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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走?”无阑一下子站了起来,紧紧的蹙着眉头看着我。脸上再无以往的轻挑和玩味,“你觉得,我像是来报恩的吗?”
除了报恩,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说明,他不是来找我报恩。
“不管你是不来报恩的。都不在重要。我现在,不再需要你的帮助。契约解除,你自由了。”
我说着,便要解开与他之间的契约。
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我,死的死,逃的逃,伤的伤。
我何德何能,让无阑为我牺牲。
他不是人,是钟山之神。每帮我一次,就犯一次天规,历一次劫。每流一滴血,就要耗元气修为。
若继续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耗尽所有修为。
我欠冷的债,已经还不清。有来世,我只想留给冷,给他一次完完整整的爱。我不想,再欠任何人。
“你说过,等你平安顺利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会走,等那到时,不用你赶,我也会走。现在,你别想赶我走。只要我不答应,你就算解了契约,也没有用。”无阑似乎总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不想与我深谈此事,转身朝洞外走去,在走到洞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我不是个会吃亏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欠我的,至于你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债,老实说,我没兴趣。”
他说完这话,就离开山洞。
洞外下着鹅毛大雪,狂风呼啸,鬼哭狼嗥。
我知道无阑没有离开,只是不愿意留在洞里,与我争势。
这似乎是自我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不愿意与我正面交谈,愤怒的甩袖离开。
我端起面前的汤,打开汤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舀出汤一看,汤是淡红色。
我即便不喝,也知道这汤是无阑的血熬的。
一个人能够流多少人,我知道。
可一个兽,能流多少血,我还真不知道。
我端着血汤,走出洞外,就看到无阑躺在雪地里,身体呈现 出一个大字,双眼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抬脚踢了踢他的脚,“你想留下来可以,但必需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不予给我。
我见他不理我,顺势坐在了雪地里。
还没等我坐下,他就从雪里面跳了起来,一把揽住我的腰身,阻止我坐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寒。”
他说着,一把抱起我,朝山洞里面跑去。
我说:“无阑,我不仅是言咒师,我也是一名大夫。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很清楚。所以,不要再为我做傻事。这孩子,就算你用血养到出生之日,生下来后,他也活不去。你不能用血,养他一辈子。”
“为何不能。”无阑把我放回软狐裘上,扣住我的双肩,紫眸直视着我,认真的说:“我有千年,万年的寿命,别说是一辈子,我供他十世百世千世的血都够。”
我有些讶异,有些话想要问,却突然说不出口。
沉默许久之后,我才说:“你这么做,不值得。我给不了任何……”
“现在就很好。”他打断我的话,“我不需你给任何东西,或是任何回应。”
很久以后,直到我死的最后一刻,才听到他说:我也曾想过,抹去你对他的所有记忆,把你带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我知道,埋地再深的记忆,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爱情,也绝对不会是人生的终点。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所有,回到他的身边,所以,我宁可以友情,以主仆之契常伴你左右,也不要做你的爱人,面对着随着会失去你的痛苦。
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想要,不过是陪在我身边,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倾尽一切。
他说,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他是被需要的。
我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锋,问他,“那些障尸,可有处理掉?巫恒现今在何处?”
听我闻及,无阑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放开我,坐回便篝火前,说:“我们中了巫恒的计。不对,不光是我们,云焱也中了巫恒的计。”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焱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我感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害怕从无阑的嘴里听到一点关于云焱有危险的消息。
无阑显然感受到我内心的不安与担心,忙说:“云焱没事。再说,有白云景在,也不会让云焱出事。只是 我们都中了巫恒的计。”
接下来无阑说,巫恒那天晚上,并没有出现在林子里面。而是暗中带着一批障尸,在云焱带着兵入盘龙山时,闯入了南越城。
南越城里的百姓,多半遭到了障尸的袭击,受到了感染。
云焱他们带兵返回南越城时,已经太晚,大街上四处都是障尸。
如今,整个南越城像是一座死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游荡在街上的障尸,正常的人没有几个。
巫恒带领那些障尸,对云焱他们发动攻击。
可由于障尸太多,队伍太过庞大。
云焱带的兵死伤无数,已经被逼出南越城,扎住在城外一里的山谷里,被巫恒带着障尸包围。
听到这里,我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爆了,“也就是说,整个南越城的百姓全都受了感染,成了障尸。”
南越城虽不大,可整城,也有上千人。
这上千人,短短几日,全受到了障尸的感染,成了巫恒的障尸军团。
我无法想象,巫恒若继续为非作歹,贻害无辜的百姓下去,那整个东瀚,乃至整个天下,都要被他毁掉。
“云焱他们,被困在哪个山谷,立刻带我去。”
想到们云焱如今腹背受敌,被成百上千的障尸包围起来,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担心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不行。”无阑斩钉截铁的拒绝,“你现在的身子太虚弱,内伤没有全愈,元气也没有恢复,又不愿意再喝的血,你就算去了,也没有能耐对付巫恒,对付障尸。再说,有夏臧月在,他是不会让巫恒杀了云焱。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尽管如此,可我的心,就是忍不住担心,一刻也坐不住。
“他不能死。要死,这辈子,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我拿起披风,披在身上,亚根就坐不住。
无阑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
见劝不住我,也不在阻止,只好带我去找云焱。
云焱和他的死士兵卫,已经被巫恒带着障尸,逼到了一百里外的另一座池城。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逼进了山谷里面。
我和无阑隐藏气息,隐身到的时候,就看到山谷外面,围满了障尸,正在往山谷里面闯。
有些被困入阵法,有些被结界挡在外面。
这些障尸攻击力虽强,可是没有人的活跃思绪。
一旦被困入阵法,便走不出来。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没看到巫恒和夏臧月的影子。
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阑,你留下来静观其变,若是半个时辰过去后,还是没有发现巫恒和夏臧月,就对这些障尸展开屠杀。我去前面的城池搬救兵。”
障尸太多,仅凭我和无阑,就算杀天明天,也杀不完。
唯一的希望,就是去前面的城池搬救兵来。
“你小心一点。如果在城里遇到巫恒,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你现在身子最要紧。”无阑不放心的叮嘱我。我连连点头,朝五十里外的城池赶去。
五十里的路程,若是以前,不费吹灰之力。
可现今,我怀有身孕已经快六个月了。走起路来,着实快不了。
虽然,我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会死,可以不用顾及。
可做为一个母亲,如何做到无法顾及自己的骨肉。
哪怕,他只有一刻的生命,我也要拼了性命的保护他。
来到濮阳城,已经是第二天辰时。还是因为搭上了一辆进城的马车,才赶在辰时,到达濮阳城。
“姑娘,您这怀着孕,一个人赶路多危险。我这车上,都是拉进城,送到各大药铺的药材,你给你抓了些安胎药。”车上十五六岁的医女,把两包捆绑的药材递给我,好心的说。
我接过她递上来的药材,拿出一锭金子给她,许是见我穿的仆素,不像富人家的小姐,有些傻眼,“金,金子……”
“车费和药费都算上。”我见她没有接过去,就把锭子塞到她的手里,拿着药材进城门走去。赶车的男子见状,连忙说:“这位夫人,请等等。”
我听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则看向那位小姑娘,“师妹。”
那小姑娘,这才从镇惊中回过神来,小跑到我面前,把金子塞回我的手里,“夫人,使不得。我和师兄也是顺带着您,不要钱,那药材,值不得几个钱,你这金子……”
她说着,看了眼身边男子。那男子憨笑了下说:“师妹说的对,夫人身孕在外,本就不易。别说是我们,任何人瞧见,都会顺带夫人一段。这金子都免了,几副药值不得几个钱。”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想了想,问他们。
“我叫许文。这是我师妹古月惜。”那男子说道。
我点了点头,从袖子里面,拿出两道符递给他们,“拿着……”
他们两人见状,诧异的瞪大眼睛,相视一眼后,看了看眼前的符,又看向我,“这是……”
“你们经常出入濮阳城外,把这符带在身上。除了在城内与人攀谈,在城外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要搭理,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说罢,我将符塞到两个还在震惊的人手里。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而隐身进了濮阳城。
隐身的瞬间,身后传来古月惜惊愕的声音,“她,“她,她不见了,难道,她不是人,是……是鬼?”
许文说:“她若是鬼,怎么会给我们避邪的符?这世上不乏能人异士,我们东瀚不还有天女吗?那位夫人指不定是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