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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脸冷笑讥诮的窦皇后,敬懿太后并没有动怒,“哀家是老了,但是哀家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心智不明的程度,当年哀家之所以让你进宫为后,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姑母文熙皇后,也不是因为护国公历来必出一后,而是因为,你的心性担的起皇后之位,为后者,需要的不仅仅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品质,更需要一颗隐忍且宽宏的心,只有这样的女子方才能够帮皇帝管理好后宫,母仪天下,而这些年来皇后的言行,也证明了哀家并没有看错人,皇后,哀家希望,你能一直当好皇帝的贤内助。”
“隐忍?”窦皇后知晓自己不该跟敬懿太后说这般多话,可是,面对眼前之人那一句句义正言辞的话,她无法沉默,“太后觉得如今臣妾还不够隐忍?!这些年来,臣妾究竟隐忍到了什么地步,太后娘娘可又知道?臣妾是皇后,是大隋的后宫之主,可是,在外人的眼中,臣妾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太后娘娘不要在说那些太高臣妾的话,臣妾听了只会是剜心得疼!”
敬懿太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窦皇后继续道:“外面谣言满天,臣妾含冤莫白,可即便是在这时候,臣妾还是要尽皇后的责任,来这里劝齐贵妃,因为臣妾是皇后,而皇后需要隐忍,所以,臣妾便活该活的如此的窝囊?!”
“皇后!”敬懿太后厉声喝了一句。
窦皇后冷笑:“外面所传之事,臣妾并未做过,臣妾也没有心思去对付他一个安国公府庶房之子,便是承庆一人,臣妾就已经分身乏术!太后若是信那便信,若是不信,臣妾等着太后娘娘的惩处,至于齐贵妃那里,太后是齐贵妃的亲姑姑,相信她在太后娘娘这里也不会有事,臣妾更相信,齐贵妃更像皇上亲自来接她回昭华宫!”
说罢,低头行礼,“臣妾告退。”
随后,转身挺直着背脊往前走去。
敬懿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夹杂着愠怒失望以及无可奈何。
静安嬷嬷见状上前,“太后,皇后只是……”
“不必说了。”敬懿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疲惫,会儿之后,目光一凛,看向随行的宫女内侍,“方才之事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
众人纷纷领命。
敬懿太后也没有散步的心情,扶着静安嬷嬷的手,缓步回了佛堂。
进了佛堂之后,齐贵妃仍旧是在敲着木鱼诵着佛经。
敬懿太后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人退下了之后,方才开口:“戏也做够了,回你的昭华宫吧。”
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
齐贵妃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冰冷讥诮,起身转身,看着敬懿太后:“看来皇后娘娘的口才真的不错,不过是一刻钟罢了,太后娘娘便要来赶我了。”
敬懿太后没有动怒,只是神色添了一抹淡漠,“皇后或许有罪,而你,也未必无辜,贵妃,适可而止就是了。”
齐贵妃冷笑:“人人皆说太后是我的姑姑,即便明面上如何的护着皇后,但是私底下护着的还是我,可惜啊,世人如何能够轻易地看清楚太后您的真面目?”
“哀家是你的姑姑,是皇后的婆婆,但是,哀家更是皇帝的母亲,是大隋的太后!”敬懿太后沉声道,“你和皇后如何争斗,只要不做的太过,哀家都不会插手,只是齐瑾,有哀家在一日,哀家便不会让任何人惑乱大隋的江山!”
“呵呵……”齐贵妃嗤笑不已,“不会让任何人惑乱大隋的江山?太后娘娘,我的好姑姑,别忘了,如今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您!即便将来有谁真的惑乱了大隋的江山,那这罪恶的源头,便在你的身上,我的好姑姑!”
“你——”
“至于皇帝的母亲,这话更可笑!”齐贵妃嗤笑着继续道:“太后娘娘恐怕是想不起来,皇上上一回来慈安宫是什么时候吧?即便是这几日,皇上派了江海一次有一次的来让我回昭华宫,却始终未曾亲自驾临慈安宫,皇上对我万千宠爱,但是,这万千宠爱还是抵不上对太后娘娘的厌恶!姑姑,太后娘娘,在你义正言辞地训斥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该问问你自己,又遭了什么样的罪孽?!”
“你——”敬懿太后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齐贵妃冷冷地看着眼前几乎气的站不稳的人,大隋朝最尊贵的女人,“本宫是不喜欢那温氏,但是,她如今还是若儿的未来妻子,是本宫的人,本宫的人即便自己厌恶至极,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碰的!窦氏既然动了这个心思,便必须受到惩罚!”
“你以为皇帝会因为外面的谣言而对护国公如何吗?”敬懿太后厉声道,“若是继续闹下去,护国公必定不会坐以待毙,那时候,必定会引起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相互相斗,这样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皇上如今还未曾立太子!”
齐贵妃冷笑:“太后错了,本宫从未想过用区区几句谣言便可以除掉护国公府和窦氏,不过是想借着此次的事情提醒提醒皇上,那些窥视他皇帝位子的人一直以来都未曾歇过心思!这样一对比,皇上自然会明白,谁方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敬懿太后凝视了她半晌,“你是担心怀若会怀疑你吧。”
“太后娘娘果真了解本宫。”齐贵妃嗤笑道,“既然太后娘娘提起这事,那念在太后娘娘让本宫在这里住了这几日的情分上,本宫便不妨直接告诉太后娘娘,若是若儿没有起疑,没有加深对我的误解,那这件事本宫不会闹大,可若是因为这件事让我和若儿之间的嫌隙更深,那就莫怪本宫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睛,没有回话。
“至于戏……”齐贵妃继续道,“开头的人不是本宫,自然,也不能由本宫结束!”
敬懿太后看着她,“哀家这里不是戏台!”
“这皇宫从来都只是戏台,慈安宫自然也不例外!”齐贵妃冷笑道。
敬懿太后面色泛起了沉郁,盯着她半晌,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大门敞开。
看着敬懿太后怒气离去的背影,齐贵妃嘴边冷笑涟涟。
姑姑,这便受不了了?
还早着呢!
一切都还早着呢!
当年我承受的痛苦,这些年我所承受的痛苦,远远比你要多百倍!
当年你既然没有杀我们,那如今,便也必须承担后果!
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去!
没有人——
……
齐贵妃滞留慈安宫佛堂,窦皇后忧心前往相劝,但是最终无功而返。
便在宫里宫外开始对这件事衍生出许多的揣测之时,一直沉默的敬懿太后发话了,说她最近身子不适,留了齐贵妃在慈安宫侍疾。
敬懿太后此举让齐贵妃滞留慈安宫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众人心里都明白,敬懿太后此次仍旧是护了皇后。
自从齐贵妃进宫之后,敬懿太后对待侄女以及皇后窦氏的态度便是很有意思,一方面,她对侄女齐贵妃是很好很看重,连带着对她喜欢的齐明景也是喜爱,不过,在皇后和齐贵妃有了冲突的时候,敬懿太后几乎每一次都是站在了皇后一方。
而敬懿太后这个做法,虽然得了一个没有偏帮娘家侄女的美名,但与此同时,不少好事者便将如今敬懿太后的举动与先帝早逝的文熙皇后连在一起,各种关于文熙皇后和敬懿太后之间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着,正面的版本便是敬懿太后和文熙皇后情同姐妹,所以放才会如此护着窦皇后,但也有反面版本,那便是当年文熙皇后之死与敬懿太后有关系,敬懿太后担心文熙皇后鬼魂来找她,所以不敢不护着窦皇后。
然而不管如何,宫中没有再传出齐贵妃是因为外面的谣言而滞留慈安宫。
她之所以仍旧留在慈安宫,是因为要给敬懿太后侍疾。
虽然此事并未将外面的谣言给押下去,不过却也是起到了遏制作用。
在整件事中,护国公府采取了不理不睬的处理方法,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没有关系,而作为这件事中的受害者,安国公府除了齐贵妃在宫中有所反映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当然,安国公府内的人也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件事。
虽然出事的人是三房,但是,整件事可以说是冲着安国公府来的。
自从齐贵妃入宫之后,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俨然站在了对立面。
虽然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双方之间的嫌隙也是渐渐加深,如今出了这件事,安国公府若是不作出些反应来,便是向护国公府示弱。
作为安国公世子,齐兆觉在事情发生之后便准备反击,不过,还未动手,归田居里面便传出了安国公的话,让所有人不得因此事而生事。
齐兆觉虽然不明白为何父亲要这般做,但还是听从了父命,只能忍着静观事态的发展,后来,大皇子被建明训斥,于安国公府来说也是出了一口气,而于三皇子来说,更是一件好事。
他原以为事态会继续朝着于安国公府有利的方向发展的,可是没想到宫里面便传出了太后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态度已经是表明了。
齐兆觉憋足了气,可也不能直接发作出来,对敬懿太后安国公表示不满,当然,有气自然还是要发,于是,世子夫人窦氏就成了第一迁怒目标。
当然,齐兆觉也没有直接提及外面谣言一事,只是在齐明景婚礼准备上鸡蛋里挑骨头,责骂窦氏不尽心不将安国公府放在眼里,甚至还隐晦地表达了认为窦氏对护国公府的行为也是知情。
面对这样的指责,窦氏怒了。
“世子爷,妾身嫁到了齐家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一心向着齐家,在妾身的心里,夫家和娘家孰轻孰重,安国公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其他事情,她可以忍,即便他再如何的无事生非,她也一样忍,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可是这件事……
她无法忍下这口气!
若是在整件事中最难受的人是谁,那便可以说是安国公世子夫人窦氏。
护国公府是她娘家,窦皇后是她妹妹,可安国公府是她夫家,齐贵妃是她小姑,没有人比她更加的为难冤枉了。
好在,敬懿太后表明了态度了。
可她的心情还未好多久,便被齐兆觉寻了借口怒斥了一顿,实在无法再继续忍气吞声。
“这些年来,不管是宫中贵妃和皇后起了冲突还是宫外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起了嫌隙,妾身都是站在了安国公府这一边,弃娘家于不顾,娘家人背离说妾身忘本,妾身无话可说,可是,妾身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得到的便是是世子爷的怀疑猜忌?!”
“你——”齐兆觉似乎没想到窦氏会给自己抬杠,面色一沉。
窦氏忍住了心中的酸楚,“三房娶亲原本和长房无关,即便妾身是安国公府的宗妇,但是,依着规矩最多也不过是从公中拿出一笔银子而已,即便是太后赐婚,但是也没有长房给三房准备婚礼的一切的规矩!因为三弟妹忧心明景的病,也因为世子爷交代妾身要多费心,妾身便将一切都给揽过来了!可是最终得到的却不过是别人的质疑和嫌弃,若是婚礼出了差错,世子爷是不是要说妾身故意的?是在和娘家合谋?!”
“窦氏!”齐兆觉怒喝道。
窦氏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既然世子爷如此不信任妾身,往后婚礼的事情妾身便不会在插手,妾身不想辛苦一场最后还落得一个心怀不轨的名声!”
说罢了这句话,便甩了帕子出了房间。
齐兆觉气的满脸铁青。
窦氏是真的撒手不管了,在齐兆觉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便回到了院子内,随后便让身边的婆子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去给姚氏,说往后的事情都让姚氏亲自去筹备。
随后,便借口说病了,闭门谢客,连让姚氏推辞的机会都不给。
姚氏没有立即接手,而是让人去问了丈夫齐兆安。
齐兆安考虑了半晌,最终的结论便是,三房的事情便由三房的办。
姚氏方才接手了一切,因为这样,她的时间都被占去了,而前去归田居的次数也少了起来。
……
敬懿太后传出了身子有恙,皇族勋贵命妇自然是要进宫探望,即便不一定得到召见,但是,去还是要去。
大皇子妃窦颐在消息传出的次日便进宫了,还把大皇子嫡长子杨曜给带上了。
“太后娘娘方才服了药,如今已经睡下了,还请大皇子妃先回去吧。”静安嬷嬷出来见了她。
大皇子妃闻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意外以及不悦,只是认真道:“那臣妾改日再来,还请嬷嬷好生照顾太后娘娘。”
“奴婢遵命。”静安嬷嬷回道。
大皇子妃又说了两句关切的话,随后便带着儿子离开了慈安宫,便在慈安宫前不远的夹道上,遇见了同样前来探病的三皇子妃甄氏。
杨章和杨衍在朝中不对付,自然,身为她们的正妃,甄氏和窦颐也不可能亲如姐妹,而在朝中,杨章几乎什么都逊色于杨衍,只不过在正妃以及子嗣上面,却是将杨衍给甩了不止一条街。
大皇子妃出身护国公府,作为皇后世家,大皇子妃的相貌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而性情,至少在明面上是贤良淑德精明能干长袖善舞。
而三皇子妃甄氏出身武安侯府,也算是出身勋贵,只是,却远远不能与护国公府相比,而武安侯府又是京城勋贵当中出了名乱的一家子,若论相貌,甄氏只能说是清秀,甚至一般大臣家中的女儿也有许多长的比她好的,至于性情,虽然她不缺皇家媳妇需要的女德,但却若是为软绵,没有皇子正妃的气度。
而在子嗣上,杨章目前有正妃所出的嫡长子杨曜,还有两个妾室所生的女儿,如今侧妃肚子里也怀了一个,虽然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儿子,但是,与杨衍相比,却是远远占据了上风。
杨衍两年前娶了正妃甄氏,只是成亲两年却一直无所出,因为皇家规矩正妃未曾生育,其他侧妃侍妾都不得生育,所以,目前为止,杨衍膝下犹空。
许是成亲两年一直无所出的缘故,甄氏的眉宇之间总是弥漫着一丝忧愁之色,而脸色,也显得有些病态。
两人在夹道上狭路相逢,自然避无可避。
窦颐见了甄氏并未上前,而是停下了脚步,等待甄氏上前给她见礼,她这般不仅是因为甄氏的脾性,更是因为打压了甄氏便是打了杨衍的脸面,当然,她这般做,也并未违了规矩,因为,她占据了长嫂的身份。
甄氏见了窦颐,似乎愣了愣,随后,方才上前,见礼:“见过大皇嫂。”
她身上穿着的是皇子妃的朝服,端庄贵气自然是少不得,但是,很多女人在按品大妆之后都会显得有些刻板少了灵气,只是甄氏却未曾。
即便是穿着皇子妃的朝服,甄氏的身上仍是流动着一丝灵气。
若说甄氏身上有什么是可以拿得出手的,那便是她的灵气,再加上了眉宇之间的那丝淡淡的忧愁之色,让她更是惹人怜爱。
不过,这些对于一个皇子正妃来说,可以说是不必要的。
皇家媳妇需要的是能够镇得住场的气势。
比如窦颐这般。
而窦颐,也恰恰是极为看不起甄氏这幅样子,在她的心里,唯有供男人玩弄的妾室方才会一脸狐媚样。
不过,看不起是看不起,妯娌之间的客套,她也未曾有所疏忽。
在甄氏见礼之后,窦颐回了一个平辈礼,“三弟妹也来看望太后啊。”
“嗯。”甄氏缓缓回道:“大皇嫂这是见过了太后了?”
窦颐摇头,“太后娘娘方才服药睡下了,三弟妹这会儿去恐怕也是见不着,不如改日再来吧。”
“多谢大皇嫂提醒。”甄氏淡淡道,“不过既然来了,总不好不进去。”
窦颐笑道:“那三弟妹进去吧,我还要带着曜儿去看看母后。”
甄氏看了一眼窦颐身后奶娘怀中抱着的杨曜,微微一笑:“一段时间没见,曜儿便这般大了啊。”
“孩子都是长的很快的。”窦颐笑道,“等三弟妹将来有了孩子,便会知道了。”
甄氏并未因为窦颐这句剜心的话而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仍旧是微笑道:“承大皇嫂吉言。”
“好了,我还要去昭阳宫,便不和三弟妹说了。”窦颐笑道,虽然打击甄氏便是在打杨衍的脸,不过,凡事也是不能太过。
甄氏笑着送了她。
在窦颐一行人走远了之后,甄氏脸上的笑容方才渐渐消散。
“这大皇子妃太过分了!”甄氏身后跟着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恨恨地道。
甄氏转过视线看着她,蹙眉道:“红缨,宫里面隔墙有耳,莫要乱说话。”
这叫红缨的丫鬟咬了咬牙,“奴婢是心疼娘娘!”
“傻丫头,不过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罢了,我还听不得?”甄氏笑道,“好了,进去吧。”
红缨脸上仍有不忿,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是。”
因为有了窦颐的话,甄氏也以为自己今日是见不到敬懿太后的,只是没想到敬懿太后却请了她进去,虽然疑惑,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随着静安进了寝殿。
敬懿太后的病也不是完全的说谎,身子的确是有些不适。
而原因,自然是郁结在心。
甄氏进了寝殿之后,便见齐贵妃立在了敬懿太后的床前,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而敬懿太后也并未休息,而是靠着大靠枕坐在了床头。
“三皇子妃来了。”
见了甄氏进来之后,敬懿太后便开口道。
甄氏忙上前行礼:“臣妾甄氏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敬懿太后微笑道。
“谢太后娘娘。”甄氏谢恩之后起身,然后,转向齐贵妃行礼,“见过母妃。”
齐贵妃抬起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甄氏看了齐贵妃一眼,然后,转向敬懿太后,恭敬关切地问起了敬懿太后的病情。
“也没什么病,只是人老了,不中用罢了。”敬懿太后微笑回道,“难得你有孝心,静安,赐座。”
静安嬷嬷当即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甄氏自然不敢坐,连齐贵妃都不坐,她一个做人儿媳的如何敢坐,所以,再谢恩之后便一个劲地推辞。
敬懿太后笑了笑,“看,都是哀家老了,忘了贵妃还在这里,贵妃,你可是娶了一个懂事孝顺的好媳妇。”
“甄氏是臣妾亲自选的儿媳,自然不会比任何人差。”齐贵妃抬头,微笑道。
甄氏忙说不敢。
“是懂事孝顺,不过,便是这般谦虚不好。”敬懿太后笑道:“三皇子妃,你是皇家儿媳,自然是最好的,没有什么不敢。”
甄氏瞄了一眼自己的婆婆,然后方才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这说到夸奖,哀家也不过是第二,你的母妃方才是第一。”敬懿太后继续道。
甄氏随即对齐贵妃道:“儿臣多谢母妃。”
“没什么好多谢的。”齐贵妃看着她道,“你是好,那就是好。”
“是。”甄氏应道。
敬懿太后看了一眼齐贵妃,缓缓道:“好了,哀家这副老骨头也没什么大碍,未免皇帝担心,贵妃你便会昭华宫吧。”
“太后娘娘不是说让臣妾在此侍疾吗?”齐贵妃问道,声音不冷不热。
甄氏低着头,凝着面容,虽然她不知道缘故,也虽然,两人表现的不算明显,但是,两年来,她还是渐渐发现了,贵妃娘娘和太后并没有如外人所说的亲厚,甚至有时,她甚至可以从贵妃娘娘的言行之中发现了恨意。
贵妃恨太后?
是因为太后维护皇后一事吗?
甄氏有这个猜想,但是,一直没有去证实。
因为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敬懿太后没有神色变化,仍旧是淡淡道:“让你来侍疾便是为了告诉皇帝,哀家没事,好让皇帝安心,否则皇帝恐怕会丢下朝政来慈安宫了。”
齐贵妃心中冷笑,不过也没有当着甄氏的面反驳敬懿太后的话,“便是皇上朝政繁忙,臣妾方才要代替皇上好好地照顾太后娘娘。”
“三皇子妃,你劝劝你母妃,否则她还真的会一直不走呢。”敬懿太后转移了目标,话虽然说的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甄氏岂会不明白。
她这一趟进宫除了探病之外,还有两个任务。
一是试探太后对外面谣言一事的态度,二就是将齐贵妃请回昭华宫。
如今,太后的态度和外面传得基本没有出入,而将齐贵妃请回昭华宫……
“母妃也是关心太后,太后这话可能会说的母妃心里难受。”甄氏也笑道,当做开玩笑一般说出,随后又对齐贵妃道:“母妃,太后娘娘也是心疼母妃,儿臣看母妃脸色憔悴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不如便听太后娘娘的话,回昭华宫休息吧,否则太后娘娘见了也是心疼,反倒是影响病情。”
齐贵妃眯着眼睨了甄氏一眼。
甄氏连忙低着头。
齐贵妃沉默半晌,然后转过视线对敬懿太后道:“既然太后娘娘让臣妾走,臣妾哪有耐着不走的道理!好,臣妾这边走!”
“看你这话说的吧,像是哀家赶你似的!”
“哪里是,姑姑这是关心我。”
“知道就好,去吧去吧,别在这里闹腾我了,好好照顾皇帝就是了。”
“是。”
两人一唱一和的,将戏演的像是真的一般。
甄氏一直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两人眼中的冷意,但是,她却无法从两人的话中听出温情,即便两人的话都是说的极为的亲切。
齐贵妃终于走出了慈安宫。
明面上,在这件事上面,她是失败者,可实际上,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获利者,却还未曾揭晓。
齐贵妃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除了恼恨窦皇后动她的人之人,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她齐瑾对那温氏没有任何的恶意,同时也告诉所有人将来若是温氏出事,最大的嫌疑人该是谁!
回到了昭华宫之后不久,建明帝身边的近身内侍太监总管江海便来了。
“哎呀贵妃娘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江海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娘娘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皇上有多担心娘娘。”
齐贵妃将脸别到了一边,“皇上真的关心本宫?”
“这个自然!”江海正色应道,“娘娘这一出慈安宫,皇上便派奴才前来接娘娘去太极宫伴驾。”
齐贵妃嗤笑一声,“若是皇上真的关心本宫,早便去慈安宫看本宫了,怎么会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连为本宫讨回公道也不曾。”
“娘娘这……娘娘息怒,皇上不是不想去接娘娘,皇上这几日一直忙着呢……”
“忙到连抽空去一趟都不能?”
“这……这……娘娘,皇上可是为了娘娘在忙,您便不要再怪皇上了,这几日皇上一直让人去查婚船出事的事情,皇上说了,一定要让刑部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娘娘一个公道!”江海正色道。
齐贵妃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在慈安宫诵经念佛便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皇上真的要为本宫讨回公道,便不会一直什么都不做!本宫看,在皇上的心里,本宫始终没有皇后重要!”
“这……娘娘,谣言终归是谣言,皇上总不能因为几句谣言便下旨降罪吧?娘娘您放心,皇上这般疼惜娘娘,若是找到了证据,定然会为娘娘为明景少爷讨回公道的!”
齐贵妃神色稍霁,埋怨若是没有便是对建明帝不在乎,可若是多了,便会惹人厌,她清楚分寸在哪里,“好吧,本宫便信江公公一次,只是本宫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亲自去太极宫向皇上谢恩。”
“这……”江海犹豫了半晌,“好吧,奴才这便去回了皇上,贵妃娘娘便好生歇息,明日奴才再来接您。”
“有劳江公公了。”齐贵妃微笑点头,“茜澜,送江公公。”
茜澜领旨,将江海恭敬地送了出去。
齐贵妃随即敛去了笑容,看向一旁的甄氏,“好了,本宫也累了,你若是没事,便出宫吧。”
甄氏抬头看向齐贵妃,“母妃……”
“本宫累了,即便是有事,也改日再说吧。”齐贵妃打断了她的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甄氏没有说什么,行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