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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爷爷这儿别有一番天地,湘湘当然是喜欢的,这‘止水亭’三字也提得极好。”程湘不欲多说,多说了溢美之词,反倒像是刻意追捧,便只简单点了几下。
“哦?!”杜老微微拖长尾音,饶有兴趣道,“你觉得,这两字该做何解?”
这神来一笔,不是故意考校程湘的学识,只是杜老的随性而为,程湘既然点出来了,那应该就是明白的。
程湘微微一笑:“湘湘惭愧,略知道一些,但只是猜想,并不确定。‘止水’,‘止水’,应该意在心若止水,而重在一个‘止’字,隋文中子有篇论著名为《止学》,寓意大概就这四个字。知止,则日进无疆,反者,道之动。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持盈保泰、长生久视之道。”
杜老听了微笑着连连摇头:“没错,正是此意,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能读这些东西也是不容易啊。”
“青恒啊,去书房里把我柜子里的红色锦盒拿出来。”杜老扬声道,“湘湘先陪我在这儿说会儿话。”
“好嘞。”程湘微笑着答应,扶着杜老往石凳下坐去。
杜青恒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转身去了书房。
“湘湘觉得青恒怎么样?”杜老开始询问起程湘的心思来了。
程湘心里一咯噔,这果然就是定媳妇的节奏啊:“他很好啊……”
“那你喜不喜欢我们家青恒?我们家青恒啊,虽然平时工作忙了点,看上去性子极冷,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只是有些不擅表达罢了,对人对事都是很认真的,而且很专一,要是把谁放在心上了,那是真真地对她好。”杜老话里明里暗里地暗示着只此一家,绝无分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湘讪笑着,杜老说的她其实也都清楚啊:“杜爷爷……我明白青恒人好,我也挺喜欢青恒的。”
“……哈哈,我看着青恒也喜欢你,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见到他这摸样。怎么样,考虑考虑,青恒难得喜欢一个人,你知道他的性子,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杜老微微叹气道。
“兰若嫁到你们家,你嫁到我们家,亲上加亲,不是更好?青恒喜欢你,我也希望他幸福……”杜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程湘笑了笑,杜青恒的深情,她再明白不过,她又怎么不希望他幸福:“杜爷爷……这……”
杜老心领神会,拍拍她手说道:“我明白,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情也做不得主,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杜爷爷就帮你跟你外公说去。年轻人啊,要好好抓住眼前的,要是跑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谢谢杜爷爷……”程湘佯装羞涩一笑。
“爷爷……”杜青恒回来了,两手捧着一只火红色的云纹锦盒,锁是古铜色的,有些旧了,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杜老笑着微微点头,接过锦盒,说道:“青恒你也坐下。”
杜青恒依声坐在了程湘的身旁。
杜老接着打开了锦盒,“啪嗒——”一声,小锁打开了,只见里面铺着一层黑丝绒的布,软软的,上面整齐摆放着两只血色圆润镯子,那渗透在石头里面的血红色亮地莹润,融洽,惑人心神,而且似乎形成了天然的图案,像是一只张开羽翼的神鸟一般。
“湘湘,你头一次来我们家,也没什么好给你当见面礼的,这对凤凰血玉,就拿去吧。”杜老将锦盒推到了程湘的面前。
程湘心中暗自惊讶,这对凤凰血玉,看着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镯子,这礼物,也未免太贵重了些,只能说,是杜家给长媳的礼物吧,才会这么大手笔。
程湘心里有些为难,外公和小舅舅那里不好交代呢,她知道外公有意撮合自己和小舅舅的,但和杜青恒一起外公也绝对不会排斥,但是小舅舅对杜青恒的事情一无所知啊,她还是提前通个气吧……
现在估计十有*都要收下了,看着杜老是外公好朋友的面子上也得收下,何况杜青恒也在这儿,不给他定定心,他恐怕是会伤心的吧,这个敏感的男人。
“杜爷爷……我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而且,应该还有特殊的意义吧,我收下是不是不太合适?”程湘缓声说道。
杜老顿时虎起了一张脸,佯装生气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杜爷爷给你,你就收下,而且,这镯子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这丫头这么聪明,难道就想不到?”杜老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杜青恒。
杜青恒眼神一凝,转向程湘说道:“既然爷爷都给你了,那就收下吧。”他的眼中含着一丝希冀。
程湘只好含笑收下:“谢谢杜爷爷……”
“收下就好,收下就好,不过,丫头,下次再来的时候,可要把这镯子带上给爷爷看喽!”杜老高兴地说道。
“好的!”程湘笑着应和着,眼睛瞄向杜青恒,他也噙着一丝笑意,如春风拂面,难得的和煦。
晚上要找个时间给小舅舅打个电话……程湘心里想着。
留在老宅吃了午饭和晚饭,程湘就借口要去找蓝枫商量拍电影的事情准备打个电话给严海,不然,今天杜老给她镯子的事情,明天,不,或许今天晚上迟点就会传到外公的耳朵里,那全家都要知道了。
“要去找蓝枫?”杜青恒微微抿唇,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面无表情地问道。
“嗯,沈导演的电影要开始拍了,一些具体的事情我还不太清楚,还有让他帮我找个助理。”她的确要做这件事情,只不过特地挑了今天,顺便给严海打个电话。
她看了看杜青恒的脸色,侧过身去亲了亲他的脸:“不要多想,我晚上要回来的。”
杜青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说道:“如果不喜欢做这个或者,忙不过来,我可以给你转个工作……”
程湘顿了顿,说道:“我很喜欢,至少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挺充实的。”
“你喜欢就好。”杜青恒看了她几秒,遂点头说道,“早去早回,到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好。”程湘下了车,朝着蓝枫所在的公寓区走去,杜青恒将车停在了公寓外头,从门口到蓝枫的公寓还有一长段路的时间要走。
程湘事先没有告诉蓝枫要过来,等杜青恒的车子开走之后,她拨通了严海的电话。
“小舅舅……”
“湘湘,终于想起我了?在京城乐不思蜀了?”严海带着微微的怨念说着。
程湘松了口气,还好,消息还没传到他耳朵里,于是笑道:“怎么会,只是之前一直很忙,电影拍摄刚结束,这些天才放松了会儿,过阵子沈导演的电影也要拍了呢。”
“别太累着自己了,在京城那边需要什么就和小舅舅说一声,我帮你安排。”严海说道。
“嗯,好。对了……我今天去了兰若舅妈的娘家,杜家,和杜青恒一起去的……”程湘平静地说道。
“杜青恒?”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严海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认识杜青恒?”
“嗯……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你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你应该明白的。”程湘隐晦地说道。
严海眉毛微挑:“所以……他喜欢你,或者……你喜欢他?”
虽然早就有些预想,有太多的人会喜欢他的小公主,就像是当初的陶一琛,他已经隐隐有危机感,只是刻意地无视,而看到程湘没有拒绝陶一琛的吻的时候,他有些明白,她大概不会属于他一个人。
“今天在杜家,杜爷爷把传家的凤凰血玉镯子给我了。”程湘默了一下说道。
这镯子一收,两家大家长又都不反对,她要当杜家长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何况,杜青恒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和他结婚,她也是原因的。而小舅舅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要给他点时间来缓缓,她并不想抛弃他,如果他愿意留在她身边。
“你收下了?”严海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沉。
“嗯……”程湘轻轻应了一声。“你能接受吗?”
严海微微一怔,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真的完全结束,程湘的意思分明是希望他留在身边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给点我时间好吗?湘湘……我爱你,我不想放手。”严海长叹一口气说道。
程湘轻轻一笑:“好,我明白。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
“我的事情,青恒他都知道……我会和他结婚,杜爷爷定下的事情,也不好推掉。你若是想离开,我也不拦着你。”程湘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先不说了,晚安,早点睡。”
只是今天晚上对于严海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程湘挂掉电话,盯着显示屏看了一会儿,勾唇一笑,小舅舅啊,其实我也放不下你啊,怎么说,你都是那个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给我无限温柔和关心的人,让我能够放下心完全依赖的那个人。
但你若想自由,我也不会阻拦,或许她有些自私,但是,在双方都是自愿的情况下,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他们每一个人,她也都不想辜负。
长吁一口气,程湘继续迈步向前出发,往蓝枫的公寓走去。
“叮——”门铃响起。
门后传来一阵声响,又在门前停顿了一会儿,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开门就看见蓝枫半,裸着身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湘湘……你怎么来了?”
真是妖孽,程湘心里感叹着,倚门好整以暇地说道:“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找你,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蓝枫的脸蛋突然变得有些红红地,又忍不住把眼睛往程湘身上瞄:“……你晚上住这儿?”
这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啊,程湘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多了,晚上杜青恒要接我回去的,我就跟你说点事情。”
蓝枫一听杜青恒的名字脾气就上来了,一把抓住程湘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房间里,“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蓝枫一把就把程湘压在了墙壁上,脸上闪烁着微微的怒意,这样子的他却显得更加地真实而迷人,这醋吃地可真大发了,连程湘都被吓到了。
“你发什么神经——”程湘上下打量着他,真是新鲜可口的*啊,白地耀眼,但是肌理分明,非常有力量。
“要我给你点个赞吗?”程湘挑眉轻笑调戏道。
蓝枫不怒反笑,凑近程湘的耳边,两人的脸颊轻擦而过,沐浴过后隐隐清爽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不要转移话题,你还不明白吗——亲爱的湘湘——”
“明明是我先靠近你的,为什么却被杜青恒抢先一步了?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都嫉妒地发疯,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蓝枫轻轻咬着程湘的耳朵。
程湘感觉到暧昧的氛围浓郁了起来,空气中漂浮着某种令人沉醉的气氛……这个不是什么好征兆,她要吃掉蓝枫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蓝枫……”程湘手轻轻向前一档,按在他的胸膛上,“现在不合适……”
“我让你没兴趣吗,嗯?杜青恒哪里比我好了?”蓝枫不满地说道,满是醋意。
程湘轻笑,真是跟小孩子一样:“……你的确长得很妖孽,只是,我觉得和你更像是朋友,暂时,我还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蓝枫的唇已经游移到她的唇角,手抵在她背后的墙上:“可是我不想当朋友了,湘湘……”
程湘无奈地挑眉,微微一抬手,就把蓝枫从安全距离范围之内给推了出去:“该说正事了,蓝枫,你是我的经纪人,我有些公事要和你谈。”
蓝枫拢了拢头发,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吧。”
“给我找个助理,之前说好了的,一直搁置下来,现在总需要了,要信得过的,到哪里找你也知道。就这件事情,其他行程安排你帮我弄好就行,暂时没了,我要走了。”程湘平静地交待完事情,没有多看蓝枫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就这么急着离开?”蓝枫坐在沙发上看着程湘,神情隐隐不悦。
蓝枫极少这个严肃的样子,平时的时候,总是玩世不恭,永远讨巧卖乖的模样。程湘的脚步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