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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既是上元佳节,又是大昭使团离别之日,还是代表黎国的长宁公主出阁之日,更是两国和谈结束的欢庆会,黎国皇宫的宴会空间盛大,宾客满场,笑语满场,一派其乐融融,然而一场皓大的阴谋也正在这歌舞升平中酝酿。睍莼璩晓
大殿内,三方围座,正中的桌子旁,一边坐着黎国皇帝 ,一边坐着大昭李丞相,黎国皇帝身旁是程将军,李丞相旁边是贺云棠贺将军。
身为大昭先王的嫡孙,在此次出使上贺云棠并没多参与具体谈判,似乎他不过是以武将的身份来保护李丞相安全的,然而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个勇猛威武的大将军。
男人的目光放在李丞相身上,女人的目光却全都放在贺云棠身上。
一身大红嫁衣,娇美红艳宛如天人的祁天晴有幸以公主身份坐在福安公主旁,而福安公主此时正和另一边的妃子交谈,“早就听说那贺将军戴了个金色的面具,没想到是真的,他为什么要戴个面具呢?长得又不丑。”
妃子笑回道:“这贺将军本来就长得不丑,听说他戴面具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怕上了战场没有杀气震不住敌人,所以才戴个面具,这样更威风气派一些。”
“长得太好看……”福安公主疑惑着:“可我看他也不像是个打打杀杀的,你看他,穿着身雪白的锦衣,静静坐在那里,就像……”
妃子笑道:“就像画里的美男子一样是不是?公主从入宴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看直了,要不然我上前去给皇上建议,干脆让你也嫁过去算了?那长宁公主嫁给大昭王,你就嫁给大昭将军。”
福安公主脸红地捏了捏她,扭过脸去低头娇笑了半天,突然抬头凑近妃子道:“那样真的可以么?父皇会不会答应?”
祁天晴正喝着面前的果子酒,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福安公主大怒道:“傻子,你笑什么?”
祁天晴回道:“笑公主见了别国的男人眼都发绿了,迫不及待想扑上去呢,要不我去和皇上提,让福安公主陪我一起嫁?啊,不对,那得看人家贺将军愿不愿意,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
“你……你这不干不净的践人,有什么资格来笑我!若不是父皇大发慈悲让你和亲,你能有男人要么?哼,那大昭的老头也不一定要你!”福安公主骂起人来不甘示弱,更何况是骂这个完全不用顾忌的傻子。
祁天晴露出一脸的疑惑:“大昭的老头?大昭的老头是谁?我得去问问贺将军。”
“你这践人——”福安公主正要回话,她身旁的妃子拉了拉她,大惊道:“公主,这长宁公主什么时候竟不傻了?”
福安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才要去看祁天晴,却正好见她从座位上起身,径直往堂前而去。这让她吓了一大跳,立刻道:“践人,你敢,你给我站住!”
她这一声喊得太急,声音盖过了一边的欢声笑语,让场上一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惊异于堂堂公主竟然开口就是如此粗话。见此情形,福安公主又羞又窘更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吃人一样盯着祁天晴。
很快人群的目光就盯到了身着嫁衣的祁天晴身上,只见她走到堂下,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痛声道:“皇上,儿臣将往大昭,临行前求皇上替儿臣作主,一雪冤屈!”
皇上正与程将军交汇眼神,听到这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诧异道:“你不是傻……”意识到大昭根本不知道她神智上有毛病,他立刻改口道:“你说什么,什么冤屈?”月使元庆宁。
祁天晴深深拜在地上:“皇上,儿臣生母宁王妃为庶母白氏所害,冤枉惨死,求皇上为儿臣作主!”
皇上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然出来搅局,不由生气为难,转头不知所措地看向程将军。按计划,现在已经要到他们动手的时刻了,这个痴傻的女人却突然又站了出来说什么冤屈。
程将军轻轻点头,看向堂下的祁天晴,示意皇上接下这冤情。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见机行事,长宁公主在临嫁前诉冤,他们要是不闻不问,难免让精明的李丞相起疑。
皇上便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问道:“宁王妃的事朕也知道,她不是自己轻生么?怎么是被人害的?”
祁天晴立刻道:“皇上,她一定不是自己轻生,她出事当天还来宫中看儿臣,让儿臣要好好照顾自己,与大昭陛下和睦,为两国谋福呢,还说今日要来为儿臣送嫁,她根本没有轻生的念头,怎么会回去就自尽了!”
这时宁王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臣已细细查探过,拙荆的确是自己轻生,小女因痛失生母,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总认为拙荆是为人所害,望皇上见谅。”说完马上去拉祁天晴道:“翎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回位置上去!”
“父王你不就是怕毁了白夫人的名声、毁了姐姐的名声让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作废么?姐姐和哥哥在梅林里幽会的事你也瞒得严严实实,你心里只有她们,却半点没有我和娘的位置!”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这个“姐姐和哥哥在梅林里幽会”着实让人震惊,这意思是……宁王府内兄妹*?
宁王紧紧盯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侯嫣儿就从座上起身道:“妹妹,我往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此这样污我害我?”
她向来只露温和善良的模样给人看,此时又急又怒,却仍然比福安公主那等人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修养了许多。
祁天晴面色坚定道:“此事韩大学士可以作证,他亲眼看到了的。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派强盗截我的轿子,损我名誉,抢我婚事,又想方设法让我去大昭,这些都不说了,可为什么你娘要害死我娘!她虽是王妃,却从来不问世事,从来没刻薄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害她!”
“公主,王妃的事我又何尝不难过,尽管王妃与我平日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我向来安安份份做自己的事,你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她,又有什么证据?”白夫人站起身来,先在堂上跪下,然后一针见血地开口。她尽管是个王府里没见过世面的妾室,却在这皇帝皇后在场的宴会上也不急不躁,条理分明,显然是个厉害的人。
祁天晴却是有准备而来,冷声回道:“有,我当然有证据,我娘死前曾被个脸上有烧伤疤痕的疯子惊吓,我后来找到那人,那人说是你给钱让他去吓我娘的,而我娘身边的奶妈纪妈妈前些日子和我说王妃怀疑我姐姐不是父王的孩子,而是你和府上经常有机会去后院的花匠所生,一定是你怕娘揭露你的丑事,所以才杀人灭口!”
“你……你胡说!你……你……我没有,我没有!”白夫人的脸顿时死灰一样白,之前说话还条理分明,此时却只能僵硬地狡辩。
从她的神色上祁天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夏侯嫣儿的父亲果然是那个花匠,他有高超的种花技艺,整个王府里只有他能随时出入后院,十八年前的白夫人如果想找个男人生孩子,只能找到他,况且细看起来,夏侯嫣儿眉眼里和那花匠还真有几分相似。
情势越来越不受控制,宁王平静的脸上也出现紧张之色,此时立刻道:“皇上,今日是我大黎与大昭共同欢庆之日,实在不宜在臣这家事上耽搁,待大宴结束,臣自会重新彻查拙荆死因。”
祁天晴当然不允许这事就这样了了,立刻道:“皇上,儿臣是将要嫁往大昭的人,作为黎国公主,儿臣想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嫁,而不是含冤受辱让将来的夫君臣子看轻儿臣,今日李丞相与贺将军在此,儿臣就是死也要替亡母讨回公道!”
不由自主地,皇上看了看旁边的李丞相,他这样城府深的老狐狸,此时脸上当然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长宁公主,皇上不禁想,今天要是不把那宁王妃的死查个明白,只怕这大昭的丞相真会在心里笑话黎国:连和亲的公主都身负冤情无法昭雪,那其他人呢?想到此,皇上沉声道:“宁王,反正是要查,那不如就当着长宁公主的面查,查清了母亲死因,她也能安安心心随李丞相与贺将军离开。”
宁王连忙道:“皇上,臣当然赞同查,只是小女因母亲亡故而情绪激动,她所说之话皆是子虚乌有,三言两语,将哥哥姐姐庶母的名誉全毁,此时两国盛宴当即,实在不适合因她几句话就大动干戈来查案,还请皇上三思。”17903890
他说话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皇上一眼,这让皇上突然想起来:长宁公主的心智是有问题的。该不会她现在说这个有阴谋那个害了人就是疯言疯语吧,到时候让李丞相觉得自己弄个疯子来充数生起气来该怎么办?
为难之际,他只得看向座上自家丞相:“庞爱卿,此事长宁公主与白氏各执一词,你怎么看?”
庞丞相站起身,看看祁天晴,又看看白夫人,低头道:“皇上,长宁公主刚才不是说韩大人看到了什么,可以作为证人么?不如问问韩大人,若真是如此,便证明长宁公主所言不是胡编乱造了。”
夏侯嫣儿忍不住身子一颤,这才想起自己最初与这庞丞相的儿子有意接近过,后来却转身与三皇子订了亲,想必庞丞相因此而对她怀恨在心,巴不得听到她的丑事。
韩习凝站上前来,犹豫许久,终于抵不过皇帝的追问,实话回道:“臣只在宁王府花园中看见夏侯羽小王爷与一名女子幽会,可等臣与宁王赶到时那女子已经逃跑,是不是夏侯小姐,臣并不能确定。”
“不是我,我没有!”夏侯嫣儿着急着立刻辩驳。然而世人都知道空穴不来风,若不是有肉沫也不会散出腥味,这话既然被说出来,那多半就是她了。最气愤的是辰妃,万万没想到自己选中的媳妇竟然是这样污秽不堪、不知廉耻的女人!
此时祁天晴看着夏侯嫣儿冷笑道:“是你,当然是你,要不然父王怎么会在那里捡到你的腰带?被人撞见,你匆匆抱着衣服离开,结果却把腰带落下了。”
“那明明是你设计的,腰带的事父王从来没声张,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父王捡到了我的腰带!”夏侯嫣儿立刻回辩,说完,脸上唰地一阵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完了……她这明明是最好的拆穿祁天晴的理由,可现在说出来,却分明是证实了自己的*之事。别人哪里会管是谁设计、又是谁陷害,只知道她的腰带掉在了那里,这就是证据!
夏侯嫣儿再不知道能分辨什么,不由乞求地看向辰妃,然而她正紧紧盯着自己满脸的愤怒与鄙夷,又看向三皇子,他的目光竟全在夏侯翎身上,最后,她只能绝望地看向母亲。
事情到这一步,白氏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道:“这都是她胡说,都是她设计的!”
这时祁天晴缓缓道:“皇上,既然儿臣说话不足为信,那不如传宁王府的花匠来,白氏是不是和他有染,又是不是谋害我母亲杀人灭口,他一定知道,也一定不敢狡辩!”
皇上焦虑地看看程将军,事到如今,两人都是无奈之态,程将军也不知所措,他只好回道:“好,那就传宁王府的花匠上来。”
听到这话,白氏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血液的躯壳一样,颓然瘫坐在了地上。宁王瞪她一眼,眸中现出骇人的凶光。
花匠很快就被带上来,那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和宁王府、和所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没什么分别。他双腿发抖着,一路几乎被人拖着过来,大冷的天,额头上早已积满了汗,带他上来的侍卫才一松手,他就“扑通”一声烂泥一般跪在了地上。
祁天晴在心底得意地笑,这样的人一辈子没进过皇宫,一辈子没见过皇帝,他是经不起逼问的,只要稍稍加些压力,一定会把一切都说出来,这也是她选择从他入手的原因。
庞丞相厉声道:“还不见过皇上!”
花匠战战兢兢,口齿不清,“小人……小人……见……见过皇上……”
皇上一心想着自己的大计划,看着花匠不耐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花匠完全不知道自己没说名字,此时只是机械性地回答:“小人朱三九。”
“那朱三九,有人说你和宁王府的白氏有染,可有这回事?”皇上问。
宁王似乎受了刺激一样,一把拽起朱三九的衣服,愤然道:“朱三九,你竟敢做这等背主之事!”
祁天晴心中大叫不好,立刻道:“父王,皇上面前万不可放肆!”朱三九的弱点就是胆小,他怕皇上,当然也怕宁王,宁王这样一吓,说不定他就不敢讲真话了!1d7Cq。
宁王瞪向她,眼中说不出的恨意,先装疯卖傻,再逃到皇宫,再杀掉絮儿,如今竟把他逼到了这地步!他几乎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夏侯翎,而是专程来对付他的!他就不该一时大意,就不该一时信了她,从而错失良机!
皇上也奇怪这向来温和的宁王竟然敢这样触犯自己的威严,不由皱眉道:“夏侯锦,你这是做什么?”
“臣闻此丑事,一时动怒,望皇上见谅。”说完,宁王这才缓缓松开朱三九,却以眼神给了他一记警告。朱三九又朝白氏看去,只见她的眼中也是同样的神色,这让他冷汗直流,惊吓中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祁天晴有条不紊道:“皇上,儿臣求皇上一事。”
皇上此时被她这破家丑搅得心烦意乱,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回道:“何事?公主有话直言。”
祁天晴认真道:“儿臣恳请皇上,若朱三九真与白氏有染,愿皇上免去他一切罪责,若他欺君枉上,只要事后查出他说了一句假话,就对其处以极刑,比如……”她看向朱三九,缓缓道:“五马分尸,凌迟,还有什么,把人绑到烧红的铁柱上、丢到爬满毒蛇的大坑,剁掉四肢丢进粪坑之类的,以儆效尤,看谁还敢胆大包天蒙骗皇上。”
这些刑罚比死还难受一万倍,就是皇上听了都有些身上发怵的感觉,心里惊叹这夏侯翎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怎么说得出这么多酷刑,却也觉得这事同意了也没什么,便点头道:“好,朕答应便是,朱三九,一切如实说,若有欺瞒,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朱三九原本的确是打算一概否定的,毕竟承认和白夫人有染他也是死路一条,可现在听了这话却不得不思考起来:连那些王公大臣都不敢骗皇上,自己一个小奴才来骗皇上?到时候王爷白夫人是没事了,他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上,臣以为……”宁王才要开口,祁天晴便道:“父王难道不觉得这样更能让朱三九说实话吗?”
宁王顿时没了言语,只能死死看着她。
皇上已没有了耐性,马上问道:“朱三九,老实招来,你到底与白氏有没有歼情!”
“小人……小人……”短短时间内朱三九思量了无数遍,原本之前还有犹豫,此时一听皇上那冰冷而严肃的问话再也无法思量下去,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是……是白夫人自己找小人的……”
“你别乱说,朱三九,害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怕王爷处罚你么!”白夫人立刻道。
祁天晴看多了电视上的庭审,根本不让她有发挥的余地,很快回:“白夫人,大殿之上、皇上面前,你这是在威胁证人?你以为皇上分不清朱三九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么?”
白氏抬眼瞥见皇上带着愠色的脸,不犹发颤,低头道:“民妇不敢。”
皇上不悦地深吸了口气:“朱三九,你说是白夫人自己找的你,那就是说你的确与她有染了?”
朱三九已经说了实话,再瞒也没有必要了,便索性道:“不错,小人不过是个小花匠,哪里有那胆子?可那回小人去白夫人院里移花,她却……却让小人和她……小人那时年轻不懂事,一时起色心才……做了那等龌龊事。”
“朱三九,你说的真是实话么?白夫人当时虽然不是夫人,却已经是父王身边的人了,她有什么原因看上你?”祁天晴问。
朱三九这时候最怕别人说他说的不是实话,听她这样问,连忙道:“夫人当然不是看上了小人,只是能常进后院,又年轻的就小人一个男人,王妃当时要进门了,夫人想快点生个孩子稳住地位,可王爷根本不进她的房!”
祁天晴这时候看向皇上道:“皇上看,白夫人果然和朱三九有歼情,夏侯嫣儿就是朱三九的女儿,这证明儿臣说的没错,一定是他们的歼情被儿臣母亲发现了,所以白夫人才杀人灭口,还说不定……说不定朱三九也有参加,说不定儿臣母亲不是悬梁自尽的,而是被朱三九掐死的,只有男人才有这力气!”
一听自己竟然犯了杀人罪,朱三九着急起来,立刻分辩道:“没有,我没有,那是白夫人做的,不,是王妃自尽,不……是王爷逼死的,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无关,和我没一点关系,我哪有那个胆子杀王妃!”情急之际,他连自称“小人”都忘了。
终于到正题了,祁天晴定定看着朱三九,场上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全转移目光盯向宁王:王妃之死怎么又和宁王有关系了?宁王不一直是宠妻出名的吗?甚至为了王妃连子嗣都不要了!
皇上也疑惑着,猛一拍桌子,厉声道:“怎么一会儿说是白夫人做的,一会儿说是王妃自尽,又一会儿说是王爷逼死的,你个朱三九,是在戏弄朕吗?”
宁王趁机道:“皇上,此人上殿便是一派胡言乱语,他所说之话万不可信,如今还有大昭丞相和将军在场,再不可让他们在此事上耽误时间,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沉下眉来,悄悄看了看程将军,程将军轻轻点头,示意皇上就此作罢,不要在此事上多耽搁,毕竟他们还有正事。皇上也为真正的大事着急着,见此正欲开口,祁天晴立刻道:“皇上,朱三九颠三倒四的,肯定是在胡说八道,请皇上拉他去凌迟处死!”
朱三九一听,急忙道:“没有没有,我没胡说,王妃真的是被宁王逼死的,宁王让她再和别的男人生个孩子,王妃受不了这侮辱,就悬梁自尽了!”
“你说什么,一派胡言!”宁王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抓起朱三九,庞丞相立刻上前拦在了他面前,急忙看向朱三九道:“等等,朱三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王让王妃和别的男人生个孩子?”
与此同时,全场一片震惊,连皇上都目光直直地盯着朱三九,想窥探其中隐情,朱三九也顾不得什么了,只知道实话实说道:“是的,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做不了那事,我家郡主就是王爷从外面找人来强|暴了王妃生的,他怕他有病的事被人知道,所以不敢弄别的女人进门。前些日子白夫人让我帮着去外面散些谣言,说王爷根本不是个男人,做不了男人的事,也生不了孩子,王爷听了这话心虚,就马上要王妃和人再生个孩子出来,而白夫人又从外面找了个脸被烧伤的男人,那男人的样子和当初强|暴王妃的人很像,让他去吓王妃,王妃看见他,想起以前的事,又被王爷一气,果然就悬梁自尽了,白夫人说从此她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人了,嫣儿小姐和三皇子的婚事也可以提前。”一口气说完后,他又马上道:“皇上,我……小人说的千真万确,没一句假话,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沉默了很久,才慢慢从他的话里分析道:“你说,你们家王爷……有病,为了怕人知道,所以从外人找人来强|暴你们王妃,生下了……长宁公主,而白氏则和你生下了另一个女儿,然后冒充是夏侯锦的女儿,后来又设计逼死了王妃?”
“是这样,是这样,皇上,小人只是知道,小人什么都没做,这也都是从白夫人那里知道的,对了,白夫人让小人去传谣言,小人也只是听她的话和外面最长舌的人说一回就再没说了,还有,还有那次的强盗,小人也不想害郡主的,是夫人威胁小人,说小人不做就把所有事都告诉王爷,小人这才去找了强盗,后来知道郡主不愿被强盗污辱而自尽,小人吓得好几个月都睡不着觉,皇上,小人真没那个胆子啊!”
祁天晴适时地哭起来,痛彻心扉而又声音洪亮道:“原来我竟是这样出身的……难怪娘从小就不喜欢我,难怪娘从来没有笑过,难怪她要去自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天下竟有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爹,我……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说着她就往殿中的大柱子撞去,可明显的那大柱子旁就站着两名侍卫,人家身手利索着,力气大着,当然还没等她靠近就把她拦住,她又去拔侍卫手上的刀,还没举到脖子上,侍卫就又夺了回去。
她便瘫在地上哭泣道:“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有这样的爹,这样可怜的母亲,我还活着做什么?我要死,我要去陪母亲,至少死了是干净的!”
女子桢洁最重要,但死者为大,王妃虽曾*,却终究是为不再受辱而死了,当年的沈家千金竟落个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人扼腕,又因为有祁天晴的哭诉,众人更是对这对母女同情不已,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宁王,他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是制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让人强|暴自己的妻子,这种事他竟然做得出来,原来之前他的温和敦厚都是假的!
宁王低着头,将拳头紧紧握住。一直面无表情的苏幕抬起眼看向宁王的方向,目光中终于有了些不同的神色。
皇上尽管也惊奇,但这种场合抖出这样的丑事实在丢人,况且他们还有大计划呢,心中着急着,不由拧着眉转头问:“程爱卿,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程将军起身回道:“皇上,此事已明了,虽骇人听闻,却不是什么大案,臣以为先将涉案之人送下去再说,一切交由京兆尹处置,此时还是招待李丞相与贺将军要紧。”
皇上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就如此了,下面几人都下去吧,别耽误了李丞相和贺将军。”
祁天晴的目的本就只是夺走敌人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宁王的面子已经没了,夏侯嫣儿的婚事也泡汤了,白夫人更是一无所有,他们从此在京城就像被脱光了衣服行走于街头一样,毫无脸面身份可言,这无疑比死还难受。所以听到皇上说此事作罢,她也只是哭自己的,并不出声反对,而且接下来,就到她自己了。
当夏侯嫣儿等人面如死灰地下去时,祁天晴还坐在地上哭,皇上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转头道:“李丞相,事已至死,和亲公主不如另换人选吧,朕有一女福安公主,虽不如长宁公主姿容出众,但也算过得去,朕改将她许配于大昭王可好?”虽然这样说,但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反正苏幕马上就要死了,现在许谁不是许,许个真正的公主不过是嘴上说说,示个好而已,也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又不是真的。
然而福安公主却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一听这话,立刻急了,马上起身道:“父皇,儿臣不去!”说完,看到皇上瞪向自己不悦的目光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妥,又忙道:“儿臣是说,儿臣身体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去大昭了恐怕不妥,父皇不如换成别人。”
哼,体弱多病,你要是体弱多病,那别人就是病入膏肓了!皇上在心里恨恨想着,嘴上却说道:“身体不好,前段日子不是在调理么?到了大昭也依然如这儿一样调理,哪里会有什么事。”说着转头朝李丞相:“公主年幼任性,还望丞相海涵。这便是福安公主,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祁天晴紧张地看向贺云棠,她难以保证如果李丞相真的答应换人她会做出什么来,说不定当场冲过去把那贺云棠大骂一顿。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毒辣了,让贺云棠有所感觉,一直默然的他突然缓缓将目光投到她这边来。这下子,祁天晴更是发出了无数威胁、乞求、商量好的信息出去,他却只是淡淡看一眼,然后像没瞧见一样又将目光飘到了别处。
祁天晴狠狠拽自己的手,后悔自己当时被美色所惑,没铁了心的去找李丞相谈判,怎么说这李丞相也比贺云棠正常很多,好歹也会给个话她。
此时李丞相捋了捋胡子,看着祁天晴沉思一会儿,而后才道:“还是长宁公主吧,今日之事只是意外,我与贺将军就当没看见一样。”
祁天晴一时喜极,感动地看向李丞相,决定“苟富贵,无相忘”。
这样的答案虽让皇上意外,却也并不多在意,只笑道:“那好,就长宁公主吧,从此两国便是缔结姻缘,永以为好。”
一片欢声笑语中,祁天晴归了位,皇上看着程将军的神色,开口道:“听说大昭有名酒为清风酒,我黎国也有美酒,由百花所酿,名为醉芳丛,朕已将五十坛上好的醉芳丛备入长宁公主嫁随行嫁妆中,今日李丞相与贺将军可先尝一尝。”说着看向贺云棠道:“贺将军,朕知道你不喜饮酒,不过这醉芳丛与其他酒不同,饮了芬芳满口,如同身在百花丛中,又可暖身,将军今日可一定要喝一杯。”
有了他这话,贺云棠自然不可能再拒绝,起身点头道:“是,云棠必定品尝。”
底下福安公主不由沉醉:“竟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祁天晴不屑地瞥她一眼,心忖道:这霸道公主,算她眼光还不错,不过可惜,自己才是要去大昭的人。说起来,她要不要谋划一下在路途上勾引了贺云棠私奔?这样就不用去嫁给那四十多的苏幕了,或者就像之前说的,帮贺云棠把王位夺回来?可是这样和得苏幕做夫妻,牺牲太大……
她这样浮想联翩时美酒已经上来了,宾客面前一人一杯,一时酒香四溢,果然如它的名字一样,让人恍如身在百花丛中。
皇上端起酒杯,站起身郑重道:“饮下此酒,黎昭便是一家,长宁公主,去了大昭,一定要照顾好大昭王,事事以两国和睦为重;李丞相,贺将军,回大昭路途遥远,两位多多保重。”
所有人都起身,李丞相也诚恳道:“皇上也请保重,大昭会照顾好长宁公主,皇上不必忧心。”
说完,众人一起举杯,这当然也包括贺云棠。皇上表面镇定着,心里却紧张不已,连端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悄悄以余光去瞥贺云棠,发现他虽然喝得不快,却果然是将酒全部喝完了,见到他的空杯,又看见程将军心安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一股狂喜之情不由涌自胸膛。
放下酒杯,众人都已落座,却只有贺云棠还站着,大伙都往他看去,祁天晴也看向他,只见他巍然不动,金色面具下的嘴角缓缓涌出鲜红的血来。
“酒里有毒!”祁天晴率先反应过来,惊声大喊,与此同时,贺云堂颓然坐下,然后一声未出地趴倒在了桌边。
“陛……将军!”李丞相失声惊呼,立刻扶了他着急道:“将军,将军!”
大昭武士瞬时拔刀,将李丞相与贺云棠两人所在的中间区域团团围住,血红着血仇视向所有黎国人,而黎国侍卫也不甘落后,又在他们外面围了一圈,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宴会顿时就剑拔弩张。
皇上样子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贺将军这是怎么了?”程将军则立刻道:“快宣太医!”
很快,两国太医都已过速速赶来,看完贺云棠后却是得出同样的结论:贺将军心跳气息停止,而他所饮之酒有毒,俨然已中毒身亡。
皇上与程将军彻底放下心来,李孙相则震怒道:“凤广,你竟下毒谋害我们陛下!”
听李丞相亲口承认苏幕的身份,皇上心中更是高兴得恨不得欢呼,却是装模作样道:“什么?朕怎么谋害你们陛下了?”
李丞相一把摘掉苏幕脸上的金色面具,愤声道:“贺将军根本没来,如今中毒是我们陛下,凤广,今日我与我们陛下殒命于此,大昭定会西征复仇,一举踏破你黎国!”
程将军心中有数,连忙道:“李丞相,我们再愚钝也不会在这大殿上谋害苏陛下,更何况若不是丞相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大昭王!此事必有蹊跷,一定是有人要挑拨离间,惹起两国纷争,此事必须严查!”说着他就下令道:“刚才端酒的是什么人,酒又从什么地方来,谁碰过这酒,把所有碰过的人都押上来!”
祁天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贺云棠是苏幕?他是苏幕?这家伙是她未来的老公、那个四十多的苏幕?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她皱着眉,总觉得这事太难以置信。
一大群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大到礼部官员、御膳房总管,小到端酒的宫女太监,就在程将军疑惑怎么没见到那个陈国探子时,下面有侍卫急匆匆来报道:“启禀皇上,准备酒杯的姚总管死在了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