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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好不容易将正房的饭食做好,待众人都散去后便一个人挑挑拣拣的收拾这。
因为阮家三郎和大娘子都要留饭,弄儿不管轮不轮的上她伺候却也是不好再偷懒,一早也和谢晚打了招呼去正房待命了。
环顾有些狼藉的厨房谢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个儿果然还是准备的不充分,虽然大夫人这念头来的也突然,但是弄到这么慌张只能说是自己失职。
想当初她那个现代化的大厨房里窗明几亮、光可鉴人,这才来了几天就偷懒成这样了?
将急急忙忙翻出来的瓶瓶罐罐重新归置好,谢晚想着明日恐怕又要去管事那儿领些笔墨纸什么的,给这些东西都贴上标签,来个现代化管理。
费了老大劲的把几口实心的铁锅抬去井边,堪堪打了两桶子井水谢晚就觉得额头的汗珠都要滴进眼睛里了。
“哼!”有些气恼的将鬃刷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溅起不小的水花。
谢晚是去过大厨房的,那阵仗可比她这一亩三分地大的多了,光是大厨子就六个,更别提那些打下手的,择菜、洗碗、扫地都有专门的人。她这小厨房虽说制式小,上上下下却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好歹也是良辰院的小厨房,也不嫌寒颤!
这是怨气。
本来好生生过着悠闲的日子,哪知道上头一句话就给她来了个人仰马翻,是菩萨也要怒了!
“怎么了你?”弄儿从正房偷偷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谢晚独自就着月光坐在井边气呼呼的模样。
谢晚一窒,这些抱怨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随意的说,只得摇了摇头装作没事,一把抓起那油腻腻的猪鬃刷子使劲。
看她这副别扭的样子,弄儿就是再笨也知道她心里不高兴,有些讨巧的上来说:“晚娘,今天大夫人可是夸你来的呢!”
“是嘛?”谢晚兴趣缺缺的说,银白色的月光照着她板着的脸,细碎的光影明明暗暗的晃得弄儿有些气闷。
有些低闷的点了点头,她刚才也进去伺候了一轮,看到的正是大夫人和三郎还有大娘子笑语晏晏的样子,放下手里的铜盆就往谢晚这里来了,却没成想谢晚一直冷着脸。
“到底怎么了?”弄儿用指头拨弄着鬓边的垂发,实在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事惹的谢晚如此不开心。
谢晚手里的猪鬃刷子挥的越发的使劲了,和着面粉的水晃晃荡荡的快要泼了一地,却还是不说话。
看她这副模样,弄儿也不说话了,跺了跺脚,自个儿去那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生气。
深秋的夜里有些凉,一阵西风吹过来晃的树上那些枯黄的叶子只打颤,轻飘飘的就摇进了谢晚正在刷的锅里。
谢晚看着那几片枯叶随着水波不断的飘荡,一只还没睡着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就飞了过去。
“弄儿。”谢晚轻轻的唤了一声。
那边矮凳上的少女似乎还未消气,撇过头去不说话。
“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命?”谢晚将刷子搁在一边,将污糟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似乎是好奇为什么她会说起这个,弄儿鼓着的脸才转了回来,一双杏仁一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谢晚问了这话也觉得没趣,垂了眼帘。弄儿不是她,不会明白她的心理。
从一个好端端的现代人穿到这一摸两眼黑地方,从一个信奉人人平等的时代到这里伺候人,人前人后都得供着候着,什么都没有。
她以前不信命的,如今却不敢这么说了。
抬起头看着弯弯的半弦月亮,谢晚脸上忽的就显出了寂寥的神色。
这时代没人懂她,也不会有人懂她。
“你……”弄儿看她眉目间那抹神情,似乎是有些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究竟……怎么了?”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子,嫩粉色的罗裙转了一个旋出来。
谢晚低头,额间的汗珠儿在冷风下已经褪了,似乎是笑着朝弄儿摇了摇头。
夜色已经太深了,一抹云正正好的遮了半弯月亮,弄儿看不清谢晚的神色,只觉得周遭浓的化不开的黑雾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
“晚娘……你、你别吓我。”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进了阮府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打心底的对一个人好。
回应她的却是无尽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那裹在夜色里的身影才上前了一步,握住她的手道:“无事,只不过心有所感罢了。”
弄儿被她冰凉的手掌激的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谢晚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不可名状的惆怅,握住弄儿的那只手也很快松开,转过了身子,似乎是要继续去刷那些杂物。
不知道是怎么的,弄儿心里觉得很恐惧,刚才的谢晚似乎和以前的谢晚大不一样,下意识的不想再说这些话题,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晚轻轻的笑了一声,猪鬃毛的刷子摩擦着实心的铁锅,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将矮凳提到谢晚身边,弄儿挨着她坐下,细心的卷好衣袖,想要帮上一把忙。
朝旁边移了半个身子,给弄儿让出位子,谢晚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谢谢之类的话语。、
两人埋头将这些器物洗干净了,才各自捶着腰舒了一口气。
“这秦嬷嬷也真是的,不晓得给你这儿派些人来。”弄儿抱怨道,这可不正是谢晚初初烦闷的原因么?
谢晚咬了咬下嘴唇,说:“不如我去跟秦嬷嬷提一提?”
擦干了手,弄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或许……可以吧。”她虽说一等的大丫鬟,但在大夫人面前并不是受宠的,自然从来没想过要跟秦嬷嬷提什么要求,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说,大夫人吃的这么高兴,怎么不赏钱呢?!”弄儿似乎是又想起了一茬来,颇有些奇怪,按她的了解,大夫人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人,照例是会有丰厚的赏钱才对。
谢晚也觉得奇怪,但这种事情如何说的清是为什么。
她们两个是不知道,谢晚本来是有一笔不菲的赏钱,可惜是被那个忽然出现的插曲打了一茬,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大夫人毕竟是贵人多忘事,也不会专门叮嘱秦嬷嬷要记得给谢晚赏钱这回事,秦嬷嬷又不想拿这等小事烦大夫人。自然是你不说我不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谁知道呢?”谢晚笑着说:“兴许是大夫人手头紧呢?”
“去!”弄儿白了她一眼,这大夫人要是手头都紧了怕是整个阮府都得喝西北风了!说完了又自个儿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谢晚说完也觉得好笑,露着一口洁白的贝齿,两人头挨着头莫名其妙的就笑岔了气。
待这小厨房里零零总总的都规整好了,弄儿看她情绪不同刚才一般那么奇怪了,才跟她道了别,自个儿回去屋里。
按照惯例,因怕主子们晚上也要吃些膳食,厨房的灶火一般是不灭的。谢晚小心的将草灰盖在火星上,又在干净的大锅里加了两瓢冷水,明早儿就有现成的温水用。
又再三的检查没有遗漏,才用一把小铜锁将厨房的两扇门锁上,将钥匙塞进贴身的小兜里,就着月色慢慢的朝自己的房间走。
霜白的月色铺了一地,谢晚提了一盏小小的八角灯笼,昏黄的烛光照着她回返的路,小道上的鹅卵石子有些膈脚。
每日这个时候却是她最放松的时候,寂静的夜色陪着她,周遭一个人也没有,偶有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音,远处连着后花园的连廊上每隔三步就悬着一顶赭黄的灯笼,照的湖面隐隐绰绰。
她一个人缓缓的走着,裙角慢慢的擦过某些伸到小道上的树枝上,手提的那盏小灯里烛火有的时候忽然的“啪”的一声,却显得这夜更加的寂静。
本来是同往常一样,她一边走着一边脑中胡思乱想着,却似乎是听到那边竹林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脚步轻收,谢晚将灯笼朝那个方向照了一照,只看见有些枯黄的竹子林,再往那边却已经是良辰院漆着白漆的院墙了。
墙那边似乎是花园里荷花池的角落了,谢晚脑中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
摇了摇头,这么晚怎么会有人去那儿呢?哪怕是青天白日的,那寥无人迹的角落也是没什么人会经过的。
谢晚将灯笼收了回来,整了整裙角准备继续前行。
但就在她刚准备迈脚的时候,却又是明明白白的听到一声细碎的呼喊。
谢晚猛地一转身,小心翼翼的朝那个方向走去,嘴里却是不敢发出声响。待到了墙根边上,她侧耳细细的听,才确定是真的有人!
“呀!二郎……”一声还显得稚嫩的声音轻呼了一句,谢晚的脸刷的就红了。
那边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嬉笑声,绊着衣物的摩擦,一听就知道是在干什么了!
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哪对野鸳鸯在那头嬉闹呢,谢晚转过头心里暗啐了一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