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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姑姑一见屋里坐着的人是李凌风,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走近,不过,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忘记该有的礼数,说话之前先福身请了安。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
李凌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同样一副不知困倦的模样,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着秋姑姑,其他多余的一概都没有问,上来就切入主题,“玉儿出什么事了?”
秋姑姑从怀里掏出那只装着毒药稿的瓶子,恭敬的递到了李凌风的面前,“这瓶药膏是我们小姐被烫伤那日大夫给开的,里面被人为的加了别的有毒的东西,怕是有人要害小姐的性命。”
李凌风一听从鼻腔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些,“说详细点儿。”
于是,秋姑姑便将金桔是如何偷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以及对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李凌风,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敢拉下,只有这样,眼前的世子爷才能帮自家小姐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李凌风将那个装了药膏的小瓷瓶把玩在手里,待秋姑姑的话说完了,他才缓缓的问道,“你们家小姐只说让我帮她查出这到底是什么药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秋姑姑仔细回忆了一下前半夜小姐跟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确定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吩咐之后,这才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小姐只说了先让世子爷帮着查查这药,别的都没有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凌风不禁有一丝小小的失落。没想到陆颜玉那丫头别的什么都没说,连她下一步准备干什么都没有交代,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也会很担心她吗?不过这样的失落感也只是稍纵即逝,李凌风 重新换回那张镇定自若的笑脸对着秋姑姑说道,“这药我现在就找人去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若是困了累了,里屋还有一张床,稍微躺下休息一会儿也行。”
李凌风说完抬脚就离开了,看着木门被重新关上,秋姑姑的心里依旧复杂,不知道这会儿功夫世子爷能不能找到精通医道的人来确认药膏中的成分。说好了天亮之前要回去的,若是回不去,还不知道牛二八个泼皮会怎么随便嚼舌根子呢。
越想越焦躁,秋姑姑哪还顾得上休息,即便是坐都坐不安稳。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男人端着一盏茶和一个小碟子走了进来,秋姑姑一见原来是刚才在后门接应自己的男子,于是抿嘴朝他笑了笑,算是礼仪,哪知那男子竟然视若无物,连看也没看秋姑姑一眼,只将茶盏和小碟子放在了桌上,又留下一句‘请用’。然后就离开了。
秋姑姑在心里捣鼓这人还真奇怪,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刚才她是跑着来的唐王府,又说了那么一会子的话,这会儿确实是口渴了,于是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咕咚咕咚’将茶水喝了个精光,抹了抹嘴,这下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再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秋姑姑不止一次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门口眺望。可是屋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只有自己这间屋子里点着蜡烛,就这样也不知道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多少趟,秋姑姑终于还是将李凌风盼了回来。
李凌风依旧不紧不慢,一进屋就将那药瓶放在了桌上,看神色秋姑姑也能猜到几分,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药玉儿只抹了两日是不是?”李凌风确认性的又问了一遍。
“是,刚烫伤那会儿连着抹了四五天,可是小姐并没有嗜睡的症状出现,想来那时还没有下药,嗜睡是这几日出现的,所以算起来也只抹了两日。”
李凌风微微点头,“那就好,只两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们不用过于忧心。”
这一句哪能全部解开秋姑姑心头的疑问,于是她又赶紧追问道,“世子爷,这药里面加的到底是什么,抹一两日只是嗜睡,若是抹多了会怎么样,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
“这药膏本身确实是治疗烫伤的,里面加的几味紫草、地榆炭、冰片、野菊花都是对烫伤伤口极好的药材,可是这里面还加了一味洋地黄,这种药适量可以治疗心悸的毛病,可是量大了容易中毒,而且这种毒素不容易被排出体外,也就是易于蓄积中毒,嗜睡只是其中之一的反应,也是最前期的,往后还会有晕眩、头痛、耳鸣、乏力等,再严重一些的就是惊厥、昏迷、甚至是丧失视力和听力,若是在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连续抹上几个月,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失智,也就是咱们俗称的精神错乱。”
失智…秋姑姑一听腿不自觉的就软了,亏了用胳膊撑住了桌子,否则她真的是要倒在地上了,细想起来真是后怕,秋姑姑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她想若是没有那瓶白玉神仙散,若是没有金桔来报信,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也许小姐最后真的会精神错乱,到了那一步可就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想到这里,秋姑姑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道是谁,跟小姐这么大的仇恨,竟下了这样的毒手。”
说到这儿,李凌风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之前说的让小默去踏雪斋跟着伺候的事,之前陆颜玉是拒绝的,因为那时她自己觉得事态还不算严重,可是到了现如今这一步,恐怕再多一个人保护她是绝对有必要的了,只不过不知道现在的陆颜玉有没有想明白,愿不愿意答应了。
“你们主子有没有提起让小默过去伺候的事?“
秋姑姑被问的一愣,小默这名有点儿耳熟,可又印象不深,最后她只得摇摇头,“没有,小姐没提过这件事。”
虽然陆颜玉没提,可是李凌风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小默去她的身边伺候着,暂且不说小默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至少她可以做一个传话的人,若是陆颜玉突然有什么事想告知自己,最起码以小默的轻功,一个时辰内做一趟来回还是不成问题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顾虑诸多了。
不过陆颜玉那丫头向来借口多,若是她借着不喜欢是小默的‘男儿身’为理由再一次否定,那还不如干脆就让小默变回原来的模样,做个乖巧的小丫头,这样陆颜玉总不会拒绝了吧。
“你回去跟你们主子说,后日午时会有个小丫头在威武侯府的正门处卖身葬父,那丫头是我的人,让她记得务必留意,一定要收到自己的院子里伺候,那丫头懂得多,遇上事也可以帮帮她,不至于手忙脚乱。”
李凌风的话言简意赅,并不是商量的口气,就是让秋姑姑代为转达的意思,秋姑姑一听哪敢不记在心里,赶紧点了好几下头,“世子爷放心,奴婢一定将这话待带给小姐。”
正事办完,时间也不早了,秋姑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便作势要离开,“世子爷,若是您没有别的吩咐了,奴婢这就该走了,回去还得走半个多时辰,天亮之前必须从角门进去。”
李凌风并没有直接理秋姑姑的话,而是转而回头朝关着的门喊了一声,“弥耳。”
借着就听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进来的还是那个接应秋姑姑,还给她端茶水的男子,秋姑姑在心里想,原来这人叫弥耳,好奇怪的名字。
“世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凌风朝秋姑姑的方向怒了努嘴,说道,“送她回去。”
主子的命令短小精悍,随从的表现也不能显得拖沓,于是弥耳只朝秋姑姑微微颔首说了一个字,“请。”
秋姑姑本想推辞,可一看这架势也就算了,她只跟李凌风又福了一下身,便转身出去了,弥耳跟在她的身后也出去了。
两个人恢复弥耳在前,秋姑姑在后的队列,很快弥耳将秋姑姑带到了先前进来的后门处,那里多了一匹骏马。
秋姑姑本以为这人会驾着马车送自己回威武侯府去,压根没想到是要两人共乘同一匹马,一时有点儿犹豫,可是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弥耳已经开了后门,一个翻身上了马背,他握住缰绳,朝秋姑姑伸出了手,显然是想拉她一把。
秋姑姑还在想要不要上马,虽然自己的年纪是不小了,可是依然念着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只是低头搓着手,并没回应弥耳。
“上来吧,骑马更快些,你徒步回去,怕是天都要大亮了。”
这是弥耳对秋姑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不过却很有道理,秋姑姑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暂且将礼义廉耻抛在一边,伸出手抓住弥耳的手,弥耳一使劲就把她拽到了马背上。
两个人疾驰在黑夜中,走的也都是小路,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威武侯府那扇小小的角门外。
为了不引得牛二的主意,弥耳小声指挥着马儿去了隐蔽处藏着 ,眼见着秋姑姑进了角门,这才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