。”
念无岛。
“灵枢啊,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北召皇帝驾崩的事告诉阿梨姑娘啊?”
素问用胳膊肘杵了杵一旁的灵枢,为难道。
“还是暂时不要说了,最近姑娘不知道是到了思春期还是又到了叛逆期,心思敏感得很,要是再给她逼走了,宗主一不高兴又来个后陵闭关,这可怎生得了。”
素问似乎觉得有理,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可是转瞬,又觉得不妥。
“就算咱们不说,姑娘也迟早会知道的吧,到那个时候,她说不定会怪我们的啊。”
灵枢从药柜前转过身,皱眉望着他,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不是你自己说的,姑娘最近敏感得紧嘛。”
“好像北召皇后也过世了吧?”
素问重重点头,一把撂了手中的捣药杵,“是啊,所以我今早还在想呢,咱们姑娘命可真够苦的,瞧瞧这一辈子过的,多憋屈啊。”他说着,连连摇头嗟叹。
灵枢抿着嘴唇,眼珠转了转,道:“阿梨姑娘是咱们上任宗主的女儿吧?”
“是啊,这不是宗主前几日宣布的嘛,说不久以后将由阿梨姑娘继承咱们药宗。”
“既然如此,阿梨姑娘不就不是北召皇后的女儿了嘛,所以……”
素问似乎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翻着白眼打断道:“就算不是皇后的女儿,那总是皇上的女儿啊,你不会要跟我说,直接告诉她她跟北召皇帝也没什么关系吧,那还叫什么公主啊……”
“是不是公主哪里重要了……”灵枢不服气地嘟囔着。
“对于我们来说是不重要,可咱们姑娘一辈子都是顶着北召十一公主的头衔活过来的,要是如今你突然告诉她,她根本不是公主,那不就等于把她的身份都剥夺了嘛?”
灵枢眨眨眼,看着脑子难得灵光的素问,道:“你这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素问吸吸鼻子,颇嘚瑟道:“那当然。”
“那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告诉姑娘这事?”
素问被他这么一问,嘚瑟劲儿瞬间散了个一丝不剩,“我怎么知道,这事不是我刚才问你的嘛。哦对了,北召皇帝是因为什么驾崩的啊?”
“你是问是病逝还是遭人谋害?”
“是啊,你在北召宫里潜伏了那么些日子,这个应该多少有点了解吧。”
灵枢被他这么问,吱呀一声关上了药柜,走到了他身边。
“是南柯梦引。”
素问陡然瞪大了双眼,“和……和姑娘一样吗?”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的确是和姑娘一样。”
“那……”素问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说出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那……姑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灵枢叹了口气,“是啊,姑娘的命有咱们宗主拼死救着,可是……哎……”
素问也学着他叹了口气,蔫蔫地抬起了头,就像看到鬼一样,他的脸刷地白了,一旁的灵枢还在嘟囔着什么,被他一胳膊肘撞在了肚子上,撞到嗷嗷痛叫起来。
“你干什么啊!”灵枢恼羞成怒。
素问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门口。
灵枢觉得蹊跷,也转头去看。
这一看,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体陡然一阵冰凉。
夏梨低着头站在门口,攀着门框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木头的纹理中。模模糊糊地,他们好像听到了木头不堪折磨的咯吱咯吱声。
今日有些阴天,阴沉沉的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在地上圈成了一团混沌的阴影,乍一看去,那阴影好像是镂刻在地板上的一般。
她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发白的指节在挣扎着,下巴绷成了尖锐的角度。
灵枢和素问对视一眼,默默地在胸中叫苦。
“嘶。”
幽暗的空间里,默默响起了空气摩擦喉咙的声音。那声音极轻,如果不仔细听,甚至会忽略掉。
两人紧绷着身子,耳朵腾地竖了起来。
“你们说,谁死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如同蒙上了一层幽暗的雾帐,脸上更是一片死灰。
素问咽了咽口水,求救般地望向了灵枢。
后者沉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不卑不亢道:“阿梨姑娘,请节哀。”
外头狂风乍起,毫无预兆的风卷起漫天的花叶,在她的身后形成了狂乱而悲怆的背景。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目光彻底没了焦距。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还是找个爽文写写吧。。越写越憋屈。。不知道咋办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