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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等太久的时间,夏国果然派来了使者和谈,看来黎湛也是小觑了自己在他父皇母后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果为人父母的都能做到完全不管子女的死活,这也不容易吧。
和谈的结果比想象中要好,夏国不仅同意退兵,并且签署盟约,让出边境四座城池,同时赔偿靖国一定的损失。而他们的条件则就只有一个,就是要让黎湛平安无事地回去。
秦香总觉得整件事情似乎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看起来,顾斐然把黎湛绑回来似乎太过顺利了些,而夏国前来谈判的态度也太过爽快了些。只是当时,她也不愿意去深究,毕竟现在一切都能够如人所愿,也不该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盟约订立之后,赵谨答应等夏国完全退兵之后,三日之内将黎湛完好无缺地送回去。而也就是在这个盟约订立之后,陆瑶再没有开口说过话。无论秦香怎么逗她怎么安慰她,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说,像个活死人一样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其实,秦香知道不能对她要求太多,她如今还能够有勇气面对生活继续活下去已是不易,而接受这一切毕竟需要时间。她只能尽量多陪着她些,以免她真的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到,眼看着今日就要将黎湛送回,秦香犹豫许久,终究还是问了陆瑶一句。“一会儿他就要回去了,你真的不再见他一面?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陆瑶难得的有了反应,她眉间闪过一抹波澜,闭了闭眼却没有说话。秦香知道她心里还是想去的,不由又道:“恨他也好爱他也罢,总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当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念想也好。就去吧。”
“朕也觉得你应该去。”赵谨不知何时已经走入帐内,对秦香笑了笑又道:“他本该走了,可是却一直磨蹭,朕想,他是在等你。”
陆瑶抬头看向赵谨,似乎在问她真的应该去吗?赵谨点了点头,秦香亦握了握她的手,希望可以给她更多的勇气。
“你就想着,你不是去见黎湛,而是去见墨辰哥哥。”秦香道:“你从来没有好好的和墨辰哥哥道别,这一去,就当是和从前的一切说再见吧。”
陆瑶终于咬咬嘴唇站了起来,点点头跟着赵谨向外走去。秦香暗舒了一口气,也赶紧跟上。对她来说,这也是最后一次与李墨辰见面了,从此以后,与她年少相伴的斐然哥哥、墨辰哥哥就都是过往了。
走入黎湛休息的营帐,他脸上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直到陆瑶最后一个走进来时才有了变化。赵谨挥挥手,让所有伺候的人下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个。
“朕想你应该有话想对她说吧,时间不多了,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黎湛看他一眼,眼中有几分感激。转而看向陆瑶,眼神里就多了不舍与愧疚。“对不起。”思虑良久,他开口却还是这句话。或许到了此时,他也确实说不了别的了,他已经给不了陆瑶未来。
陆瑶淡淡撇开眼,可是秦香能看出来她只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否则她的双肩不会微微颤抖。“我不想再听对不起,我今儿来,只是和我从前爱过的那个人道别。”
“他不值得你爱。”黎湛站起身,遥遥望着她。“他骗了你无数次,伤害你的家人,侵略你的国家,他是个混蛋,不配让你爱。”
“不,”陆瑶吸吸鼻子,“我爱着他的时候,他还是靖国人人敬仰的英雄。可惜,他死在了战场上,甚至没有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而我心里,也一直没有办法相信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他,我决定忘记他了。”
黎湛苦涩地笑了笑,眼眶微湿。秦香听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也不好受,相爱的两个人却不得不分开,相爱的两个人却不得不互相伤害,这样的滋味她曾经也体会过,所以知道它的苦楚。
“你早该忘记他了,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根本不值得你爱。”黎湛说着这样的话,却是贪恋地看着陆瑶,仿佛下一刻就是永别。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陆瑶垂头看着地面,有一滴液体滴落下去。“我只是不明白到最后他为什么忍心那样对我,他让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理由没有面目继续活着,他如果真的爱过我,怎么忍心?”
黎湛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却不敢碰她,又瑟缩地收了回去。“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自寻短见,你应该活着恨他,甚至找机会替你爹、替你自己报仇。”
“你以为我不会吗?”陆瑶抬眼看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狠劲儿。“今日之后,如果我还会再看见那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夏国的三皇子还是靖国的内奸,我都会要他的命。所以他最好永远躲在夏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黎湛凄然一笑,“如果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他一定任你处置,绝不还手。”
陆瑶静静望着他,眼里泪光闪动,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黎湛往门口追了一步,终究还是站住了。
秦香轻叹了生气,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这就是天意吗?如果陆瑶不是靖国大将军的女儿,如果黎湛不是夏国的三皇子,那么一切该有多美好。
“朕对你算是仁至义尽。”赵谨的声音拉回了秦香的思绪,“黎湛,朕没有别的要求,这么多年来,朕相信你了解朕。朕毫发无伤地放你回去,也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好好照顾陆瑶,朕只希望你能够劝你父皇遵守盟约,二十年之内绝不对靖国动武。”
黎湛仍是静静看着陆瑶走出去的方向,仿佛置若罔闻。赵谨还想说话,秦香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待会儿再说。眼下的黎湛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至少等他缓一缓,把心从陆瑶身上收回来才行。
三个人沉默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黎湛终于开了口,却是对秦香说话。“你最好自己考虑清楚,赵谨真的是你最终的选择了吗?我不希望到最后,你也弄得像我和陆瑶一样。”
赵谨眉一皱,眼看就要发作,秦香忙拦住了他,对黎湛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四哥哥的事情,同样他不也不会。我和他之间,怎么可能像你和陆瑶姐姐一样?”
黎湛没有回答,而是道:“现在还不晚,顾斐然不会走远,如果你去追他,大概还追得到。”
秦香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有此一说,只能道:“离开是他的选择,也是对他最好的决定,我不会去找他。”
黎湛笑了笑,“但愿如此。”说罢,他终于看向赵谨。“你放心,这次订立的盟约我们决不会再次反悔。二十年,夏国绝不进犯靖国一寸土地,除非是你们来袭,我们为求自保。”
“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最好,我也不是很想再看见你。”黎湛已经全然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时间差不多了,送我走吧。”
赵谨深吸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秦香看得出来,那是他在极力隐藏内心的不快。说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黎湛对他们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唯独对赵谨总是充满了敌意。但是当年,他们两个不是很好吗?她知道,至少在赵谨心里,唯一的两个兄弟就是顾斐然和李墨辰。
黎湛挑挑眉顺着他的手势往前走,经过秦香的身边又停了下来,再次压低声音道:“把你当妹妹,所以最后一次提醒你,现在去找斐然还来得及。”说完,他笑着揉了揉秦香的头发,又斜睨了赵谨一眼,才快步走了出去。
秦香没有再跟去,送回人质那是他们的事情了,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在这儿坐一会儿。方才黎湛的话她听见了,只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难道她真的应该去把顾斐然找回来吗?捏捏眉心,秦香叹口气坐下,不愿意再去多想。
既然盟约已经订立,夏国也已经退兵,靖国这次可以算是不大战而大胜。狂欢了几天之后,赵谨一声下令,军营班师回朝。
秦香这几日过得分外安宁,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偶尔陪着陆瑶四处走走,而陆瑶的精神显然也好了些。她相信只要时间过去,一切的伤口都会慢慢痊愈的。
回程的时候,赵谨要秦香随她坐一辆马车,秦香觉得还是应该多陪陪陆瑶,所以没有答应。等回到靖国,她就要一个人住在那冷冰冰的将军府里,现在能多陪她一会儿是一会儿。
中途休息时,秦香要去小解,赵谨还开玩笑要亲自护送,被她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这人总是没正经的,有时候看起来哪儿像个一国之君。
小解完收拾妥当,秦香随着陪她过来的婢女往回走,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就有个陌生男子出现在面前。婢女吓了一跳正想尖叫,男子一下打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秦香大惊,刚想要呵斥就看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她只看了一眼就乱了方寸,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想要他安然无恙就跟我走,否则,他立刻会死。”男子冷冷道。
秦香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军,如果她现在呼救一定会有人听见,可是那个人手里的东西让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她只好压低嗓音问道:“他在哪里?你是谁?”
男子并不回答,只道:“跟我走就是了。”然后二话不说,扛起倒在地上的婢女,拉着秦香就往前走,很快就远离了靖国的军队。
秦香最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只能相信,就算她现在跟这名男子离开,赵谨也一定能找到她,而且他一定也能体谅她现在做出的决定。因为如果那个人死了,秦香也活不了。
(第三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都喜欢正剧,可是现在写正剧写得我内伤了……内伤相当严重……阴谋、诡计、背叛、现实搞得我头痛不已……
所以,《春迟》完结之后,我会有一长段时间不写正剧了……新构思的现言与古言都是轻松文,没有阴谋诡计只有欢喜冤家,到时候大家看看题目就会知道有多欢快~~~啊哈哈
喜欢正剧的亲们就要等等我啦……不过这年头,多看轻松文有益身心健康么,哈哈哈~~~
最后推荐一下朋友的文,人出版好几本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