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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手艺谢晚很有信心,加上那莫名得来的能力加成,大娘子吃她做的饭菜恐怕只会越来越喜欢,她根本就不需要急着去挣脸面。反而因为是大夫人的人的关系,更应该韬光养晦,大户人家嘛,谁知道有没有忽然暴病的事情发生?
待人走了谢晚自个儿撑着还在隐隐作疼的脚给将篮子里剩下的青菜炒了个大杂烩,就着米饭吃了个囫囵饱。
又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洗涮收拾干净了,才拖着脚歇了。
刚才忙着不觉得,如今坐下来反而才发现伤处更疼了。谢晚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会不会更严重。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谢晚正准备回去看看弄儿怎么样,樱草却是又来了。
谢晚看到她还吃了一惊,正想到大娘子吃饭竟是这样快的时候,眼神却瞄到她手中并没有拿那两个食盒回来,于是暗自皱了皱眉头。
“大娘子唤你。”樱草一来,便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
谢晚看她脸色不好,寻思着莫不是刚才的饭菜有问题?在脑海里细细的过了一遍,却也没发现什么纰漏,于是说:“大娘子唤我?可知道是何事?”
樱草的面色有些冷,眼神里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对谢晚很是抵触的样子,“你去了便知道了,多问何益?”
拿张热脸贴了对方的冷屁股,谢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自己好端端的呆在这小厨房里又没得罪过她,甩个脸子给谁看?
她这人不爱生气,但是也没好脾气到任意让人欺负的!
“知道了。”她也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带路吧。”
“你!”樱草听她这般不识礼数的话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却又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谢晚唇边勾起一抹笑,慢条斯理的将门落上锁,又整了整衣袖才朝外走,而快一步的樱草早就不见了身影。
顺着小径走了一会儿,前面才出现一个桃红的身影,正是樱草,谢晚心里偷笑,她就是走的再快又如何?还不是要等着自己。
按说以谢晚小心的性子,平日里是断不会这么鲁莽的得罪旁人的,只是这樱草上来就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模样才让谢晚也动了怒气。
如今走了这么一会儿,她心中的怒气也散了几分,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了。
樱草跟自己一样,不过是阮家的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较劲的。
“劳你久等了,”谢晚到了跟前才恢复了以往那种温良有利的态度,“我早先不小心扭了脚,实在是走不快。”
樱草本来自个儿先出来之后发现这谢晚半天没有跟上,心中还暗骂她自抬身份呢,却没成想谢晚上来就道歉,又看到她走路的时候的确是右脚不敢使劲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但步伐倒是慢了些。
谢晚也是明显感觉到了,心中暗自寻思其实这人也不怎么坏心眼。
从大夫人的良辰院去大娘子所在的清芷榭倒也不远,樱草领着她也不过走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来到了。
清芷榭临着后院的观莲湖,原本并不是正经的院落而是往日里女眷们赏花赏景的去处儿,后来听说是大娘子出生的时候有郎中诊了脉,说她体质偏热最好寻个开阔湿润的地方居住,大夫人便让人将这里阔了阔成了大娘子的闺阁。
谢晚一路走来也数这里的景色最好,整个清芷榭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临于湖上,而观莲湖虽然也仅仅是阮家自己挖了引来河水的池塘,但面积却也不小,放眼望去一片碧波。
晚秋的莲花早就谢了,但却有艘小巧的游船停在那儿,用了极好的红漆,想必是用来平日里泛舟湖上的。
随樱草进了清芷榭谢晚不由得紧了紧领口,这里虽然是开阔湿润,但是毕竟临于湖上却显得有些冷。也不知道大娘子那较弱的身子,冬日里怎么能住得惯。
“你在这儿稍等。”樱草领着她到了大娘子门前,朝她示意,自个儿便掀了帘子进去了。
谢晚百无聊赖的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清芷榭还真是不小,正北一栋两层的绣阁想来是大娘子起居的地方,东西两侧各有几间厢房,中间院落里栽了不少花草,而再往后看着还有抄手游廊,却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她看了一会儿樱草才从里间出来,示意谢晚跟她走。
谢晚又整了整衣袖,确定没什么纰漏了才跟着她进去。
这一进门,便觉得一股热浪袭来。这才什么时节,大娘子居然已经用起了炭火了?
跟着樱草进了中堂朝左边一拐,穿过一道璎珞门帘便见着几个丫鬟婆子侍立在一旁,中间坐着的却不是大娘子而是个年轻的郎君。
谢晚大吃一惊,大娘子虽说年幼却也不该有男人大咧咧的坐在她的闺阁啊,当下就有些发愣。
樱草看她进来震了一下却不知道问安,便开口道:“这是三郎,还不快问好?”
三郎?阮三郎?大夫人的儿子?谢晚这才如梦方醒的行礼问安。
这来了一个多月一个男主子都没见过,怎么今天一天就碰见俩?奇了怪了。
阮三郎脾性似乎很好,并没有介意初始谢晚那点儿无礼,淡笑着点了点头。
这主子不说话自然也没有谢晚开口的份儿了,于是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陷入奇怪的沉默当中。
正当谢晚叫苦不迭的时候,才有嬷嬷抱着阮宝儿从屏风后出来,“你就是谢晚?”
听了这声稚嫩的问句谢晚反而浑身一松,刚才那股沉默实在让她难受,赶紧回道:“奴婢是。”
阮宝儿听了她的话从嬷嬷怀中挣脱出来,扑倒了阮东卿身上叫道:“哥哥哥哥,你看!便是她了。”
谢晚一听低着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不知道这大娘子究竟同阮三郎说了什么。
“好,哥哥知道,你先坐好。”阮东卿的声音像是带着变声期少年的一点儿嘶哑,却是丝毫不难听,反而如同雨点儿滴在玉石上一样的清雅,这让谢晚觉得很是顺耳。
那头阮宝儿似乎是听话的从阮东卿的身上跳了下来自己落了座,不一会儿就又传来她的声音道:“你抬起头来。”
谢晚闻言顺从的抬头,虽然身为一个现代的灵魂让一个小小的女娃这么命令是有一些不爽快,但是人在屋檐下,那些人人平等的想法还是早点忘了吧。
她抬头的时候眼睛却依然没朝两个主子望去,反而低敛眼睑。
阮东卿看她的样子以为她是有些惊慌,便开口道:“你不必害怕,宝儿说你做的饭食很好,想要赏你。”
“多谢大娘子。”谢晚也不问她要赏什么,依然是拘谨的行礼道谢。
“我问你,这道菜是如何做的?”阮宝儿看起来性子并不柔弱,反而是很活泼的样子,毕竟是在大夫人的心窝子上长大的,很是气派的模样。
谢晚抬眼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是那道豆腐菜,正是她按照清朝那位袁枚的随园食单里那道蒋侍郎豆腐改来的。只是这时代莫说随园食单了,袁枚都不存在,自然是不能用这个出处。
不过片刻谢晚便回道:“这是奴婢从乡下卖豆腐的店家那里学来的,却是没个正经名字的。”
她虽如此说,阮东卿的眉毛则是跳了跳,莫说他将这十里八乡好吃的东西全都吃了遍却从来没见过这道菜,单说这豆腐用大虾做配料就已经极其奢侈了,乡下的豆腐作坊怎么会用这种材料。
丰城靠河不靠海,平日里能吃到的海鲜极少,多少行商从海边带回来的干货,这大虾干便是其中之一,价格自然不菲。
谢晚却只去过一次市集,还是同嫂嫂一起,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奥妙的。
随口这么一说却让阮东卿上了心,这小娘子也不简单。
他是听说过自己的母亲从外面找了位厨娘回来,而且据说还是相当的信任。原本他只是当做无稽之谈一笑了之,一个厨娘罢了有什么过人之处?今日里碰巧来看宝儿吃了这顿饭见了这个人才觉得是自己小看了人。
单说这道酒糟鸡肉,肉质香嫩不说,汁水更是回味绵长,而酒糟之法他也只是听说过,是南边才会有,这丰城却是从来没吃到过,偏偏这厨娘会而且做的很好。
而那道沙煲羊肉里他也是吃出了甜酒的味道,往食材里加甜酒他也是闻所未闻。
这几道菜都透露出了厨师的见识不凡,烹饪方法也是纯熟精良,必然是多年执掌灶台的大师傅才对。
而站着的这位谢晚,看起来也不过刚刚及笄,若不是有名师指点便定是别有内情。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面容清秀,神色平静,一身素淡的棉衣是阮家的制式,头上一只木簪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娘子。
那么这一身手艺,究竟从何而来呢?又怎么会来阮家做一个小小的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