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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夏拉着一个行李箱就去了陆敏敏位于新城街繁华地段的公寓,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真称得上是孑然一身,除了这个行李箱,她算得上一穷二白了。陆敏敏的公寓在六楼,阳夏按了电梯,但电梯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在入口等了二十分钟,电梯始终停在六楼那里不肯下来。
正好遇到大楼的保洁员,她开口问道:“师傅,电梯坏了吗?”
哪知保洁员只抬起那张戴着厚厚口罩的脸扫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开。
阳夏耸耸肩,干脆提着行李箱爬楼梯。虽然正值盛夏,但她一口气走上去,除了觉得腰有些不舒服,酸困的感觉,竟然没有流一滴汗。
她敲了敲门,陆敏敏的脑袋就探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哥刚有事出去,他一走,我觉得全身都舒畅了好多啊!”说着她便接过阳夏手中的行李箱,只是迟疑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提着走到卧室那里,兴冲冲的对她说,“这个是你的卧室哦,你旁边的房间是我的,对面的房间是我哥的,所以你如果一大早起来看到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千万别给吓着。”
阳夏莞尔:“阴阳怪气,你就这么形容你哥?”床啊被子什么的陆敏敏都已经帮她备好,剩下一些私人的东西阳夏自己带着,她将几件衣服放在衣柜里,然后将带来的书放在书架上,拿出牙具洗漱用品归类放好。
陆敏敏一边帮她放东西,一边极为嗤之以鼻的道:“阴阳怪气还算好的形容词,他这个人出国这些年,坏毛病只增不减。”
陆敏敏颇有些愤愤的冷哼:“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变态!我早上很贤惠的给他做饭,他居然不吃,还说不想跟我共用一个器皿做出来的东西,他宁愿自己再买一套炊具!嫌我做的饭不卫生!嫌我拖的地不干净!嫌我头发梳得不顺!嫌我床单洗得皱!你说他是不是找揍!”
阳夏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咂舌:“我记得你哥从前不太这样啊!”以前顶多是有洁癖罢了,小的时候她和敏敏出去疯玩,弄了一身灰土,陆远桥看见了,冷着一双眸,十分严肃的捂住鼻子,恶狠狠的道:“你们两个离我远点!十米!不,二十米!”
还有一次陆敏敏潄口杯不小心挨着陆远桥的杯子放,陆远桥看到之后,把陆敏敏胖揍了一顿之后还扔掉了那个杯子,诸如此类令人倍觉吐血的洁癖连她这个外人都能讲出一堆。
不过现在这洁癖到了如此严重,阳夏不由觉得陆敏敏能健康活泼的活到现在,心理真是强大。
好在,阳夏在这住了三天,都没见到陆远桥,陆敏敏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阳夏则出去找工作,在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以后,她反而冷静了许多,虽然偶尔想起楚阳心口会一阵钝痛,但她仍旧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这一天阳夏去了一个口碑还不错的公司面试,同时过初试的有三个人,对方告诉她们等下一次最终面试,阳夏松了一口气,有了工作,生活会方便很多,且不必总麻烦敏敏。
阳夏觉得心情不错,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了鱼和牛肉,糖醋鱼和酱汁牛肉,这两样是她的拿手菜。
一进到厨房她就开始忙碌,给鱼去内脏,将葱姜等切丝,切牛肉,调酱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正有个男人一脸莫名的盯着她。
“你做什么?”声音奇异的悦耳,还有几分低沉,阳夏吓了一跳,手中的鱼一滑,刀锋划过手指,血就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她猛的转身,在看到面前的人时,怔愣了几秒。
“陆,陆远桥。”阳夏连说话都结巴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原本有些晕血,但在看到陆远桥的身影时,倒一时忘了这茬。等手指传来痛感,她才惊叫着闭上眼睛不看。
“喂,单细胞生物,我是鬼吗?这么可怕!”陆远桥闲闲的靠在门框处,推了推金丝镶边眼镜,目光锐利的看着她。
似乎大脑空白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迈开长腿朝自己卧室走去,折回来后,手里多了一片创可贴,命令式的口吻对阳夏说道:“去洗手池清洗一下。”
阳夏闻言神情痛苦的半睁开眼睛,越过他身边去卫生间,闭着眼睛摸索着在洗手池里清洗。
陆远桥将创可贴递给她,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微微错开些距离:“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阳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比起六年前多了几分沉稳,从容,但眼睛里的不屑,真是从来没有变过:“陆远桥,你不埋汰我会死啊!”
她之前还有想过,久别重逢之后,虽然陆远桥不会热情到去拥抱,至少会亲切友的寒暄,可他刚刚统共跟她说了四句话,却没一句听着好听的,她心里那么一点热情都被他浇灭了。
阳夏索性背过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理他。
陆远桥挑眉,很欠扁的在她身后说道:“我不喜欢腥味,油烟味。”
“嗯。”阳夏很淡定的回答他,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陆远桥蹙了眉:“我不喜欢混杂的味道充斥我的鼻翼,这样我会食不下咽。”
阳夏手里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脸已经黑得彻底:“你的意思是告诉我,出国几年你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吗?”
陆远桥扑哧笑出声,心情似乎变得不错:“不是,我是喜欢现成的。”他略为探身,看了看她身边的食材,然后眨了下眼睛,“食物在成形初期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还有,我从小就不爱吃鱼。”
他这算是解释么?阳夏沉着脸,面无表情的道:“鱼本来就不是做给你吃的。”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今天会回来。
“可也总不能让我饿肚子啊!”陆远桥摊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果不其然停顿几秒后阳夏不耐烦的转身抱怨:“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远桥悠然转身,声音里有几分愉悦:“我回来,你总该为我接风洗尘吧!请我去吃饭,如何?”他寻了个闲适的姿势,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阳夏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也好,去哪里你定吧!”她将已经切好的牛肉和葱姜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里,转身看着他。
陆远桥嘴角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划过,尔后优雅的往前走了几步,在离阳夏身前半步的距离停住,眼睛里的戏谑渐趋浓重:“嗯,要不,去安乐街的维多利亚港湾,怎么样?”
——半个小时以后,阳夏坐在陆远桥的车子上,嘴角仍旧忍不住一阵抽搐。虽然陆远桥很体贴的帮她系好安全带,她仍旧觉得这厮,实在是如同敏敏所说,每件事都像要找揍的意思啊!
维多利亚港湾的食物以贵著称,结婚以后没有集训任务时,楚阳带她来过几次,东西好吃没错,可阳夏自从有次看了菜单以后,就坚决不肯来这里,吃一顿饭她两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这种奢侈,着实是军人家庭不该有的。
现下……
阳夏捏着钱包,痛心疾首,只要陆远桥不狮子大开口,她今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陆远桥率先走了进去,寻了一个靠在窗边的位置,据他说这里视角很广,可以观察到大部分人的动静,阳夏抽了抽嘴角,想来这人职业病够重的。
腹诽的瞬间,陆远桥已经在姿态优雅,神情专注的点菜。
阳夏侧身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陆远桥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眼神落在某处,眼睛里,犹豫和痛苦的波光在闪动,转瞬即逝。
极其细微的表情,陆远桥将菜单递给waiter,突然开口:“军人,二十七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五,至少是少校军衔,离异。”最后一个词,他咬得极轻,仿佛带着那么一丝丝不确定,但言语之间却甚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