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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峰上,宋席殊手持阵法令破开了护山阵步入峰顶。
那一日,文浩然送走了炼缺,便去了外山的讲经堂寻到阳长老发布了任务令,意欲寻一名外山弟子去到止水峰照顾墨云华的起居。
若放在平日,依了墨云华的名望,自然是个求之不得的好差事,只是适逢墨云华触犯门规,才受了重罚,这些想要攀附门中高人的外门弟子大多毫无凭靠,还指望着有朝一日在演武场大展雄风跃入龙门,这个敏感时期,皆认为贸贸然向一位才刚触怒掌门的内门中人示好却不是适宜之举,是以这任务挂在任务栏上竟是无人问津。
这般,倒是便宜了宋席殊,无人争抢,他施施然摘了任务牌,便随着文浩然去了止水峰。
自那年止水峰一别,他许多年不曾见过墨云华。
那日墨云华碧霞峰受罚,他也是道听途说,虽然万般忧心,却无缘得见墨云华一面,如此,日夜烦心,寻思着如何找个借口上止水峰探望。哪知福从天降,一日他按惯例上阳长老那去辟谷丹之时,无意间见到任务栏上挂着止水峰杂役的牌子,便毫不犹豫的揭下了任务牌,倒是让同期的外门弟子大吃了一惊。
待到了止水峰亲眼见到,他才知道墨云华伤得有多么严重,距离受罚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墨云华仍卧床不起,背后的伤患处长出了粉紫色新肉,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如同无数条蠕虫蜷踞在背上,难看至极。
听文浩然讲起,这背后的伤痕若不是得了仙丹灵药,怕是无法复原了。宋席殊一旁默默立着听文浩然讲规矩,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面因着炼缺竟在墨云华伤重之时离了师门而愤怒,一面又因着自己借此得了个亲近墨云华的机会而暗自庆幸,当真是人心复杂,是非难断。
墨云华清修多年,性子冷僻,以往没有炼缺陪伴左右的时候,他便一人长年独居在此,后来有了炼缺,多年的相生相伴,生命里竟滋生了温情,只是,这一点难得的温情如同那扶桑神木一般,相生相依,互为依靠,除却炼缺,并不见得与他人有甚么关联。
宋席殊虽是得了文浩然的吩咐来到止水峰照顾墨云华,可是墨云华却从不使唤他,只要到了入夜时分,便遣了他离山,从不挽留,直说止水峰不留外客,态度平淡得教人无法强留。
这日,宋席殊照着往常早早的来到止水峰。他如今炼气中期,还不能驾驭飞行法器,外山的山谷与止水峰相距百多里,他却只能徒步行走,为了能在日出时分来到止水峰为墨云华弄些热水换洗上药,他便每日寅时出门翻山越岭一路疾行而来。
因着如此,他还被一众外门弟子好一番取笑。大家皆知他来上清门之前乃凡间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却不曾知晓他与墨云华之间的渊源,只道是这位凡间的王爷想要借机攀个高枝进入内门,便不择时机,纡尊降贵的热脸贴着他人的冷屁股。
宋席殊对这些嘲弄倒是处得淡静,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想着墨云华,时间越久,那滋生在心里的情感便如一坛埋在土壤之中默默发酵的陈年佳酿,越来越浓,夜静时分,哪怕只是偶尔挑起一丝情念,便醺醺然,如痴如醉。
这世间的有些爱,就是这般,越念越觉得美好,愈想愈觉得迫切。
他宋席殊对墨云华的念想便如这般,一朝陷落便无法自拔。
只是上清门规矩多,他纵有万般风流情怀,见了墨云华那张冷脸,也只能闷在心中,不敢言说,就怕生出嫌隙,莫说亲近,连个见面道声好的情分都泯灭了。
旭日初升,宋席殊已经弄好了热水,端着盆走进了洞府。
墨云华侧身躺在石台上浅眠,他昨日收到了炼缺自归墟发来的信符,说是已经寻到了留云,只是留云现今灵识全无,妖丹碎裂,还需想办法医治留云,一年半载不一定能够回来,嘱咐他要好生照料自己,其间言语虽然不多,却字字珍重,教他好一番回味。
是了,这些日子,他终日困顿在石台之上无法修行倍觉聊赖。往日有炼缺陪伴一旁,偶尔说些话,偶尔弹着琴,那日子如静水深流,只觉得安宁清静,如今炼缺一走,他的日子似乎突然多出了大把大把闲散的光景,心——忽的就空了。
百无聊赖之际,宋席殊端着热水步入其间,在背后轻声唤着,“墨真君,热水我端来了。”
墨云华支起了身,淡声道,“知道了,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
宋席殊轻叹了声,默默步出房门。他照顾墨云华这半年来,虽是每日须得净身换药,墨云华却从不借他之手,即便是头一月连翻身都困难时,墨云华也执拗的将他赶出门外,独自擦身换药,从不劳动他人。
待房内动静全无了,宋席殊转身回到石室中,忍不住问道,“墨真君,你为何对我如此生分?我们相识已久,同是男人,这样的活计本就毋须回避……”
墨云华整好了衣衫,道,“我独居已久,不喜他人帮衬。”
“与炼兄亦是如此?”宋席殊追问道。
墨云华抬眼,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道,“我之私事,何须对你言明?”
宋席殊倒没想到墨云华如此直接,愣在原地一脸尴尬。
“你随我来。”墨云华领着宋席殊去了琴房,指着琴架上摆放的瑶琴道,“你照顾我半年多,心下感激,现今,我已大半好了,你从明日起毋须再来止水峰,也免去你来回奔波之苦。这里的琴皆是我闲时亲手炼制,虽称不上绝世良品,倒也趁手,你若不嫌弃,便挑了一把,以作酬谢。门中修习音攻之术,有一把灵琴在手对你修为多有助益,日后待你修为长进,可自行寻得良材重新炼制。”
言毕,还不待宋席殊回应,墨云华虚空一抓,便将宋席殊腰间别着的阵法令收入囊中。
宋席殊倒是没料想到墨云华竟连一句暖心话都没说,便将他果决的打发了,一番心意付诸东流,又是愤怒又是难堪,那些君子之风便忘到九霄云外,直言道,“墨真君,我来此照顾你并不是为了图你一把灵琴傍身,只因我心念你伤患在身,无人照料。我来上清门这些年算是明悟了一件事,这修仙界和凡间并没个两样,当日我一见墨真君便景仰于心,只道是仙人都如真君这般,来到上清门这地界,我才算知道,静空之道可是常人能够领悟的?多数人还不是庸庸碌碌,痴缠怨恋,欲海填心,沉迷于无常苦之中无法自拔,求道之心不过聊以□而已,真君这回受罚,当真没看清是世人的嘴脸,哪一个不是心如铁石,明哲保身,真君寻母心切,看一回昊天镜如何就成了大罪?门中举着看淡生死无为清静的旗帜,实则冷漠至极,大道之上若都是这般模样,这道我看求了也没甚用!我来这里照料真君的起居,只是自凭本心,真君毋须送我灵琴,这便去了!”
说着,拂了袖袍,飞奔着冲下山去。只是这一路上,宋席殊又是气恼又是悔恨,气恼的是墨云华对他的态度,悔恨的是不该义气之下拒绝了灵琴,毕竟,那琴是墨云华亲手制造的灵琴,若能留着傍身,好歹也是个念想。只是事已至此,教他还能做难般?
只怪自己看不透红尘俗念,才会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此回止水峰之事,不过山中一则插曲,墨云华自伤势痊愈之后仍旧日夜勤加修炼,这便略去不表。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短小了一点
但是好在准时赶上了
就是完整的一章
虽然短小还是要独立成章
插叙在中间
因为其实我想说
爱到底是有多卑微
只有爱了一个根本不会爱你的人的时候才会知道
后面接着的还是炼缺救父的章节
这章放在这里,我自己觉得还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