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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镇上的闹市在东大街,这里人流汇集,热闹非凡,吃饭的馆子,书铺,还有绸缎庄,应有尽有,当然,还有青楼,靠着那著名的采芝斋胭脂铺的羊角胡同,往里这么走上十几步,你就看到摆着两只石狮子的红色大门,门口站着两个打扮整洁的小厮,精神抖擞的来往迎客,这里就是有名的红素楼。
这一天刘少元特意进城花了二两银子在采芝斋买了胭脂,心里肉疼了半天,走到了那羊角胡同看着挂着大红灯笼的正迎客的红素楼,却像是猫儿看见了活鱼一般的迈不动步子,想着兜里还有十几两的银子心一横,总归进去瞧瞧就好,随即便是大步走了过去。
红素楼布置的颇为雅致,一点也不像是那些小户的窑子,这里的姑娘自然也是琴棋书画都略有涉及,和一般的妓子不同,让刚刚踏进来的刘少元心中沸腾了起来,风流才子……,这个风流不就是指这个?刘少元一直想象着自己卧榻美人膝上洒脱的写出震惊后世的名作来,就觉得心痒难耐的不行。
红素楼的二楼,张素琴让小丫鬟套上石榴红的夹袄,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神色,正在这会儿一个小丫头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道,“素琴姑娘,这是外面有人送来的。”
“什么东西?”张素琴不耐烦的接过一看,是一行娟秀的笔迹,让她如此熟悉……,她看到上面写着,承蒙姐姐照顾,一直谨记于心,小妹有一事相求……,等她看完便是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笑容,对着一旁的送信的丫头问道,“是谁给你的?”
“就是厨房里的许婶子,说是有人托付她送给你的。”小丫头知无不言的说道。
张素琴看着墙壁上挂着水调歌头诗句,心中思绪翻腾……,她托自己的事情本应该亲自去做,不过最近实在是抽不开身,想到这里便是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道,“走,我们去找素玫妹妹。”
“小姐,张员外家的张二公子可是等您多时了。”小丫鬟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自从张素琴一跃成为红素楼的头牌,脾气也是渐长。
想当年,张素琴原本在红素楼里也不过是三等的……,后来凭着一曲水调歌头的诗句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风流人士无不以和她结交为乐,不过一年倒是成了红素楼里才貌双全的头牌。
张素琴哼道,“让他等着。”小丫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等着张素琴进了余素玫的屋里,小丫鬟在外守着,想着上次老鸨交代她务必要看着张素琴不要出什么乱子,便是偷偷的把耳朵贴近窗棂听,刚开始里面的两个人说话都很小声,她听不大清楚,只最后一句话张素琴似乎有点无奈的味道,声音稍大些说道“你帮了我,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小丫头皱着眉头琢磨着到底什么意思,却听到里面细碎的脚步声,她赶忙站直了身子,果然很快门就被推开,张素琴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似乎是终于卸下身上的重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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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里长是一个身材中等,面容严苛的中年男子,他此时刚吃完饭,坐在躺椅上抽着旱烟,弄得屋里都是烟雾,冯氏皱了皱眉头却是不敢吭声,家里一向是卫里长做主,她只有听话的份,便是起身悄然的把窗户开了一角,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
冯氏把切好的西瓜递给卫里长,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爹,你瞧着二子和铁牛哪个好?”卫芙儿今年都十六岁了,正是说婆家的年纪,实际上已经晚了,不过他们家里卫芙儿是最小的女儿,一直都舍不得,这才拖到了如今,只是眼看明年就十七了,冯氏实在是坐不住了。
卫里长把旱烟丢在一旁,吃了一口西瓜,只觉得喉咙清爽很是舒服,“二子机灵,只是长的没有铁牛好,家境也是一般,铁牛稳重,摸样也好,家境也殷实,只是……,我瞧着他心里好像有人了。”
冯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心里却是向着复铁牛的,这会儿听了卫里长的话忍不住一惊,“他爹,这是怎么说的。”
卫里长把西瓜皮在一旁的盆里,随即擦了擦手说道,“你也不用急,我想要把女儿嫁给谁那就是谁,他还能反对?这事我心里有数。”说完便是对着门外喊道,“所以闺女,你别是偷听了,喜欢谁就告诉爹,爹给你寻门子去。”
站在门口的卫芙儿满脸通红,跺了跺脚说道,“爹,你都说的什么。”
卫里长难得的笑了笑,朝着卫芙儿招了招手,“芙儿,你过来,爹又不是外人,你就跟爹说,你钟意哪个?要不,我看还是二子吧,二子他二叔在镇上可是有家杂货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的,至今没有儿子,说不定以后就是二子的了。”
卫芙儿急道,“爹,我觉得二子他……”
冯氏这会儿也听出点门道来了,见卫里长一副戏谑的表情,忍不住点了点卫芙儿的额头,“你个傻丫头,还没看出来你爹在逗你呢?”
卫芙儿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瞧,卫里长嘴角挂着笑,正是看好戏的摸样,她气道,“爹,你就会寻我开心,我不嫁了,一辈子就守着你和娘过日子。”
卫里长和蔼的摸了摸卫芙儿的头,温声道,“你这话以前爹听着还是觉得挺顺耳的,不过现在嘛?哎,这闺女不能多留,留着就留出仇来,行了,爹知道你的意思。”
“爹,你知道什么了?”卫芙儿满面通红的说道。
“你当你爹这么没眼色?一条鱼,明明你爹喜欢吃红烧的,你却硬是做了清蒸的,不就是为了那人?”卫里长眼睛闪过精明的神色说道。
“爹!”卫芙儿脸红的滴的出血来,“我不理你了。”说完便是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自己个儿的屋里。
卫里长重新拿起烟袋,感叹一般的说道,“哎,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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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铁牛早上一起来就吃了三大碗饭,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每次回想道苗绣娘那天对他的笑容就觉得一种幸福的感胀满了心头,快要溢出来一般,如果可能他真想找王二子去说一说,但是他知道不行,这种快乐只能隐藏在内心里,偷偷的自乐。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苗绣娘的笑容,那天她怎么说来着?她说她知道他一直关心着自己,一直想找机会认真的谢谢他……,然后就对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细碎的光芒,看的他呆了半天,原来她笑起来是这样的摸样,仙女的笑起来估摸着也就是这样吧?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酥掉了。
复铁牛躺不住又坐了起来,打开了衣柜,里面有一个掉了漆的红木匣子,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放着一套金头面,一根吉祥如意的簪子,梅花形的耳坠,还有雕刻着喜庆的龙凤镯,因为时间久了,金子的颜色不够鲜亮,不过却是实心的金饰,分量不轻,他拿起来比划了下,想象着苗绣娘带着是怎样的倾城姿色,这是他娘临终留给他的,说是给他未来的媳妇戴,他以前倒是没有多想过,这会儿却是特别的想送给苗绣娘。
“不行,这太旧了,我拿去金楼洗洗。”复铁牛麻溜的爬了起来,随即换上了衣服,把匣子放进包裹里,上了路。
等进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了,因为没有找到骡车,他是步行过来的,只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脸上洋溢着笑容。
鸣凤楼的伙计是一个十六岁的学徒,长的白净,嘴也甜,看到复铁牛便是热情的喊道,“哥,你是来买首饰还是打花样的?不是我自吹,咱们楼里的师父那都是在京城学过艺,做出来的花样都是现如今最流行的款。”
复铁牛笑了笑,把匣子拿了出来,“我来洗洗,打个光,放久了,颜色不够鲜亮了。”
那伙计应了一声随即打开了匣子,“哥,我说句实话你不要觉得难听,你这花色有点老了,不过这分量……,哎呀,这一套下来不下十两重,哥,你这是送给未来的媳妇吧?”伙计看着复铁牛傻气的笑容心里已经猜出大概,这种人他见多了,就是婚前买首饰讨媳妇欢心的,不然一般都是做婆婆过来,哪里轮到他一个大男人?心里一边羡慕着,一边又琢磨怎么从他身上捞点油水,光是洗下那才多点钱,还不够他口舌钱的。
复铁牛也不生气,这款式确实是几十年前的了,“是我娘戴过的。”
“哥,我如果没猜错,您是要送给未来的媳妇的吧……”说道这里暧昧的笑了笑,一副羡慕的神态,“哥,你真是好福气。”
复铁牛明明知道他和苗绣娘没有未来,但是挡不住听这种让他顺心的话,笑的满眼都是溢出来的幸福,“也就那样吧。”
看到复铁牛的反应伙计心中大乐,看这反应估摸着是情根深种了,这就好办了,这种人的钱最好赚,“哥,咱给你个提个想法,你看对不对啊,这大姑娘小媳妇都是爱美的,你这金子虽然分量够重,但是这花样却太……,不如听我的话,把这金子融了,打个时下流行的新花样,你看行不行?”
复铁牛想了想,苗绣娘那容貌是应该配点新鲜的花样,赶忙点头,“我看行,不过这得多少钱啊。”
伙计赶忙说道,“没多少……,哥,你道这边来,咱给你挑个最好看的花样。”说完便是高兴的拉着复铁牛去了二楼看那些花样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