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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氤氲的双眼分明已经看到了眼前的狐天,却像没有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般,还“咯咯”笑看着他,伸出胳膊要他抱抱。
狐天此刻已经在强压怒火暂不与他理论了,因为一看单容目前这个样子,即便自己现在如何发火或者开口教训他,怕他也是什么都已懂不得了。
再加上拧眉看着这位将单容抱在怀里的青衣男子,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对他来说极为特殊的老熟人。
大殿内因为狐天的突然闯入一瞬间鸦雀无声,只不过片刻,率先反应过来的宴会主人—明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就迅速抽刀护在他身前,嘴里还高喊着“有刺客,保护王爷!”
其他很多来参加宴会的人也才仿佛此时清醒过来,有翻倒摆满珍馐的案几慌不择路逃遁的,有吓愣了坐在原处双股战战的。
更有些稍微聪明些的,早就不声不响的躲到了明王这边,因为明王此刻所处的高位已经被众侍卫紧密围成了铁桶,自是安全非常。
狐天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因他所造成的混乱,他来此的目的始终只是为了带回单容。
“王爷莫慌,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青衣男子正挨着明王的下首而坐,可见在明王眼中他的地位之高了。
明王是个颇为成熟儒雅的中年男子,蓄美须,即便面对众人的惊惶失措,他此时仍是能做到镇定如常,面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
“哦?德熹可有何解释吗?”
而德熹正是有狐清舟的表字。
有狐清舟起身略一鞠躬,拱手道,“此乃一位与我相熟之人,今次冒昧前来,怕是来寻我的。唐突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虽然有狐清舟并不怎么认为狐天真是来找他的,不过看对方投向这边的眼神,有狐清舟复又低头,也大抵与自己怀中的人有关。
明王甚为宽容的大笑两声,“不愧是德熹的友人,尔等皆乃不凡之辈。”
伸手爽快地在他面前的矮几上一拍,“既如此,你且随他去吧,下次有机会,本王定然再邀德好生熹畅谈一番。哈哈哈...”
明王之所以对待这位不愿做自己门客的有狐清舟这么客气,皆因他见识过这人本领的不凡。因此,对于突然就出现在大殿之内的另一人虽然惊讶有之,但看过了前者之前的小露身手,此时也并不怎么惊慌了。
只不过笑捻着掌中一枚暖玉把玩,见大殿中那两人隐隐对峙的源头明显被集中在了有狐清舟怀中那位小美人身上,明王笑了笑,觉得甚是有趣。
看来自己的这位客人该是遇到什么桃花劫了!
有狐清舟又请罪退下去之后,狐天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
两人走出明王府邸,只在远离那里一条无人的小巷中身形一闪,此处顿时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与此同时,已经站在一片青山间的有狐清舟,
“你怎会来此?”
狐天天性放荡不羁,最是厌烦像他这样的酸腐之流。在他看来,好好的一只狐妖不做,却偏要去学人间那套麻烦规矩,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一个什么所谓的表字!
狐天不屑的撇嘴,“该是我来问你吧?”
狐天本来一路上就试图从他手中将单容抓过来,但是奈何有狐清舟护的紧,而他又怕自己下手太狠会伤到单容,所以目前为止只能忍耐他还被有狐清舟搂在怀中。
“你可知道他是何人?”狐天指着对方怀里人的厉声诘问。
有狐清舟蹙眉,本来他一开始就觉得狐天可能是冲这人来的,可是此时事实又一旦被证实,私心里他还是感觉极为不舒服。
这名名叫单容的小狐狸是前段时间他就意外结交的。本来最一开始是见他容貌可人,但后来随着两人进一步的相处,他欣喜的发现对方不仅在容貌上甚合他口味,就连性情上也很招人喜爱。
所以之后两人相处时他就有意无意的开始主动起来,直到最近几天对方才开始跟他慢慢亲近起来,也隐隐透出了些愿与他深交的意思来。
想到此,有狐清舟才意有所指的开口,“是谁又如何?想你狐天外头不论男的女的香的臭的,被你通通吃到嘴里的小相好还少吗?又何必在乎区区这么一只小狐妖呢?”
他只以为单容也不过是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其中一枚罢了。
狐天听了他的话,却差点暴起。下意识心虚的先看了眼单容,见他还是一副神智不甚清明的模样,才偷偷松了口气。
怒指有狐清舟,“他是我的妻单容,你这只酸腐臭狐狸精又在胡乱说什么?”
有狐清舟闻言搂着单容的手臂一僵,错愕的看看狐天,见他神情一派认真并不似作伪。
复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狐狸,见他也懵懂的回望他,扒拉着他的衣领咯咯直笑。
张了张嘴,有狐清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一贯是知礼数懂退进的,本来如果单容只是狐天在外的一只玩物的话,那他占了也就占了,说出去谁都不会在乎。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有些难办了,虽然他是挺喜欢单容的,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是别人的妻,而且对方还是狐天这厮。
虽然他并不知道狐天的男妻是谁,没错,他跟狐天两人就是彼此相看两厌到了这样的地步。
但是他也曾或多或少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许多狐天对他的男妻有多疼宠之类,自然也是清楚狐天对他的男妻是有多在乎的。
逼急了这人,一旦他要发起狠来,别说自己了,就算把他一家子都算进去也未必招架得住这只煞神的怒火。
有狐清舟左右为难的拧了拧眉头,说实话曾经他是有考虑过跟单容两人长期相处下去的。除了他将来必然会迎娶的正妻以外,他也将会是自己最会真心以待的人。
但是目前看来,有狐清舟心底叹了口气,明显还是不成了。
有狐清舟慢慢松开怀抱单容的双手,迟疑的又看了一会单容,最后还是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狐天当然是借机立刻就将单容一把捞了过来,虽然他和单容之间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但他深知,这也不过是他们二人的家事罢了。
而对外,不管两人再怎么闹别扭,他都一定会将自己对单容的霸道独占表现个彻底,绝对不会让其他人觉得他二人之间会有可乘之机。
本来有狐清舟心底还隐隐留有些侥幸,期望着单容接下来的反应能证明些什么。
可是见他被狐天搂在怀中后,仿佛极为熟悉般,不仅没有丝毫排斥,甚至温驯的在对方怀里抽抽小鼻子嗅了嗅,然后又捡了个他胸口处的舒服位置拿脸蹭了蹭后,就眯着眼睛慵懒的小憩了。
而狐天也是颇为熟稔的伸手在他背上轻轻的拍哄。见此情景,有狐清舟才真的彻底死心了。
最后沉沉看一眼单容闭目的侧脸,虽然一贯端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但是心底仍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怅然若失。
一阵风起,本来刚才还立在山头不动的有狐清舟,在风止息的同时,也悄然不见了。
有狐清舟一贯是理性胜于感性的,他知道不管如何,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合适与狐天直接敌对上。
驾着清风,有狐清舟立于云端之上的面容尤其显得模糊看不甚真切,负手昂然于繁星之间,双眼却尤为暗沉。
他想,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的...
而有狐清舟走了以后狐天和单容这边,狐天此时早就已经失去了刚才面对有狐清舟的笃定桀骜,而是面上更添了些灰败和失意。
之前初见那一幕时被激起的怒意,此时看着单容恬淡的睡颜,却再不复存在了。更多的,却是对两人关系的重新审视,以及对未来深深的迷惘。
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要好好跟单容说一说的,可是细细又一番思量下,却理不清头绪自己究竟该怎么说?
说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吗?可是之前他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而如今看来单容显然是不愿意听的。
那么难道要说他们两人不如就此分开吗?狐天蹙眉,光是这样一想他的胸口就已经极不舒服了,更别说真的如此做了。
狐天双手将已经熟睡的单容抱起,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现在需要被夜风吹着好好清醒清醒混沌的头脑。
其实在单容过去失踪的那几个月里,狐天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止单容离不开他,就连他自己也已经离不开单容的。
曾经的他一度以为,在单容和他之间,单容一定是陷得最深的那个,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