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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节:慕月尘,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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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样,你别吓我,你先忍忍,我送你去医院。睍莼璩晓”

    知道陆长歌身体的病只需要忍忍就好,但她还是慌了神,上次和这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唇色苍白青紫、眼睑微闭、紧紧的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蜷缩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不时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也许是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竟然用头去撞击坚硬的水泥地,额头上迅速红肿流血。

    “陆长歌。”

    傅一微尖叫着抱住他,用尽全力将激动的他压在自己的胸前,随着他的挣扎,双臂像要被生生的扯断般疼痛,“陆长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医院,你忍忍,我去叫车。烨”

    “你要敢送我去医院,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他猩红的眼睛直瞪着她。

    “陆长歌,比别这么孩子气,会死的。钨”

    吼完,扔下他准备去拦车。

    “咚——咚——”

    傅一微急忙回头,见他正用头重重的撞击着地面,那里,已经有了一滩红色!

    “陆长歌——”

    她急忙奔过去抱住他,让他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语无伦次的喃喃:“我们不住院,我看医生,你别这么伤害自己。”

    傅一微是真的被陆长歌的模样吓坏了,只能凭着本能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慕月尘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傅一微才发现她竟然抱着陆长歌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睡着了,他已经平静下来了,额头上的伤口还粘着血渍,触目惊心。

    她抽出手准备走出去接电、话,原本睡得正好的陆长歌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她的手臂,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没有半分睡意。

    “喂。”

    嗓音还有些暗哑。

    “你在哪?”

    慕月尘的声音极冷,听的出他很不高兴。

    “还在学校。”

    看了一眼身侧的陆长歌,终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校门方向走!

    陆长歌落寞的垂下眼睑,没有跟上。

    “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在机场等了五个小时,却没看到她的身影。从最初的激动到现在的冷沉,他就像一个濒临爆炸的气球。

    “我......”

    傅一微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树林,那里蜷缩着一团黑色的身影,那是陆长歌。

    心里微微一疼,快步跑出了学校。

    她和陆长歌不可能,所以不能让他有一丁点的希望,那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对不起月尘,我忘记了。”

    “傅一微......”

    那头传来慕月尘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以后?”

    “不敢了。”

    “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都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

    慕月尘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面色冷沉,“傅一微,你认为我睡得着?”

    一个月的思念,如今明明近在咫尺,她居然让他早点休息。

    “傅一微,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她吐舌头,不敢再倔:“在学校。”

    傅一微无聊的踢着路边的石子,紧紧绷着忍不住要绽放笑意的唇瓣,视线却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扫过路口。

    直到那辆熟悉的车沿着街道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所有的矜持都被抛诸脑后,朝着那辆车挥起手来!

    一个月了,他去美国整整一个月了。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谨的拉开车门。

    慕月尘永远是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哪怕此刻穿的只是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依旧让人侧目。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西服,抬手,袖扣被路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慕……”

    名字还没喊完,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迎头罩下,直接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慕月尘你干嘛,热。”

    这六月的天气,穿短袖纱衣都嫌热,他还将西服披她身上!

    “这件衣服丢了。”

    “啊?”

    “丢了。”

    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冷意。

    “我刚买的。”

    傅一微抗议,他一直都这么霸道。

    “我说过,不准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无袖雪纺衫,宽肩、领子都盖过锁骨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衣服暴露了?”

    “你这袖子过手肘了?”

    “……”

    冷凛的目光扫过她仅遮住大腿三分之一的裙子,“你这裙摆过脚踝了吗?”

    “这是今年流行款。”傅一微弱弱的解释。

    “那就全丢了。”

    傅一微气急,从来没见过这么封建的男人,“你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吗?这该遮的都遮了,总比穿比基尼好吧。”

    慕月尘和傅一微相对而立,闻言,挑眉,“你敢——”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生气的弯身坐进车里,和慕月尘倔,那是自讨没趣。反正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一件是别人能阻拦的!

    慕月尘抬头,视线越过校门口那棵巨大的槐花树,落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的视线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某处的虚空。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少年回头,唇角微勾,那是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

    蹙眉,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现出淡淡的不安和焦躁。

    “慕月尘,你走不走,我都要饿死了。”

    傅一微扯他的衣服,语气不善!

    再次往少年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一微,最近在学校里有遇到奇怪的人吗?”

    “什么叫奇怪?缺胳膊少腿?还是疯疯癫癫?”她还在为刚才衣服的事生气,说话也很冲。

    “男的。”

    刚刚那个男人让他心慌了!

    “在你心里除了你自己,只要是男人都奇怪。”

    他霸道的控制欲让她好几次都想逃,她的世界被他竖起了高高的象牙塔,独独留下一扇狭窄的窗户。

    她能看见外面,却是能看不能碰,别人也进不来。

    陆长歌是这学校里唯一敢接近她的男生!

    “一微,我这是为你好。”

    慕月尘蹙眉,透过后视镜看向刚才的地方,除了粗壮的槐花树外再没有其他。

    可那种不安却更加浓郁起来!“没有没有没有,月尘,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自由?我有权利交朋友,有权利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我父亲,能不能不要将你的人生建立在我的生活上?”

    这是傅一微第一次朝慕月尘发脾气,头摇得的跟拨浪鼓似的,双手捂着脸,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溢出!

    “你能不能不要自私,不能将我束缚在你自以为是的世界里,不要让我在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找不到。”

    慕月尘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唇色抿的泛白。心里翻卷的疼痛让他几乎坐不稳,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而他的面色依旧是冷凛平静的!

    司机识趣的升起挡板,这才伸手摸了摸额头溢出的冷汗!

    “月尘,对不起,我真的好累。这种孤独的只有自己的生活,真的好累。”

    她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

    “……”

    傅一微沉默的扣紧双手,她后悔了,后悔说这些话。看着他苍白的脸,她想将自己杀了的冲动都有了。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她好,她怎么能这么伤害他?用最尖利的话去刺激他!

    “对……”

    “一微,你真的认为我这种过度的保护对你真的是种束缚?”

    “月……”

    傅一微慌了,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

    “你真的认为,我对你的关心是自私?”

    他的声音近乎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股生涩咽了回去。

    “不……月尘……”

    “好,我给你想要的自由,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

    慕月尘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从口腔沿着食道一路滑进胃里!

    痛,像被火烧着一样的痛。

    一微,当年你要自由,我便给,你不准我动陆长歌我便不动。哪怕心里妒忌的要发疯,我也由着你闹,可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会陷入这种绝望的境地,我一千个一万个不会放你自由。

    哪怕你恨我,哪怕你怨我,哪怕你这辈子都不原谅我,我也要将你困在身边。

    傅一微,我爱你,该死的爱你。

    “啪——”

    手一拂,桌上的酒瓶、酒杯尽数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脆响!

    “月尘——”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身后怯怯的响起,柔若无骨的手握上他的手:“月尘,你醉了。”

    腻滑的触感让慕月尘的眉头紧紧蹙起,抬头,眼前的人模糊的隐在一片白光中,看不真切。

    “走开。”

    抽手,站起,饶是他已经醉的不行,但脚步还是沉稳笃定。

    鞋底踩过满地破碎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尘,为了傅一微,值得吗?”

    见他走远,奚可卿心里一慌,急忙伸手去拉,甚至忘了慕月尘的警告。

    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玻璃,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

    “啊——”

    玻璃扎进肉里,痛得她尖叫出声,细细的脚跟也断了。她蜷缩着身子,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咬紧牙,楚楚可怜的看着居高临下站在她身侧的男人!

    “月尘——”

    带着哭音,满地的玻璃渣滓,她想站起来,可双手找不到任何一点着力点。

    “那你呢,值得吗?”

    冷漠疏离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淡淡的自嘲!

    奚可卿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听他问,她努力的睁大清明的眸子,“值得,月尘,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怕是要留疤了。”

    他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月尘,你会嫌弃我吗?”

    想到以后身上会留下丑陋的疤痕,额上又冒出了一阵虚汗。

    “不会。”

    他朝奚可卿伸出了手。

    身上的痛奇迹般的淡了很多,她展颜,望着他伸来的手热泪盈眶。爱了他十年,她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他朝她伸手!

    但是,她的喜形于色并没有维持多久。

    “可卿,我不嫌弃,是因为我没资格嫌弃,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未来的丈夫。”

    他深深吸气,将上涌的酒意又重新压了回去。

    “月尘,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将我推给别人?”

    “我爱的是一微。”

    有血从奚可卿侧躺的地方溢出!

    “可是她不爱你。”

    “……”

    见他失神,奚可卿就知道自己堵对了,“月尘,傅一微爱的人不是你,是陆长歌。”

    眼中的酒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冷意,“你怎么会有这间公寓的钥匙?”

    被他冷漠的声音骇住,奚可卿甚至忘了自己还躺在碎玻璃中!

    “伯……伯母给……给我的。”

    嘲弄的挑眉,“她不会。”

    他是最了解母亲的,面子胜过一切,当初她将傅一微当成亲生女儿来疼,那件事后也彻底和傅家断了联系。

    奚可卿那件事也闹的不小,依母亲的脾气,别说是给她钥匙,就是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月……月尘。”

    脸色有点发白,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寻着借口,她肯定不能告诉他钥匙是以前偷偷配的。

    “可卿,你的心思我明白,但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回去吧。”

    “她只是比我早认识你而已,我只是晚了她八年,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你也会爱我的。既然爱她爱的那么辛苦,为什么不愿意放开手接受另一段感情?你试试也好啊。”

    她哭的歇斯底里,身上的痛都比不过内心的痛。不甘心,她不甘心,如果她能赶在傅一微之前认识慕月尘,那他爱的人一定是她。

    “月尘,我们试试,你真的会爱上我。”

    她拽紧他的手,犹如拽紧一根救命稻草。

    慕月尘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看到她被鲜血染红的雪纺衫,还是有片刻的不忍,“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不要——”奚可卿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步子踉跄的差点又跌倒,好不容易拉住酒柜才阻止了再次摔倒在玻璃渣上的厄运。

    慕月尘冷眼旁观的看着,眼里闪过一抹清晰的不耐!

    “我不要你送,不需要你的好心,傅一微不爱你,她爱的人是陆长歌,是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

    她踉跄着往外走,每一步都将止住血的伤口又撕扯开。慕月尘,你和我一样喜欢自欺欺人。你不敢承认她对陆长歌动了心,就像你不敢尝试着接受别的女人一样,你怕你会爱上别人,怕验证了你对她不是一生一世。”

    “可卿——”

    他开口,微凉!

    “我试过,你说的没错,爱傅一微很累,她任性、执着、不认输、渴望自由,她所有的性子都像是利刺刺伤我们彼此。所以,在这两年里,我试过接受顺应母亲的安排接受你。”

    门口的傅一微靠在墙上,手指紧抠着墙壁。折断的指甲染上了白灰。血迹从伤口沁出,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鲜红!

    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慕月尘刚刚说,他想过要接受奚可卿,他居然想过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原来,在他心里,她竟是如此不堪。

    任性?执着?不服输?像利刺?

    里面,慕月尘的声音还在继续,细数她的缺点。

    傅一微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一刻,她感谢奚可卿没有关门,让她听到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让他累,让他痛,让他无数次的想过放弃!

    她不要听,一句都不要听。

    “一微她还很孩子气,发脾气从来不注意场合,她永远做不到你这样温柔、顾全大局,可是我爱她。这两年里,我想念她所有缺点,那些曾经让我头痛的想狠狠抽她的缺点却成了我最深的思念。”

    奚可卿在哭,没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自己爱的人细述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深爱来的残忍!可是她舍不得走,这,也许是她和他最后的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