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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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昭偏冷,等到冬月的时候,一派天寒地冻,走到哪儿都冷得哆嗦,祁天晴不得不减少了外出溜达的时间,乖乖待在房间里,不管怎么样,房里有世间最尊贵的享受,好吃好喝,婢女侍候,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大火炉提供温暖。悫鹉琻浪

    凌岚依然闭门不见人;夏侯嫣儿做了能与正室夫人匹敌的侧夫人,开始出入贵妇们的圈子,她一向善长得人喜欢,很快就融入;白雨桐,贺云棠的正室夫人听说身体与日俱差,每日只能待在自己院里养病;还有那个她寄予重望的价不还,一直都没有消息。

    冬月十四的晚上,已经半夜,祁天晴还煨在被窝里没睡,强撑着睁眼,对着手上的香囊一针又一针。那是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蓝色香囊,绣工不一定多精致,但看得出是有认真做的。

    这种事,真不是她该干的,尽管她认为自己还挺有天赋的,可有天赋并不代表她爱干,比起针来,还是剑拿起来痛快一些是不是?

    “王妃缝这么慢,等缝完都什么时候了,要不要先睡着,等明天再弄?”身旁宫女说。

    宫女的赶走了她一些困意,让她稍稍清醒了些,“不慢点这针脚能对齐么?我说不用送什么,不是你们非得让我送东西的?还绣什么鸳鸯香囊,矫情,肉麻,最主要的是我受累!”

    宫女低下头去,十分委屈:“奴婢们也给了其他好多建议的,是王妃自己选了香囊……王妃就算冰雪聪明,学东西快,但要这么短时间内绣出一个香囊也真不是容易的事,奴婢之前还提醒过王妃的……倒是为了不让陛下看见,白白让陛下少来了好多次。”

    祁天晴瞪向她:“说什么说什么呢,你是说我自找的是不是?真是欠罚!给我拉出去在雪地里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起来!”

    宫女果然就闭嘴,再不说话了。当然没有人真的上前来拉宫女去埋,长宁苑所有人都知道王妃就是这样,说起惩罚来比谁都狠,但却从来不罚他们。

    祁天晴低着头,继续一针一针地做最后的缝合。她很同情古代的女人,送个东西是如此的辛苦,基本都得亲自做,听说做得最多的就是香囊,因为礼轻情意重,一个小小香囊,就能代表自己的所有情意。寓意是好,可是这种送礼方式远不如男人去买一个玉佩来得轻巧,除了花点钱就没啥事了——不过她为什么要亲自来绣个香囊呢?反正是应付,怎么不去买个玉簪玉佩什么的算了?

    她不愿再往下想,因为越想越觉得自己骚包,竟然选择绣个专门用来做定情信物的香囊送人……唉,绣好了她都不好意思送出去。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祁天晴抬起头来,只见花菱从外面走进来。

    她知道花菱之前是去与璇儿见面了,不知道从璇儿那里又得到了什么消息——凌岚闭门不见人一个多月,真的是挺蹊跷的。

    花菱朝宫女使了个眼神,宫女就明了地退了下去,并关上房门。

    “怎么?有消息吗?”祁天晴问。

    这些日子,夏侯嫣儿和凌岚走得极近,俨然如同新认识的姐妹一样,而今日上午,夏侯嫣儿带了一个人进宫,说是外面的舞娘,还用帷帽遮了脸,进宫来指点凌岚的舞技,可花菱分明看出那是个男人。

    花菱走到床边道:“王妃猜得不错,那人不是来教舞技的,而是个大夫,听说有秘方可以让人瞬间容光焕彩,年轻好几岁,夏侯嫣儿带他进宫就是去给公主看脸的,璇儿说整个下午公主身上都是药味,但她也不知道公主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这些日子都是谁都不见,今日更是把脸给蒙起来了。”

    “这世间不可能有瞬间容光焕彩年轻好几岁的东西,就算有,那也是违反常规的,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副作用。”祁天晴说。哪怕是现代高端科技下的拉皮手术也只能保持几年,还会严重丧失面部表情,以及其他种种手术风险,术后反应,这个时代的美容术又能好到哪里去?为了让苏幕开心,凌岚可真是下足了血本,不过就算她好看了那又怎么样?

    祁天晴摸摸自己的脸,以自己这模样,凌岚要赶上她除非钻进娘胎再重生一回,哈哈哈!

    花菱忧心道:“奴婢知道她就算再好看一百倍也比不过王妃,可偏偏陛下待她特殊……”她看着祁天晴手中的香囊道:“明日王妃送陛下香囊时一定要多说些好话,最好是那种能让人感动的情话,还有,奴婢觉得公主有一点做对了,就是一个多月不见陛下。一个多月不见,见到时变化又大,舞又好看,这怎么能不让人新鲜?王妃也该这样的,多几天不见陛下,然后在明日晚上打扮得好看些,突然把香囊拿出来送给陛下,陛下一定十分高兴。”

    祁天晴白她一眼,“送个东西本来就累了,还再这么费心思,那可真是要人老命。放心吧,陛下对我情深意重,非我不可,那凌岚要不是有个古月城百姓的身份可什么也不算。让她去吧,管她好看多少舞跳得多好呢,不过瞎折腾而已,倒是夏侯嫣儿和她走得近这事得注意些。”

    “好,奴婢会去和璇儿说的,只是……”花菱低声道:“奴婢还是觉得最重要是王妃要多花心思在陛下身上。”

    祁天晴将手上的香囊举到她面前:“我花的心思还不够么?前生前世,今生今世,我再也没有比这更花心思的了!”

    花菱沉默不语:虽然王妃看起来的确是花了很大心思,可是……这样一个香囊让长宁苑随便一个宫女来做最多几天就做好了,王妃却用了一个月那么久,而且又难看……心情可嘉,可她真担心陛下看不上。

    “我倒是觉得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心思,而是那穷丫头快点找回证据来。”祁天晴嘀咕着,不免叹了声气,抬眼又交待道:“明天仍然派人去会会,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查出来的好。”

    ……

    ……

    第二日,正是新的大昭王第一次的过生辰,刚好又是天晴日丽,梅花映雪,全宫上下一片欢腾,宴会还在下午,但从天明开始,宫里就在忙着。

    尽管日子特殊,但祁天晴仍然睡着懒觉。昨晚赶那破香囊赶到大半夜,天都要亮了才躺下,冬天被窝里又好睡,于是她打算等宴会开始前才起身,可花菱却已经过来叫了她无数遍了,因为花菱觉得再花容月貌也得精妆细抹,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至少得提前一两个时辰来梳妆打扮吧。

    “王妃,再不起来,宴会都要开始了,到时候还哪有时间梳头!”花菱在床边喊。

    祁天晴将头往被子里钻,“那正好晚点到嘛,姗姗来迟,艳压全场……”

    “哪能晚到,又不是别的什么日子,是给陛下祝寿,能比陛下还晚么,那可是大不敬!王妃快起来吧,这衣服是新的,还没试过呢,早点试过万一不合适还可以再换。”

    “让我再睡会儿,你想想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的,那样更丑。”

    “奴婢看到了,王妃没有,快起来吧,王妃……”花菱正哀求着,屋中却进来个宫女,凑到花菱旁边轻声说了两句话,花菱一惊,立刻上前道:“王妃,酒楼那边有消息了,那姑娘带了个人回来!”

    祁天晴立刻就从被中钻出头来:“价不还?”

    “是。”花菱点头。

    这一下,祁天晴动作极快地起身,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

    尽管来了要事,花菱却仍然坚持着寿宴才是重头,所以待她一起来就开始侍候着洗脸梳头,描眉眼,盘发髻,挑首饰,忙成一团。

    一个时辰后宫女就带着两人进了宫,一个是一个多月前花一百两订金雇的价不还,一个是价不还带来的一个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六十上下的年龄,明显出自小地方,见到宫里的景象惊都腿都不敢动,她眼睛是浮肿着,面色十分无精打色,要么是有病,要么是刚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

    祁天晴看看妇人,又看看那个连衣服都没换一身的价不还,问道:“她是什么人?”

    价不还在进入王宫、听到人叫祁天晴“王妃”后有过很长时间的震惊,然而到此时一切已平静下来,听到她的问题,很快回道:“她是卢越人,她家中之前有个从小买来的媳妇,名为月娘,三个月前那媳妇往他们饭菜中下了耗子药,然后放火烧屋后离开,后来火被人扑灭,家中五口人有四口人被毒死,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她说画像上的人就是她媳妇。”

    祁天晴从价不还手中拿来画像,这是她和一名宫中画师两人一起完成的画像,与真人的相似度很高。她将画像举起来,朝向妇人:“你媳妇真的长成她这样?”

    老妇人立刻点头:“是的,是的,她的样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要杀了她,我要给我儿子报仇,给我孙子报仇……”

    “若真是她,我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祁天晴又问:“你自己再形容一下她的长相。”

    “长相……”

    老妇人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说道:“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一脸阴险样,大概像她那么高……”她指了指花菱,然后又马上道:“对了,眼睛底下有两个小痣,薄嘴唇,这……这儿沟有些深,瘦,精瘦精瘦的。”

    老妇人比画着自己的上唇的沟,自己的腰身,每一点都和凌岚的模样想似,特别是那两颗小痣,不是相熟的人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连她自己见过凌岚那么几回都要努力想才能回忆起来。

    可以肯定一点,老妇人是真的见过凌岚的,而且和她很熟。

    “她是你媳妇,从小买来?多小?”祁天晴接着问。

    “四岁,是我家那老头子还没去的时候花一两银子在镇上买的。”老妇人马上回答,说着又气恨道:“我们对她可不薄,这女人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祁天晴又问:“她在你家待了很多年了吧?你也知道她年纪不小了,既然在你家待了几十年,想必是孩子都很大了,怎么还会毒杀你们,她连自己的孩子也下毒了?”

    老妇人骂了起来:“孩子,什么孩子,她除了会吃饭拉屎还会做什么,连一个蛋都下不出来!”

    “这是王妃,别口不择言!”花菱在一旁呵斥道。

    老妇人肩膀一缩,很快就低下头去再不敢吭声。

    祁天晴看着她问道:“她没生孩子,你们对她也不好,所以她就走了?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老妇人摇头:“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因为才受了呵斥,所以后面狠毒的她忍着并没有说出来。

    祁天晴一动不动看着她。这个妇人,连普通的礼节普通的称呼都不会,她却有一种死都不怕的勇气,哪怕跪在王宫、跪在身份尊贵的王妃面前,她还能说话,而且满身的愤恨,这就是真正走到绝境处的样子,什么都不怕,只有恨。

    所以,她的话应该是对的。

    祁天晴又问:“在你媳妇离开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媳妇在你家过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杀你们,没有走,却在这把年纪了离开?”

    “是……是那个人……”老妇人说,“有天我从菜地里回来,听到有个男人在和我媳妇说话,说要她扮什么人,可以进王宫做妃子什么的,我以为那贱种偷人,马上就冲进去,结果进去后竟然没看到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还倒说是我听错了,我怎么会听错,我耳朵好使着!一定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她以为真可以进王宫做妃子了,所以就下了狠心……”

    花菱一听,大惊地弯腰朝她轻声道:“王妃,竟然真是这样,那公主是受人指使假扮的!咱们现在就把她带到陛下面前,让她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陛下……”老妇人一听,立刻急道:“求您让我见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我做主,陛下,我要见陛下……”

    “别吵!”花菱再一次呵斥。

    待老妇人安静后花菱看向祁天晴,“王妃,或许可以直接带她去陛下的寿宴上,这样有群臣在场,就算陛下有心包庇那女人也不行了,杀了这么多人,都够她死好几回的了!”

    祁天晴摇头:“那样不合适,还是我和陛下亲自说,陛下要做什么决定,由他自己判断。”

    “那是现在就去叫陛下过来吗?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是不是赶在宴会前解决好一些?”

    祁天晴看着老妇人,知道这事不宜久拖,因为凌岚那边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指派她过来的,如果自己找证据的事被人知道,让他们有了防备也不好,只是……心里却总有些疑虑,不敢贸然将这老女人送到苏幕面前。

    也许是因为,人并不是她找来的,老妇人她也不熟悉,所以才这样?

    正想着,门外竟传来宫女的声音:“见过陛下。”

    “啊,陛下来了!”花菱大惊之中却又有着大喜,沉得这是个天意,天意注定要让陛下这时候见到这老妇人,听到所有的事。

    祁天晴看看面前的妇人,她与苏幕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遮掩的,有一瞬她也想就这样顺势让苏幕见到老妇人,让老妇人把之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可最终她还是忍住。

    怎样告诉苏幕,怎样揭穿凌岚,她并没有想好,甚至连老妇人嘴里的话她都还没有好好确认核实,现在苏幕过来只是巧合,她的确可以看成是天意,就在这时候揭穿,可据她的经验,往往在仓促中作下的决定都不会有好结果,她有疑虑,而她不愿就这样忽视掉心中的疑虑。

    “先带她们两人下去吧。”祁天晴最后吩咐。

    她指的是老妇人和价不还两人,花菱尽管觉得可惜、怕夜长梦多,却还是按吩咐行事,谁知宫女们正要领两人下去,而祁天晴也在花菱的着急下开始检查之前草草结束的妆容时,老妇人一下子冲出了房间。

    “陛下,陛下,王啊,您要替我做主啊,陛下……”

    “快拦住她!”屋外传来老妇人呼天抢地的声音,祁天晴立刻就喊了出来。

    宫女们连忙往外跑,祁天晴也急着闪出门去,然而苏幕已经进来,老妇人一出门就与苏幕碰了个正着,她不知道陛下长着什么样子,但眼看着迎面过来的一群人,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为我作主啊,我大儿子死了,二儿子死了,孙子死了……陛下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苏幕身旁随从不由分说,立刻拔出刀来将妇人制住,祁天晴与宫女赶出来时,妇人趴在地上哭,苏幕正开口问:“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