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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走的快了,小道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粒小石子,谢晚的绣鞋着着实实的踢了上去,发出一阵声响。
“谁在哪?!”忽然一个听起来年纪并不大的男声猛然拔高。
谢晚心里一惊,这碰见别人苟合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是惊扰了哪个主子的好事可真够给她喝一壶的!何况……那声二郎……
“呼”的一声将手中的灯笼吹灭,谢晚不动声色的朝月光照不见的阴影处动了动,屏住了呼吸。
那头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只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谁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谢晚朝影子里缩了缩,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个脑袋从墙上探了出来,夜色太深,她也瞧不清是什么样子,只模模糊糊的看出来是个年轻的郎君,束着头发,斜插着一根玉笄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光。
闭着呼吸,谢晚竭力的保持着镇静,务必让自己不露出什么端倪来。
那郎君探头左右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发现,才缩回了头,接着墙那边的发出“碰”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在泥土上的声音,看来刚才那郎君是爬在墙上朝里看的。
虽然如此,谢晚依然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裙角,等了好一会儿到彻底没有声响了,才从那团阴影里走了出来。
刚才她正好躲在一捧还算茂密的竹林里,头发上沾了些枯干的竹叶,她也顾不得摘掉,灯也不点的就着月色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她才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灯笼随意的扔在桌上,仰面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太险了,都怪自己多事,夜深人静时,不知道是凑得什么热闹。
想也知道,这后院里哪能有什么旁的男子进来?左不过那几个主子,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吹熄了灯笼,被那人看见了容貌,怕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虽然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但是这些日子来也从弄儿那儿了解了不少的风土人情。能在深夜里找这么个地方胡混的,八成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关系。
“二郎……”谢晚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几日来她听得最多的便是那个行三的郎君,这二郎倒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既然没听过,谢晚也不想去想,她不过是应了大夫人的邀来这里混日子的,阮府什么人干什么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将头上的枯叶捡了下来,谢晚想了想,又就着油灯烧成了灰,紧接着用脚踩了踩直到和地面混成一色了才作罢。
又就着门外小炉上温着的热水洗漱了一番,才脱了罩衣睡下。
哪知道这一觉却怎么也睡不好,老是做着莫名其妙的梦。谢晚在梦里挣扎着,四周好像都是冰凉的水,沁进她的血液里,冻得发抖。
她伸出手,有水流灌进她的鼻腔,手掌徒劳的向上抓挠着,却什么也抓不着。
“啊——”谢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那水围着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根本不像是做梦。
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竟是一片湿濡。
稍稍的平息了一下心情,谢晚正想下床倒杯凉水润润喉,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有些奇怪的走到窗前,谢晚听到不少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的说话声。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门了。
谢晚愣了愣,将罩衣披在身上开门一看,几个婆子领着丫鬟打着灯笼站在门外。
“何事?”她问道。
为首的婆子是在良辰院里当值的,看了谢晚一眼,想必是在认她是谁,好一会儿才说:“晚娘子已经睡下了?”
“自然。”她有些奇怪的回道,抬头看了看天色,这都丑时了,不睡下还能干嘛?这问的是什么话?
那婆子想这谢晚传说中也是大夫人的心腹,也不好呼喝,便说:“那是扰着晚娘子好眠了……不过西院的二郎说是院子里进了贼,大夫人命我们在四周好好看看呢!”
二郎?!谢晚心里又是一惊,又是这个人!定了定神佯装惊奇的道:“进贼?这可如何是好?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嘛?!”
那婆子看她表情像是不知情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过几幅字画,不过是怕那贼人还伏着。”
“没丢贵重东西便好。”谢晚抚了抚心口,又问道:“那可是找着人了?”
“没了。”那婆子道。
“莫不是朝良辰院来了?!”谢晚一听,皱着眉头问:“这可是大夫人的院子,若是有贼人潜伏了可是大事!”
那婆子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劝慰似得说:“晚娘子莫急,并没有人看见有人冲这边来了,不过是防范于未然。娘子既然没听到什么动静,想必也没事。”
谢晚这才如同松了一口气般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便不打扰晚娘子了。”那婆子似乎是看问不出什么,便朝她告了辞,又领着人浩浩荡荡的朝别的屋子去了。
将门闩插好,谢晚靠在门上发了好一会儿的楞,心中有些焦急。
不久前才让她撞见这二郎的腌?事儿,这会儿就说进了贼,也太巧了。
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背后惊得起了一身的汗。那条小道!
因着小厨房的位置比较偏远,虽说在良辰院内,却和后花园只有一墙之隔,那条路平日除了她就没有旁的人会路过。
若是……谢晚的眼睛闪了闪,若是那位二郎心存怀疑,只要一查便能查出来当时路过的人只有她谢晚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有些心焦,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想了良久却是没有别的法子。
只能嘴巴一闭死活不承认一途了!想必那二郎也做的不是什么光彩事,不然何须借着进贼了生事?
饮了一杯凉水,谢晚这才重新睡下。倒是没再做梦,只不过因着这事烦心,始终只是浅眠。
她自然是不知道,就为这名义上进贼一事,整个人阮府是闹了一晚上。
大夫人不到卯时便起了身,领着秦嬷嬷就巧儿、思儿两个丫头急匆匆的去了阮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松晖阁。
待丫鬟通报了掀了帘子一看,二房的早已经在里面了。
阮家的二夫人一身素淡的妆扮,眼圈还红着,不住的拿帕子压着眼角。而二夫人的宝贝儿子阮东敬正端端正正的跪在中间,显得神色非常萎靡的样子。
“公爹,婆母,二位安好。媳妇儿来晚了。”大夫人心中有了计较,大大方方的朝端坐在上座的两位老人请安。
阮家老太爷的闭着眼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而老太太则是脾气火爆的多,当下就说道:“安好?怎么个安好法?!”
大夫人心里嗤笑了一下,这档子气也能朝她身上发?但面上仍是不显,恭恭敬敬的说:“不知道婆母是否身体不适?是媳妇儿伺候不周,婆母赎罪。”
阮老太爷手里转着一串佛珠,听了她这话微微的睁开眼睛撇了一眼。
“老大媳妇儿,你这家真不知道是怎么管的?”阮老太太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责问。
大夫人心里越发的不忿,用手抚了抚鬓发,问道:“不知道媳妇儿做错了什么?让婆母如此不悦。”
“我问你,昨晚的事你可怎么说?!”阮老太太瞪着眼睛问。
大夫人朝下首跪着的阮东敬扫了一眼,昨晚的事?!还不是这位爷闹出来的?本来公婆偏心二房的事她也不想再计较,却没想到这人心竟能偏到这个地步?!这二房的儿子闹出了这等荒唐的事情,居然上来就责问她这大房媳妇儿?好!实在是好的很!
“婆母,昨夜东敬说进了贼子,丢了书画,媳妇儿便安排了人去各处巡视了。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妥了?”大夫人简直是心火难耐,要不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她何须受到这种对待?
“哼!你将此事闹的如此大,莫不是就想看着二郎丢脸?!”阮老太太尖刻的说。
大夫人又扫了一眼仍然兀自擦拭着眼角的二夫人一眼,怪不得今日传的如此素淡,恐怕是天还没亮就等在外头,进来就可怜兮兮的哭诉了一通吧。
“丢脸?”大夫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这进了贼子如何是二郎丢脸?要我说,也合该是阮管事不得力,媳妇儿还想着待会就问他的罪呢!”
阮东敬听了这话,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娘亲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大夫人嘴角泛起一阵冷笑,这阮管事果然是彻底偏向了二房,不然也不会因着她一提起来要治罪,就惹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爷想说话了。
“你!已经不把我这老不死的放在眼里了是吧?”阮老太太对大夫人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彻底的激怒了,一巴掌拍在八仙椅的扶手上,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大夫人。
“媳妇儿惶恐。”大夫人站起身子,弯了半个身子,言语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