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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桃夭,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呢?”离妄言离开以后,雅间里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凤倾忍不住最先打破沉默问道。
花桃夭用扇柄敲了敲桌面,压下心头一瞬间的揪痛,轻笑,笑靥如桃花绚丽。“想来就来了。怎么,阿倾不欢迎我?”
凤倾轻嗤,“我还以为,你更愿意你家君君欢迎你呢。”
“谁是他的君君?我对人妖没兴趣!”君怜卿很不爽,黑着脸瞪了一眼笑得如沐春风的花桃夭。
花桃夭也不计较,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无视掉君怜卿幽幽的视线,“无所谓了,谁欢迎还不是欢迎啊。对吧,君君?”
“花桃夭!你给我适可而止!”君怜卿掌心翻飞,就要对花桃夭出手。
花桃夭一脸大义凛然,“小君君,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要不要我离家出走,成全你们两个啊?”凤倾以手抚额,无奈。果然是智障儿童欢乐多吗?
“不如咱俩私奔更好。”
“……”
*
花桃夭七夕当夜便星夜离开了,来去匆匆,好似一阵风,不曾有片刻驻留。
这一日,凤倾带着蓝衣跑去离月山深处寻找几种草药,在山里走了半日,累得不行,恰好路过一处山涧清潭,当即跑过去,踢掉鞋子便下了水。
蓝衣对此表示无语,只好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默默地转过头去,背对着水潭。
凤倾坐在岸边,光着脚丫子踢着水,眼睛却是不停地在水面上扫来扫去。“蓝衣啊,傻站着干什么呢,你不累么?”
蓝衣听着身后的水声,身体站得笔直。他头也不回,只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谦恭道:“谢三少关心,属下不累!”
“切,真是呆板。”凤倾也不强求,只自己玩得高兴,一边玩着一边不忘寻找一切时机调戏调戏身后的蓝衣。
蓝衣素来清冷的脸上渐渐有了丝丝龟裂,心道以后这种随凤倾出来的事情,打死他也不要做了。这般想着,他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
*
凤倾睁开眼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完全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身下是暗红色雕花矮榻,周围是满屋子的暗红色纱帐,随风摇曳。暗香浮动,令人心神恍惚。
试探着想要坐起来,然而身体却无力得很。凤倾颓然地跌回去,望着满屋子的红,只觉得恍如隔世。
体内的内力不知所踪,再看身上,也早已经被人换了衣服。纯净的白,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躯体,显得格外诱惑。
居然是女装打扮!凤倾心下一惊,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然而,她越是挣扎,晕眩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透过层层纱帐隐约可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同样都是一身白衣,当先一人,头顶上还带着白色斗笠,白色轻纱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圣女娘娘……琉璃?
凤倾无力地眯着眼,努力想要保持灵台的清明。大脑虽然无法正常思考,却仍旧隐隐觉得,自己好似是和巫月教的人在一起。但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记得之前在离月山的……对了,蓝衣呢?
越想脑子里越混乱,凤倾不由得闭上眼睛,似乎是累及了。耳边似乎有清冷的声音响起:“含烟,她怎样了?”
被称作含烟的白衣女子恭敬地回道:“回圣女,这位姑娘只是中了化气散浑身无力罢了,身体并无大碍。”
“嗯,好生照看着,这可是教主要的人,不得怠慢了。”
“是,谨遵圣女之命。”
再次醒来的时候,凤倾的大脑已经清明了许多,虽然没有内力,但是体力却是比之前恢复了一些。她双手撑着矮榻,缓缓地坐起来,有些茫然地穿梭在暗红色的纱帐里。
寻到房门,推开,一股海浪的腥气扑面而来。居然是在海上?凤倾心头一跳,急忙跑了出去。果然就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艘豪华巨船,而她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在船舱的第二层。
站在甲板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凤倾的一颗心却越来越沉。恍惚间记得之前有人进来过房间,那人的样子好像是……琉璃?那么她现在其实是在巫月教的船上?难道说,巫月教其实是在海上?难怪罗刹宫的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巫月教的大本营。
不过,琉璃应该是认得自己的啊,为什么这一次再见面,她却好像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一样?凤倾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背后响起脚步声,凤倾凝眉,不急不慢地转过身去,就看到两名白衣女子正一脸嫌恶地望着自己,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七夕当夜在大街上与自己发生争执的那人。
“贱人,谁准许你出来的!还摆出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来,你以为你装成这个样子,就能吸引教主的注意么?哼,告诉你,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羞耻!”那白衣女子满眼怨毒之色,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声音更是尖锐。
“含雨姐姐,你小点声,万一被教主和圣女听见了,可就糟了。”另一名白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含雨的衣袖,小声说道。
含雨冷哼一声,“含烟你给我闭嘴!哼,就算听到又如何?你以为教主将这个贱人弄来这里,是为了奉为上宾的?”
含烟还在犹豫,“可是,圣女可是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她的,不得怠慢了。”
“圣女让你去死,你也去死么?”含雨的语气更加尖锐刺耳,只要一想到圣女那清冷孤傲的神情,心里就觉得嫉妒。哼,不过是得了教主一时的宠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待到他日她爬上教主的床,得了教主的宠幸,必定要将她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含雨姐姐--”含烟委屈地小声咕哝了一句,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含雨懒得理会含烟,只阴狠地盯着凤倾,迈步一步步逼近她。艳红的嘴唇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凤倾凤眸微眯,静静地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含雨,神情漠然。莫名其妙被这个疯女人骂了一顿,还真是不爽呢。她试着动了动掩在衣袖里的手,体内并无半点内力,不仅如此,甚至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想做什么?”凤倾面无表情,冷声问道。虽然浑身无力,可是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不容人小觑。
“呵呵,我想做什么?”含雨冷冷地笑着,垂眸把玩着涂了丹蔻的指甲。“贱人!你以为呢!小贱人,竟敢女扮男装欺骗我,找死!”
含雨说完,举起巴掌,对着凤倾就打过去。真是没想到啊,这个贱人居然是个女人!甚至还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这怎么可以?教主是她的,谁也别想迷惑教主!
凤倾本能地抬起右手,想要抓住含雨的手腕,怎奈浑身无力,身体一个踉跄,直直地往一边倒了下去。
跌坐在甲板之上,凤倾眼底冷色深浓。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恶心的女人居然敢对自己出手?
被人躲过,含雨怒极。“贱人!你竟敢反抗!”
凤倾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索性就那么靠在身后的船身上,看着含雨的目光冰寒如霜。她轻嗤,“贱人……说谁呢?”
“贱人当然是说你了!”含雨厉声斥责,眼底的阴狠毒辣几乎要喷出来。凤倾的容貌让她深深地嫉妒,必须要毁去!
凤倾轻笑,“呵,果然是个贱人呢。”
“你!贱人!竟敢骂我?我杀了你!”惊觉自己上当,含雨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猛地扬起手掌,宽大的衣袖因着这力度,带起丝丝凌厉的风,直刮得凤倾脸颊火辣辣的疼。
凤倾脸色微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可及掌心一片温热。摊开掌心,果然就看到上面沾染了丝丝血色。可见刚刚这个叫含烟的女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心中杀意顿起,怎奈自己此时此刻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无力做出任何反击。凤倾心底无声叹一声,现在想一想,离妄言那个男人似乎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呀,当时只不过是封了自己的内力罢了。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可怕得紧呢。
不过,她的脸又岂是谁都可以碰的?凤倾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含雨的眼神晦暗莫名。她虽然没有了内力,甚至连力气都没有,身上的毒也都被人搜刮了去。但是,老虎就算是睡着了,利爪也是不容人小觑的,不是么?
眼看着含雨的巴掌再一次挥了过来,凤倾头微偏,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右手手掌。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狠狠地咬着。与此同时,舌尖微卷,一根又短又细的银针趁势被扎入含雨的肌肤。
含雨凄厉地惨叫一声,本能地就要甩开凤倾,却发现对方居然咬得很紧。心中不由得骇然,这个贱人不是中了化气散浑身无力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惨叫的同时,就感觉右手一阵酥麻,再然后便是针扎般的疼痛。
甩不开凤倾,含雨恼怒之下,伸出左手不停大力地撕扯着凤倾的头发。“贱人!松开!你给我松开!”
凤倾被逼无奈,不得不松开口,人却顺势被甩了出去。偏头吐出一口血水,她嘴角不觉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下一瞬,果然就听到了含雨凄厉的尖叫声。只见她举着自己的右手,满目骇然,那只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黑变紫,不过一会儿功夫,整只右手就已经乌黑一片。但这还没完,因为那黑色还在不停地顺着手臂往上蔓延。
“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含雨神情怨毒,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来,就走到凤倾面前。
凤倾倒在甲板上,神情泰然。她身上的毒虽然被人事先搜刮过,可不代表被搜干净了不是?
刚刚她给含雨用的毒名叫阴阳半,凡中此毒者,一炷香之内就会变成阴阳人,身体一半白一半黑,然后便会一点一点地开始腐烂化脓,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这个女人既然敢打她的脸,就该承担相应的代价。
“做了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凤倾干脆大大剌剌地躺下,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丝毫不把对方的杀气放在眼里。
这样嚣张的气焰,更是气得含雨花枝乱颤。她走到凤倾身边,缓缓地蹲下身子,手中的匕首高高地举起。“贱人,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凤倾挑眉,“哦,不知道是怎样的代价?”她明明是笑着,可是眼底深处的冰寒之意却生生地叫含雨举着匕首的动作顿住。
“哼,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长了这么一张狐媚子脸么?那我今天就给你毁了,看教主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含雨嫉妒地说着,手中的匕首越握越紧。触目所及凤倾眼底的冰霜,她心头忽然一阵忐忑。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心中对凤倾的嫉妒和怨恨也便更加浓了几分。
凤倾嘴角轻扯,显然是很不屑于含雨的话。“你们教主老妖怪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一点都不稀罕。不过,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你什么意思?”含雨冷问,眸光如箭,好似要将人射穿。
凤倾笑而不语,她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给这个讨厌的女人答疑解惑。倒是一旁的含烟忽然间尖叫出声。“啊啊啊含雨姐姐,你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含雨心一颤,豁然转头看着含烟,“你鬼叫什么?把圣女和教主给引来了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层的人都给引开了,想要好好地折磨一番凤倾,可不能前功尽弃。
“你,你的脸--”含烟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欲言又止。她深知含雨的脾性,知道若是含雨知道了自己此刻的模样,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可是,她望向凤倾,这个人是教主要的人,如果她被含雨杀了,那么自己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时间,含烟因为拿不定主意而急得团团转,脸色更是煞白一片。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含雨心头忽然涌起不好的感觉,豁然起身就跑回凤倾先前所呆的房间,粗鲁地翻找出梳妆台上的铜镜。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房间里传出,响彻云霄。“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叫声太过凄惨,含烟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怯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凤倾,就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还不等含烟说什么,含雨便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望着凤倾的眼神犹如淬了剧毒一般。这个贱人!竟然毁了她的脸!
“贱人!交出解药!饶你不死!”含雨一把扯住凤倾的头发,歇斯里底地吼着,双目猩红,犹如受了伤的野兽。
凤倾被扯得头皮发麻,却仍旧笑靥如花,丝毫不把对方的歇斯里底看在眼里。“没有解药。”她淡声说着,有也不给。不过,被人这么扯着头发,可真是有够狼狈啊。
凤倾忽然间就想起了当日在流光湖里,自己揪扯花铃头发的时候,对方那恨不能吃自己的肉,和自己的血的狠辣眼神。唉,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呀,如今终于也轮到她自己享受这种*滋味儿了。
不过,凤倾心底嘲弄,她有没有说过,她身上任何地方都不是谁想碰就可以碰的?看来这个疯女人还没有长够教训呢!
果然,下一秒,凤倾便被人惊恐地丢到一边。耳边是更加凄厉的惨叫声,直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含雨望着自己的右手开始一点一点地烂掉,然后化成脓血,滴答滴答滴在甲板上,身上的白衣也被染成了乌黑色。浓浓的腐臭味渐渐从溃烂处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我的手!我的手!”含雨再也顾不得凤倾,直接丢掉左手中的匕首,改为抓着自己的右手,试图阻止伤口的蔓延。怎奈,伤口溃烂化脓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她的整条右臂便已经化为乌有。
含烟惊恐地望着这一幕,几乎忘记了呼吸。这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毒药?她站在原地颤抖个不停,最终忍不住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含雨的身体仍旧在继续溃烂,甚至半边脸颊也开始了化脓。此刻的她形同恶鬼,她愤怒地看向凤倾,心头的恨意疯狂滋长。“贱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她咬牙切齿地说完,弯腰捡起甲板上的匕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凤倾。
“贱人,去死吧!”阴戾的声音骤然响彻在微湿的海风里,久久不散。
凤倾望着近在咫尺的匕首,轻叹一声,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忍不住想,这个女人,长得还真是恐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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