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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兄弟俩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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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温御修两人的存在,纤羽兴奋得引吭尖叫,扑棱着双翅便掠到了温御修的肩头,亲昵地用自己小小的脑袋蹭着温御修的脸颊,模样是说不清的欢喜。

    顺着他柔软的毛发,温御修嘴角挑起了愉悦的弧度:“纤羽,好段时间未见着你了,你跑哪儿去了,我尚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眼瞅着纤羽只亲温御修,容惜辞不悦地将嘴嘟上了天,抱胸恼道:“你同个鸟儿说些甚呢,它能听懂不成。”

    纤羽颇具灵性,不论听是听不懂,都能感到容惜辞对它的敌意,这双翼这么一展,整个身子都立高了几度,张开长长的喙嘶鸣尖叫,容惜辞也不怕他,张口就凭空嘎吱嘎吱地咬,一人一鸟便这么给对上了。

    脸现一道无奈,温御修摇头苦笑:“你们俩啊,当真不让我省心。”嘴上的是这么说,但却是甜到了心坎里去。打从归来千香阁,纤羽便在半山腰时飞走了,此后一直都未见着它。近几日闲暇之余,容惜辞可是常常惦念起它,没它在一个人好生无趣,连他最中意的双修都挑不起他半点兴趣,蔫在了床上乱打滚。纤羽归来,温御修自是高兴。可哪曾想,纤羽却并非思念他们归来,而是有事。

    却见纤羽同容惜辞斗了会儿眼后,便敛下了双翼,飞至了温御修的袖口,细喙一啄,叼着他的衣袖便往外扯。困惑不已地望着它所为,温御修同容惜辞对视了一眼,颔了个首。

    鸟儿颇具灵性,这摆明便是欲带着他们去到何处,深知一只鸟儿带他们到别处,必有深意,两人环视了四周,察觉未有人发觉后,温御修便用另一手宽大的袖袍遮住了纤羽的身体,嘴上嚷嚷着手臂疼,容惜辞则佯作关切地扶着他,说着去个纳凉之地给他瞧瞧。借着这一番装腔作势,两人在纤羽力气不大的带领下,行到了一处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是,江承死亡附近的柴屋!

    愕然地站定,便见纤羽飞到了柴屋的门口,在门上不断地扇着翅膀,示意他们进去,两人看得是一头雾水,这儿会有什么,为何纤羽要带着他们来到此处。但眼下却不容得他们多问,看了眼紧锁的锁头,温御修拧起了眉头,这个锁已经有些生锈,显然已经多年未曾有人开过了。这个柴房因着背阳之故,里头一片昏暗,仅从这满是尘埃的窗口,无法窥视里头的风景,为何纤羽会带着他们来到此处,莫非里面有什么他们所不知的东西?

    低头凝视着这把锁,温御修轻轻地一扯,纹丝不动,再着力扯动几下,锁依旧未掉。没有钥匙,便意味着他们便得用蛮力打开。可这重锁因着生满铁锈之故,普通的用针撬却是难办,一般的武器也难打断,即便能砍断,也难保不会发出声音,引来附近的守卫。

    踌躇之刻,容惜辞行了上前,从温御修手里接过了锁头,细细端详。他蹲了下|身,看得极其仔细,哪怕是一个锈迹也不放过,终于让他在一处极其微小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卡擦一声,利用一个巧劲,便将这锁从中间给旋了开来,从门上取下。震愕于这灵巧的设计,温御修但不忘左右环顾四周,瞧着安全了方拉着容惜辞进入。

    “纤羽颇具灵性,既然带我们到这处,必是有路可行。这柴屋既已废弃了许久,为何不将其毁掉,重建一间,想来也必有古怪,而这锁看似锈迹斑斑,实则上头的锈迹有些乃是假的,怕是误人所为。”容惜辞伸手一刮,便从上头揩了一截所谓的锈,展在手心,一眼可见真假。

    进屋之后,温御修仅是立于门口,却不进去,容惜辞知他在把风,便跟着纤羽行进里头,扫了一眼。这柴房因着多年未有人进入之故,满是灰尘不言,地上的柴火散得七七八八,大抵都落了霉,歪歪斜斜地铺在地上,有不少滚到了门口。

    眉头微蹙,容惜辞撑颔思索,这柴房即便多年无人问津,锁上之前,应是还有人管的,怎地便给这些柴火散乱一片,且这柴火犹多,究竟是何故突然使得明莲连这柴火都不搬出,便将屋子给废弃上了锁。

    “可有何发现?”温御修转身迎向了门口,绷紧了腰肢询问。

    容惜辞粗略地将所观察地道了出来,温御修又问:“纤羽呢。”

    “到处乱飞呢,”容惜辞双目往上一挑,纤羽不知何故,进来后便急躁地到处乱飞,时而停在地上的一块柴火上跳来跳去,时而又展翅扑棱,也不知究竟何意,莫不是唤他们进来,给它寻虫子吃的罢。

    一阵鸟鸣轻声唤回了容惜辞的神思,循声而望,便将纤羽站立于门口附近的一块散乱的柴木上,扑着翅膀,足下一直在跳。

    疑惑地蹲下而看,掰开了它足下的柴火,竟见那儿有数滴血液!

    “有血!”

    身子一凛,温御修眉目下沉:“时日,多少。”

    手指一揩血迹,摸了几把,颜色暗淡,上头满是灰,“应有数年,血迹不多。”容惜辞沿着血迹,掰开了那些柴火,便见血迹顺着他所发现之地蜿蜒而去,最后,止在了墙根处。

    墙根这处的血迹略多,但也仅是点滴,并未成滩。若这人是从门口外带伤冲进,行至墙根蹲下疗伤,这血迹必定会渐渐汇聚成滩,可却未有,仅是比之一开始发现的多了一些。由此可见,要么这人身上的血给止住了,要么便是,此处另有机关可通出去,是以这血迹未有足够的时间汇成一片。

    依着心头猜想,容惜辞凝目撬开了压在附近的柴火,雪白的衣衫顿时便给弄得灰尘扑扑,手上也沾上了陈年的灰烬,但眼下不由得他处理,刨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柴火,在地上可疑的地上敲击摩挲,终于给他找着了一处不对劲的地上。

    敲着别处的声音落的是咚咚声,而那可疑之地,响起的却是笃笃轻音,兴许下方是空心的。薄唇抿成一线,看着地上这些散乱的柴火,容惜辞一股脑将它们推至了一旁,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用耳贴在上边,倾听各种不对劲的声音。

    虽寻出了可能是密道之处,但却未寻到机关,这地面与其余地方贴得契合,压根便看不出来有缝,可见并非人力撬开。沿着笃笃声落的地面,在附近每一块地和砖上都敲了一记,贴近墙角处时,便听闻了与之相似的笃笃声,心中一喜,却听温御修轻声响起“有人。”

    身子一骇,容惜辞麻利地将柴火踢乱掩盖了这些血迹,足部一点,便掠至了门口,利落地关门,扣锁,在来人到来之际,翻身跃上房顶,趴伏下来。

    两个侍卫行装的人行色匆匆地溜了进来,左右看看没人,其中高个的拉着矮个的沿着柴房门前的阶梯,窜到了小道那处,拍了拍矮个人的肩头,两人便对着那些蓊郁的树木,除裤掏家伙,原来是来小解的。

    这柴房门前便有不少的树木绿草,加之此处已然废弃,断不会有人经过,为何他们偏生不选择在柴房门口这儿小解。须臾,这两人的对话便给出了答案。

    “我说,张兄,为何不在那房门前解决呢。”打断在吹哨的高个子,矮个的人问了出声。

    哨声戛然而止,高个的身子有些一怔,神神秘秘地看了左右一眼,便将裤子给抽好,抓过一旁沾着露水的树叶,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言道:“嘘,我同你说,我听闻啊那儿闹鬼!”还未待得矮个的倒吸一气,继而言道,“几年前,阁主突然将那处给锁了,谁人都不知是何缘故,他也不让人靠近,但诡异的,却让人在那处附近种满了树木与草,你说一个柴房罢了,周围种那些景致岂不怪哉。更怪的是,听闻后头有个兄弟,也似我们这般,当值时一时忍不住,便溜到了柴房门前小解。那时正值夜晚,你猜怎么着,撞鬼了!听闻他听到紧锁的柴房里有人声,细细碎碎的呢喃,当时他胆也大,凑到近头一瞧,便见窗户上印着几个红影,飞来飞去的,登时便把他吓住了。噗通一声坐下地时,还听到柴房里传来一道嘶哑的鬼音,问道是什么人,吓得他屁滚尿流,便给跑了。之后这人生了场大病,后来未过多久,突然便失了踪,再寻到时,人便在半山腰那个乱葬坟那儿了,听闻这死相,啧啧。嗨,呸呸呸,不说恁多了,邪门邪门!走走走,甭待在这儿了,邪乎!”

    窸窸窣窣的窃语声越荡越远,这两个守卫渐渐远离了温御修两人的视线。翻身跃下,抱胸看着这邪门的柴房,温御修挑眉看了眼在他肩头凝望门口的纤羽,问道:“你打算如何。”

    掸着身上的灰尘,容惜辞蹙眉而言:“红影鬼?嗤,莫不是明莲装鬼罢。哼,晚上来抓鬼罢。”

    “好。”颔首应答,温御修一把抱起了容惜辞,便点上地面,瞬间掠出了丈外,奔回了湘阁。本想从小道那处打道回湘阁的,但思及此事不宜惹麻烦,便打消了念头。若是去到小道,指不准这好奇心一生,非得探究个彻底,结果未能撇清关系不说,惹上麻烦才惨。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的好。

    待晚间时,趁着夜深人静,熄了烛火,容惜辞换了一套黑衣,同温御修从窗户那处开了个口子,借着**药一散,两人便溜了出去。

    因着现下方长老严厉手段整治之故,千香阁内守卫比之以前森严许多,虽说对温御修不大管束,但这大晚上的,若是逮着了他们,也必不会有好处。是以两人行路俱是小心翼翼,互相给对方把风,但凡有何不对,两人会分散两处,以免人家一逮就是双,想替对方脱险都没得办法。

    溜到柴房这处时,纤羽早有警觉,高兴得便要扑翅尖叫,所幸容惜辞瞪了它一眼,吓得它不敢再鸣。依着今日的法子进了门,温御修依旧在门口把风,容惜辞则进去踢开今早打乱的柴火,寻到了密道机关那处。笃笃敲了几记,确认无误后,便从那块砖处寻了个缝隙,勉力一掀,现出了下方隐藏着的机关。轻悬开关,咯吱几声响起后,与机关处相对的墙根,便现出了一大口子,行过一望,下方有层层阶梯,仅容一人通过。

    低声轻唤温御修名,容惜辞便丢下温御修处理后面之事,先一步同纤羽下了去。随着温御修下来,关上机关,漫漫黑暗扑面袭来,双眼一时无法适应,两人只能手牵着手,缓步前行,由得纤羽在抓着温御修的衣袖,轻扯带路。

    这一条路一路直径,没有岔路,但却是环绕曲折,内里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方能堪堪见到一丝光明。

    临近外头之刻,两人的手紧了紧后,便在门口边蓦然松开,分开两边立于门边,双双将耳朵贴在门上,聆听外头的声音,却觉一片寂静,虫鸣也未有一丝。狐疑片刻,温御修便立于了门口前,左右一看,发觉右手边有一开关,当即便旋了一旋,顷刻,短促的开门声落,重重树叶随着门开而弹向他们的身子。

    拨开树叶,拉着容惜辞的手信步走出,却愕然发觉此处是一个山洞,壁上不断有流水从缝隙中穿出,地上裹着零星的青苔,在山洞正中,有几块可数人坐的大石,在其大石侧,有一堆胡乱搭在一起的枯草,行过去一看,枯草堆上隐有凹痕,而在枯草面前,有一堆柴火,低身触摸,犹有余温,显然此处有人居住。但,会是何人。

    “黑纱男子。”容惜辞的话音从耳而入,循声而望,便看到他手指下的那一顶黑纱帽,温御修眉头一蹙,“这黑纱男子怎地会知晓此处密道。”

    “怕是明莲告知他的罢。”越过黑纱帽,容惜辞在其之后发现了一件被撕过的红裳。

    “嗯?莫非有人受伤了?”狐疑地打量着仅被扯掉了下摆的衣裳,温御修问道。

    “兴许罢。”容惜辞耸肩,“谁知晓呢,不过,”鼻子轻轻一嗅,“说来,倒还真有些药味,只是较为浅淡,血腥味也不浓,想来,应是并无大碍。只是,这两人去了何处?”

    “柴火刚熄,应是走得不久,我们出外寻寻。”

    “好。”

    出得山洞,两人凝注视线于地上循着脚印去寻,不觉竟到了山顶。

    风迅猛地呼呼刮来,同时也将山顶上激动的对话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些微愣怔后,两人便窜进了树丛里,灌注内力于耳,埋身窃听。

    只听一记高扬的语调从熟悉的嗓音中道出,含着激动之意:“你这是何意!”

    “聪明如你,岂会听之不出。”沙哑的男音一如先前所听的干涩,但却多了一丝柔情。

    这两人,是明莲同黑纱男子。

    困惑地两相对望,温御修两人俱是摇了摇头,莫非这两人,有一腿?

    随着黑纱男子声落,明莲更是激动:“你又要走?”

    “我必须走。”

    “为何!我好不容易寻着了你,你为何又要走,又要丢下我!可还是怨我当年刺你的一剑,我……”

    “明莲,你镇定些。我并未怨你,怪只怪,你我不合。”

    “何谓不合,你忘了昔日你我一块儿弹琴的日子么,你说你好琴,我便为你学琴,你说想要白玉琴,我便派人去寻。而今,白玉琴已然寻着,我将其给了你的弟弟,可你为何都不肯出现!若非当日在试探是何人在井里落泻药时,意外发现你的掌心,你可还要瞒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让我知晓黑纱男子是你,温、少、迎!”

    一记响雷在温御修耳边猛地炸开,脑中顷刻一白,温少迎,温少迎。短短的三个字名字,便好似魔魇死死地缠绕心尖,这黑纱男子竟是他被容惜辞救活,而后失踪已久的大哥?!此情此景,知晓了这个真相,他竟不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庆幸,还是开心。

    容惜辞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拍着他的背,摇头安慰。哪怕他现下有多激动去见他大哥,也不能出去,在还未明白事情经过之时,在明莲还未解决他们的爱恨纠葛时,他们不宜出去。

    便在短短须臾,两人的对话瞬息万变,不知是明莲过于激动,抑或是温少迎过于平淡,自始至终,温少迎都一句话不说,任由明莲开口讲述他们的过往,他们曾经的那段情意。

    直待最后,温少迎冷冷地打断了他越说越开心的话,一切才恍然生变。

    “明莲,我们已回不到从前。放了我们彼此,分开罢。几日前你受到千香阁众人排挤,我未免你出事,方会带你出来,如今想来风波已过,你可归去你的千香阁,继续做你风风光光的阁主,而我,则继续云游江湖,从此你我,仍是不相识的两人。”

    “呵,你总是如此残忍,你可曾想过我为你的付出!当年我年少,意气用事,在你欲离之前,刺了你一剑,你从这条密道逃开,从此一去不复返,我寻了你数年,数年!可是……你却躲起来了,庄主之位给了你弟弟,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里含起了痛楚的呜咽,双足擦过地面的声音作响,好似踉跄了几步,“我为了逼你出来,不惜对你心爱的弟弟下手,给他下毒,迫他来我千香阁,呵,我承认我确是残忍,可这还不是为了你!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迫来我千香阁,眼看着邬乘令落入我手里,你竟都不肯出面!而这一次,若非我让温御修来参加大会,放话出去要将他收入帐内,你是可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出现,哪怕你弟弟死在我的手里!”

    温少迎迟迟没有答话,因为他不知能用什么话去回答这看似残忍却又满含深情的举动,便是温御修,也是低垂下了头。明莲去邬乘山庄时,便已同他将自己从始至终的算计以及来寻他的目的一一道出,使得他对明莲是又恨又同情,是以为了报复明莲先前利用自己的举动,他应承了竹清拿罪证去掰倒明莲之事,但在大会之时,却又是竭力帮助明莲,打败对手,努力让自己进入他的帐下,引出那悬挂在他们俩心底的人——温少迎。

    “你知晓每日见到一张同你相似的脸时,我心底有多痛么!温御修是你弟弟,我不可对他下手,是以我选择了江承,选择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仅仅只是让我能看着他的脸,思念你!这些年来,我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来助我练功,可却未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我用心去爱他们,去对他们,可他们呢!他们在西苑里背着我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暗地里不知骂了我多少声贱|人!是以我给他们下了毒,我逼着他们为我做事助我练功,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看着他们跪在我这个贱|人的脚下,恭敬地喊我一声‘明阁主’!你走得如此干脆,连一样东西都不留给我,我只将这条密道给锁起,思念你时,偷偷进到那间柴房,看着地上你留下的血迹……这么多年,我求的不过是一个知心人,一个爱人!当年是你告诉我情为何物,为何你却要如此残忍地离去!哪怕你出来亲口对我说一句,你早已不爱我,我也好死心,可你为何不说,甚至连面都不现!你是个懦夫,懦夫!”

    一字一句,声声泣血,深深地刺入了在场众人的心扉,温少迎始终没有回话,但呼吸已然沉下,而温御修两人却是仅仅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双唇用力抿出了白线。

    他们从不知道,明莲的执念竟是如此的深,爱竟是如此的切。

    “我以为……见不着我,你便可忘了我。”温少迎说出这话时,才恍然发觉,竟是含着颤抖。

    “你以为,呵,好一个你以为。温少迎,你自私得无药可救!你的剑,在江承之死的前一夜,我还曾见过,长宽我都记在心底,是以我完全肯定江承之死同你有关,可为何你一直都不出来承认,由得我一人在那里苦苦支撑!我若不逼你弟弟出面,你可是尚要继续瞒着,做你的懦夫!”

    沉默在呼啸的风中缓缓荡开,许久,久到大家都以为温少迎不会答话时,他方缓缓开口:“你在这个位置上,可曾快乐过?”

    “我……”微有一愕,明莲却是无法接口。

    “我不出来,一是因着江承这人渣,死得好。呵,知晓我为何杀他么,当时听闻你将御修带来千香阁,意图将他收入帐下,我震惊之下,便易容成了黑纱男子来寻你。后来,我意外发觉江承竟在背地里同你们的方长老勾结,意图夺你的位置,我便暗中见了他,言道欲助他成事,以换取他们断言宗日后的相助。岂知这人渣,背地里使唤我给他竞争对手下药,让我替他杀死他瞧着不顺的人!我表面应下,但实质里却是想法子放走了他们。我原以为,这些事足够恶心的,却不知,我真真小看了他。他竟然同他父亲合伙起来,表面是同方长老合作,实则想借由方长老手铲除你,而后,炸毁千香阁!”

    “什么!”

    一口凉气倒抽回胸,掩藏在树丛里的温御修两人,都被骇得乱了气息,若非收敛得稳,只怕都要被他们发现了去。

    “不错,”温少迎含一口气,叹恨道,“这些年,断言宗逐渐没落,代代宗主开始自恃身份,仗势欺人不说,连武艺同统御能力也是缺乏学习,大感将有一日要被遗忘于江湖,江氏父子便打起了要灭掉如今统御江湖的千香阁,以好在江湖面前,赚尽美誉。是以他们在柴屋附近那个小道那儿埋了火药,只需临走前,将其点燃,便可炸毁千香阁,一个不留。我意外发觉了此事,几件事情叠加起来,冲动之下,一剑了结江承的性命。 ”

    “愚蠢!”明莲喝了一声。

    “呵,愚不愚蠢不说,至少我知晓,你若是一直沉浸在情情爱爱这些空无的东西之上,只怕将有一日,千香阁将被夷为平地。”

    “你!”明莲语中带愠,“你这是在讥讽我么。”

    温少迎岔开了话题:“你我始终,观念不同。我重利益,你重情爱,我们断不会有结果的。我杀他,二来,是因为你。这段时日来,我看得见你心底对这个位置的厌恶,是以私心想着,我不出来,你便会似今日这般,被逼着离开千香阁,从此从那个位置上解脱了。呵,你必要说我自私了,是,我确是自私,仅从我自身出发考虑,却没未想,你会因此陷入难处,将江湖上抬不起头来。可是,这却是能让你离开的法子,不是么。”

    “呵呵呵,哈哈哈!”明莲蓦然开口恣意狂笑,喝着呼啸的山风,将这苦楚的笑扬得很远很远,回音响起,一阵阵地荡入每个人的心扉。

    心酸,痛楚!

    “好一个自私,好一个为我着想,温少迎,你莫将自个儿当回事!”袍袖在风中震得烈烈作响,明莲怒声大喝,你仅从你自身考虑, “你可曾考虑到我!”

    “是,不但如此,我还怕死,是以我不出来承认,我不想死。”

    “呵,”许是踉跄了几步,地上划过沙石摩擦之音,“你怕死,我也怕死。可你明知那处有火药,为何却不出来告知我!”

    温少迎话音沉沉,却是含着呜咽:“明莲,我当真不值得你如此深爱,不值得。我始终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从始至终。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寻出我弟弟的下落,而我所提及的白玉琴之事,实则是我意外探听得知我弟弟身处在‘破天’里,若想将其救出,必得需白玉琴,是以我方……我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岂知这场利用里,我意外丢了心,为了能忘记你,我选择了离开,不再相见。再归来见你,也是因着御修在此,可我想着的,不是见你,是想同江承一块儿毁了千香阁。我一心想着,没了千香阁,你可以获得自由,我们邪道也可有出头之日。我未告知你火药所在,一来是因江承之死未查出,江盛不会离开,你犹很安全,二来我心存毁了千香阁之心,若真引爆,我必会带你先一步从密道离开。我知晓我的想法极其极端,可是这便是真实的我,只顾着自身利益而不顾他人的我,更是不值得你爱的我。”

    “呵呵呵,哈哈哈!好一个自私,你好,你好!”明莲轻蔑地一哂,“我错爱了你,错爱了你……温少迎,你当真不值得,不值得!”厉声一喝,袍袖震震,明莲竟是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骇然一震,温御修两人赶忙往深处躲去,在看到明莲红靴之刻,明莲却停下了脚步,嘴里飘忽着一句痛心的话:“昔时你我闯荡江湖,你为救我而身中剧毒,你昏迷了数十日。为解你身上之毒,我带着你前往药贤世家,祈求他们赠药救你。熟料,因当时事发紧急,我身上未带过多银两以及身份的凭证,他们不予赠药,冷眼旁观,我不惜下跪求药,高义山依然不为所动。所幸上天佑你,带你离开那良心被狗吃的药贤世家后,你得遇良医,终得活命。而我对此怀恨于心,伙同高义山的外戚,将他赶了出门,却未想到头来,却是你助他将外戚勾结我的证据收集到手,以致今日我被你们所害。温少迎,你愧对我一片痴心,我真真是瞎了眼,方爱上你!温少迎,从此你我,江、湖、不、见!”

    悄然寂静,风声簌簌。

    在明莲离去的背影中,砰地一声跪地声落,温少迎无声泪流,忽而嘶声大喊明莲的名字,却仅能听到哭喊的余音回荡山间,眼前却再无那人的红影!

    “为何不去追。”

    一方锦帕伸到了他的面前,蓦然抬头,便撞上了一张同自己相似的脸庞。

    温御修。

    接过锦帕,踉跄着站起,兄弟多年未曾相见,本该欢喜一场,却是潸然泪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缓缓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温少迎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与声音。

    “我愧对他,又有何颜面去再追他。”

    “其实,他还爱你。”

    “不……我不是个好男人,我不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爱,不如放他离去,让他寻个真正爱他的人。”

    温御修沉默了,看向一旁眼底含恨的容惜辞,轻搂他的肩头。莫说容惜辞这最不喜利用他人感情之人,便是温御修他,也不禁恼恨自己大哥所为。无私地付出,换来的,只是一场自私的利用,明莲虽用的方式极端,不好评断他的是非功过,但在爱情这一方面,他却是伟大的。

    时间在泣声中逝去,温少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站直了身体,看向一旁一直静立在温御修面前的纤羽,抬手欲触摸它的发羽,却听它大声嘶鸣,震出双翅,戒备看他。

    “呵,小鸟儿,连你也嫌弃我了么。当年你受了伤,还是我同他一块儿将你救回来的,如今你也恼我么,怪不得你,当真怪不得你,只怪我自作自受。”

    纤羽之事,温御修已从明莲那儿听之一二,此刻听着温少迎喃喃自责,本想安慰几句,却觉好似失了声,话都黏在了舌根里,吐不出只言片语。

    容惜辞犹在生怒,哼了一记,竟是冲动出口:“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温少迎身子一愣,在千香阁多日他自然已经发觉容惜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此情此景,本该欣喜地谢恩,却是因着容惜辞这话,而潸然泪下。

    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被从中撕裂的纸张,温少迎将其递给了容惜辞:“此乃当日你救我后,我送予你的解毒秘方,虽说时隔几年,但还望你能收下,让其回归原貌。”

    “嗤,撕破的东西再也无法还原!”嘴上是这么讽着,手上仍是凶狠地将其扯过,低眸端看。这张方子是当初在初遇温少迎时,从他手中得到的,后因容惜辞意外回到现实世界,这方子被撕裂了只余一半,目光掠到撕痕那处,看到最下方那一个“朱心”后,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朱心”加上前面的半个“言”字,恰恰便是“诛心”,也即是说当初给温御修制成的红香解药未有出错。

    得到这东西后,容惜辞瞪了温少迎一眼,翘着个高高的鼻子,转身便走,他不待见温少迎,也不愿打扰他们兄弟俩见面。

    “御修,好好珍惜身边人。”温少迎叹恨一口,语含悲戚。

    温御修重重颔首:“放心,我定好好对他。大哥你……”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至于以后,我定想法子补偿他的。”

    “其实明莲落至今日这地步,同我将药贤世家那罪证交予方长老不无关系,我……”

    抬手挡下他自责的话,温少迎摇头道:“若非有我,你也不会得来那东西。昔时我同高义山有些交情,意外知晓他被赶出门后,叹恨不已。偶有机会,遇上那夺权的外戚大醉,从他嘴里得知了事情经过,私以为是明莲故意针对高义山,便自作主张地替他寻了罪证,好将外戚赶出去,并私下登门替明莲同他道歉,当时高义山也未多加怪责,言道受了我们两兄弟的恩,便答应不会去寻明莲麻烦,熟料……”

    作者有话要说:_(:з」∠)_ 三更~~

    大家新年快乐哟,祝大家万事如意,事事顺利!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