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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终于决定用杀招了啊。”
赤炎抬手遮住眼前有些明晃的光,眯起眼,淡定自若的调侃道:“我就知道我们的祖师爷不会这般窝囊,接连被您口中的奶娃娃戏耍呢。”
墨玉自他怀里站起身来,挡在他的身前,用极为低沉的语调与他道:“夫君,你身子不好,这个老头还是让我来……”
赤炎极其隐蔽的探了探自己的胸口,发觉情蛊所带来的伤痛已减轻不少,他偏头看了眼身上燃着炙热火焰的太虚老祖,又不着痕迹的将攥在掌心的药丸塞进怀里,敛了眉目将她推向仓辰那边,道:“我是你的夫君,保护你是我的职责,玉儿,你且随他们去旁边站着。”转而侧目瞥向正在思考问题的仓辰,冷声喝令道,“仓辰,若胆敢再让她跑过来作乱,我就先杀了你!”
仓辰默然以余光打量不远处坐着的江尧,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今日的江尧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甚至连说话的方式也有所改变,而太虚老祖的突然发难更令他怀疑事有蹊跷,想了半日,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赤炎见他半晌没有回话,手里月光白一闪,径直奔他面门袭去。
陷入沉思的仓辰感知风声威势忽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光束即将触碰额头的瞬间,迅速展开铁羽扇抵挡在前,承接住了那记未加持多少灵力的仙术。
“君上?”仓辰将羽扇合在手中,抬眼望过来,面带疑惑的唤道。
“你可记得本君当初说过什么?”
赤炎的声音里压抑着薄凉,提着丞影信步走上前,慢慢朝他逼近。
仓辰作为跟随他最久的下属,自然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
自家龙神向来说一不二,且同样的话讨厌重复第二遍,于是乎,仓辰连忙收回心思,俯下身低眉顺目的道:“方才属下因其他事情分了神,还请君上恕罪。”
“罢了,你们都站远点,看护好帝后便可,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们都等着陪葬吧。”
赤炎朝他极其不耐的摆了摆手,转动手腕以仙法在他们周围画了个不太圆的圆圈,随即转身朝着太虚老祖所在的方向望去。
“交代完遗言了?”
火光映照下,那双苍老的眼睛分外有神,离火剑在他手里烧得热烈,周遭的空气被笼上一层浓厚的热浪,附近站着的几人耐不住这般高温炙烤,开始伸手擦汗,赤红色的灵光绽放在太虚老祖的身周。
“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赤炎的元身是龙,天生冷血体质,自然不畏这等炎热,炼狱般的火热当中,他眉目舒展,面色平淡,语气不急不躁。
“奶娃子,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太虚老祖似是冷笑了声,眼角尾纹兀自叠了叠,正视过来的目光泛着凛凛的杀意,鹤发老翁赤膊站在滚滚烈焰之中,飘舞的白须却丝毫不为那火所伤。
“还没有。”
赤炎眼里映着四起的火焰,回答得干净利落。
“哦?”
太虚老祖圆瞪的老眼划过一丝惊讶,干瘪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未多加询问,只拎着离火剑缓步上前,两人的距离逐渐的缩短,随他前行的火焰烧焦一寸又一寸草地。
便在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太虚老祖停住脚步,眼光转为幽深,空余出来的手捋顺花白胡子,慢悠悠的开口道:“说罢,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指不定我可以发发慈悲满足你一下。”
“不,你想错了,之所以没有遗言,是因为今天要死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我。”
赤炎云淡风轻的道完这句话,浅色的眸子里被寒凉占据,磅礴的灵力自他体内流溢而出。
“轰”的一声,宛若冬雪般的亮白光线将包围,玄袍随风而展,丞影的剑柄挂着的白虎佩流苏坠子叮当作响,方圆数丈内出现一层凝着水滴的白雾,这白雾与那浓密的黑气相互混合后,黑气变得淡薄,草地结起璀璨的冰晶,折射出钻石般耀眼的光芒。
“老身只希望你这个奶娃子待会还能如现在这般自在的说话。”
太虚老祖眯眼道了句后,两人再无言语,沐着白光与红光提剑对冲而去。
伴随“轰”的一声巨响,红光与白光交汇,火焰与冰霜碰撞,两把神剑发出摩擦的铮铮金属之声,剑气的威势绵延数十丈,树木连根拔起,山石崩塌滚落,刺眼的神辉照耀之下,无人知晓到底是谁占据了上风。
待耀目的光芒散尽,交斗一处的两人已经相去十余丈。
太虚老祖腰腹处添了斜跨一道半指深的伤痕,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嘴角渗出些许腥红,长长的白须四处飘零。
赤炎银冠震裂,“嘡”一声落在山石上,棕灰色的长发悉数散落下来,如锦缎般柔滑亮泽,崭新的玄袍被劈出一道口子,露出的瓷白肌肤皮肉外翻,血色滴淌。
“不亏是第三代龙君,这一招的力道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太虚老祖混不在意的抹了把唇角,掀起褶皱的眼睑,露出精芒四射的眼瞳,抿嘴轻叹。
赤炎低头看了眼破损的玄袍,扬起眉带着清浅的笑意回道:“祖师爷过奖了,在您面前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旁观的几位护法看得心惊胆战,收招时,见他们二人除了流点血以外并无重大损伤,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但是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两个人刚刚的一剑只不过是互相试探而已,根本没有注入太多灵力,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展开怎样激烈的争斗。
墨玉定定站在原地,见到赤炎挂彩又是心疼不已,默默捏紧藏在水袖下的双手,极力掩饰忐忑不安的情绪,只盼这场兴师动众的战争早点结束,可以与他重新过回波澜不惊的日子。
她虽与他们隔着很远,但还是可以看清两人剑锋相抵的瞬间是何等情形,太虚老祖随意划出的一剑,蕴涵的威力已经十分强大,诸如赤炎这般远古神祇也仅仅同他打个平分秋色,接下来必是一场硬仗,心不由提到了喉咙眼。
就在她恍神之时,那边战事重燃,太虚老祖与赤炎几近同时腾身跃上高空。
太虚老祖以单掌运力对着火灼的剑身劈落下来,数道燃火的剑光仿佛疾雨般朝着赤炎袭去。
而赤炎腾云的脚微微一错,闪烁间飞掠而过,左闪右避,堪堪避过这些道来势汹汹的火剑,与此同时,握住剑柄的手突然生出黑鳞般坚硬铠甲,掌中神剑也悄然变幻了模样,冷光白刃转为透明无色,仿佛冬日里的冰凌般剔透。
他抿唇一笑,剑势干净利落的朝着太虚老祖的胸口横扫过去,扫过去的时候,剔透的冷剑散发出如水晶灯般明晃晃的光芒,照得人无法睁开眼睛。
无数明晃的冰箭呈扇面奔袭过来,太虚老祖迅速端平剑身用以抵挡,怎料那燃着烈火的剑身甫一触碰到冰箭之时,行动力变得犹如风烛残年的老翁般迟缓,握住三尺青锋的手被来袭的大力震得发麻,就在思维稍稍迟疑之时,离火剑生生跌落到脚下登着的祥云里。
赤炎的目光一顿,长久的凝望云朵上燃火的神剑,面上有些诧异。
太虚老祖深吸了一口气,泛着微红的眼睛直直望向赤炎,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如燃烧的烈火般窜腾而起杀意,他不再有任何保留,手里光影闪过,离火剑复现于掌中,手腕微微一抖,大片火光犹如意欲燎原般挥洒展开。
赤炎被迎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眉头微皱,蓦然间手里光芒大盛,如冰般纯净的剑光犹如匹练划过虚空,剑锋稍稍一缓,从侧方折返回来,再度斩向他的胸膛。
太虚老祖没有做躲避的动作,而是将部分火光敲击进自己的胸膛,只须臾间,腰腹处的伤口大而化小,小而化了,竟然生生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再看那些来势凌厉的冰剑,触碰到结实的胸肌时,猛然冒出一股白气,锋利的光刃被极热的高温灼成密集的水滴,沿着肌理缓缓滑落下来,造成的伤害几乎为零。
赤炎见状惊骇不已,趁其不备时,反手将掌中的丞影直直送到他的心窝,加注了三成的灵力,青锋抵进他的胸膛,眼瞅着鲜红的血液奔涌而出,不由生出几分得意,以蛮劲向内旋进,岂料剑尖仅仅刺入不到半指的深度,就如何也不能再继续前行。
太虚老祖用深邃浑浊的目光望向他,眼里不乏玩味,任由他诸般动作,强悍的身躯始终保持着纹丝不动。
赤炎这一剑没有得手,又见他仿佛早已意料到结果般泰然自若,心下一动,想要将丞影带回,但冥冥之中似有某种强大的吸力,将剑身极其牢固的捆绑住,一时间竟无法顺利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