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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选一?!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男人面无表情,仿佛已经石化,黯淡的灯光从他身后的床头上打来,将他的身影割裂成一明一暗的两半。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众人却只觉得空气紧绷得像是随时要爆炸。
整个房间,瞬间静得只余下了呼吸器发出的膨胀声。
在一双双惊惧、担忧的眼眸中,只有那张大床上的女子,枯瘦的身子深深陷在柔软的被襦里,静静地沉睡着,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床边的仪器监视屏里,每一个数据的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似在划着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心弦。
一断,便不知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男人久久地没有反应,周人却都不敢再出声。
看着他动作滞缓地又垂下了头,手上还抓着给女人拭擦血渍的湿毛巾,上面参差交错着深褐浅红,他粗长有力的五指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骨节的爆烈声,咔咔咔地震得人耳膜翁嗡嗡作响。
突然,他开了口,“你们都出去。”
众人的理解是男人需要安静地思考,再做决定,便立即收拾医疗用品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浓浓血腥气息的房间。
深棕色的木门合上时,众人望着那门,压抑的无奈、失望才窜上心头,同时叹息出声。
花洋没有离开,而是靠着墙壁,接过了方臣递来的一支烟,就着方臣烟头的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个时候,在方臣眼里,这个平日里极娘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强悍男子气,面对刚才那样紧迫的危险情势,眼看着女人的肚子竟然被两团青物要撕裂开时,竟然力挽狂澜,使一切又回归原位。
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变态是否内心也同样变态的男人,到底使了什么特殊能力,但经历今日之事,相信所有人都对其刮目相看了。
连北靖王请来的西尔长老都对花洋露出十分佩服的表情。
“别那么崇拜地看着我,能不能保住大人,我也只有一半不到的把握。”
方臣一怔,随即眼神一沉,“如果您能救得了嫂子,我愿意为之前对您的不敬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开口。”
花洋冷冷地瞥来一眼,吞云吐雾的唇角邪气一勾,“把你扳弯,你也愿意?”
方臣黑线直下。
……
那时,房间里。
哗哗的水流从男人掌间传来,他继续搓揉着血染的毛巾,一点点地为妻子拭尽满身的血渍。
他细心地,一颗一颗地解开衣衫扭扣,露出一副枯瘦到极点的身子,青灰色没有一丝人血气的皮包着一根根的骨头,关节处高高突起的尖锥,硌得人心一阵一阵地发颤。
他的眼眸剧烈地收缩着,他的手却温柔得像在抚摸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她的眉间出现一丝不适的皱褶。
时间,在这一刻都沉默了。
黑眸中缓缓凝聚的一层晶亮的光芒。
颤抖,摇晃,渐渐模糊。
湿热的毛巾轻轻抚过了她的全身,最后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大掌帖上那层薄薄的皮肤时,掌心立即感觉到了生命的活跃,比起硅胶帖片儿传到仪器上的数据跳动,更直接,更刻骨铭心。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一瞬,他从垃圾筒里找出那些套套,发现上面多了不少针眼儿,就知道事实已经铸成。
得知她受了家里人的委屈时,看到她和她的姐妹们在一起开心地笑闹,他的心隐隐地疼着,自责着,想怀上就怀上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看着她慌慌惑惑地拿着一个又一个验孕棒,确定事实结果时的紧张不安,直到在大难之后终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惊讶喜悦,那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深刻在了心里,不能忘,忘不了。
大不了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他还就不怕靠现代的医学水平,还有这么多势力帮忙,会解决不了。
为了她脸上的笑容,他决定豁出命去赌一把。
却没想到,最后豁出命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和孩子。
他赌输了——输掉了最爱的她。
温热的大掌一遍遍地在大肚子上来回揉抚着,掌下的小生命似乎也能感受到这一刻男人纠结痛苦自责悔恨的情绪,轻轻颤动着。
一颗颗水珠,打落在青灰的肌肤上。
低喑的声音几近破碎地不断呢喃着,“宝宝,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肚皮上的硅胶连接仪器上,数值有了异恙的不同,男人没有注意,也没有任何人察觉。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短短几分钟。
男人迅速收拾了东西,给女人穿戴好,盖好被子,俯身在女人的小脸上吻了吻,恋恋不舍地指画着那小小可怜的眉眼轮廓,久久地舍不得离开。
他将脸埋进双掌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眼底颤动的脆弱全部埋进了冰冷的黑暗之下。
“语环,也许你从此以后会更恨我,但我也不能看着你离开什么也不做。”
他站起身,转过身走向大门,拉开门时他又转头看了眼大床上的人儿,用力扭开了门把。
……
咯嚓一声,门合上的声音,让走廊上的人都抬起了头,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男人,不禁都暗暗惊了一跳。
不过一夜,也许他还没有照过镜子,自己此时是何面目,那么憔悴,整个人也仿佛瘦了一大截,浑身弥漫着低糜的气息,让回来的女医生看到都忍不住捂嘴哽咽。
花洋一脚辗熄了烟头,脚下已经散了一堆烟屁股。
玻璃镜片上冷光一闪而过,问,“考虑好了?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诸如此类句式,大概是医生不得不说的最残忍的话,也是病人家属这辈子最痛恨听到的选择。
卫东侯双拳紧握得虎口都震裂,一滴滴的鲜血溅在浅色防滑地毯上,染出一朵朵的红花,让见之者都不忍目睹。
目光对上花洋此刻的冷薄,颤了一颤,黑暗深处淹埋的波涛突然毫无预警地冲出闸门,咆哮着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该死的决定,为什么?”
花洋仿佛早就料到,不闪也不躲地任由卫东侯掐着自己的脖子,抵到墙上,他平静应对,声调不变地回应,“这是兽人千百年来都命运,这是基因的缺陷,这是所有雌性兽人们为了你们这些雄性传递所谓的爱,不得不承受的命运。”
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绽出一抹嘲讽的笑,炫烂得刺目。
“你不是自称是人,不是兽么?人类结婚时,总喜欢念一堆的美妙誓言,但真正面临生死交割、贫富甘苦时,一个个又脆弱得就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只知道嗷嗷狂叫,怨天尤人,可怜可悲得连‘禽兽’也不如。”
卫东侯刹时气得浑身颤抖,扬手将花洋摔了出去。
“你这个人妖懂个屁。就是因为我们是人类,我们才会感到痛苦难受。那屋里的,躺在床上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你让我选择放弃的是我孩子,我的亲骨肉。”
他大步走上前,又将人一把从地上攥起,一拳狠狠击出,打得花洋身子一下陷入木墙里,一堆照片打落在地。
当又一拳要落下时,花洋别开头一躲,说,“臭小子,你把我打死了,你老婆的那四成存活率也没了,你有胆的就打!”
哐啷,这一拳落在了脑袋边的石砖里,嘣溅的碎石划破了漂亮的脸。
“之前你明明说有六成把握可以让母子平安的,你他妈从头到尾就在唬人,你根本就是个江湖郎中,你骗我!”
“对不起。”
“该死的,你这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并不想骗你。你们的情况很特殊,以前我从没碰到过。小环环是预言里的蝴蝶王后,她的基因非常特殊,而你又是由她引导化为兽人。她本来就是传说里的人物,而你们的结合却完全在意料之外。太多的非常因素,已经脱离我们所有人以前的认知,和掌握。”
“我不想选!”
“我知道,我也希望小环环能顺利诞下两个宝宝,我和老屠就能做爷爷奶奶了。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倾尽一切努力挽救他们母子三人。”
“那你们就救啊!你们一个个的号称什么专家中的专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什么了不得的大长老,你们倒是给我用力救人啊!你们那百八十年的经验,难道都他妈唬弄人的?”
恰时,西尔长老和闻讯赶来的织田圣都来了,卫东侯的愤恨不甘一发不可收拾。
西尔长老垂头叹息,说,“不是我们不想救,实在是那两个孩子成长得太迅速,若不是花洋运用自己的力量,安抚下两个小家伙,恐怕他们今晚就争着要出世。”
秦露红着眼说,“卫大哥,我们真的尽力了,语环她也还在坚持,你……你不要着急……”便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织田圣护着想要上前的可可,接上卫东侯赤红一片的眼眸,说,“我已经派人将元素水疗仪空运过来,应该可以减缓她的痛苦。”
元素水疗仪全是目前各大国最高权利机构都在争抢的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据称,晚期的癌症病人若在里面躺上一年半裁,都能不药而愈,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被各国高层军政要员,称为名符其实的“长生鼎”。(看过《吻痕》的亲应该有印象)
“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她们母子三人平安,你们听清楚了没?你们绕了一大圈儿,还是无法确定救活他们对不对?你们还是要我放弃一个,对不对?该死的,你们就这么点儿能耐,你们他妈的就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吗?你们说话啊?”
男人激动地上前抓着一个人就猛力摇晃咆哮大骂,纵使他声色俱戾,却分明眼底都是绝望的泪光。
“算我卫东侯给你们跪下了,只要你们能想到两全齐美的办法,你们要我倾家荡产,要我的命剔我的骨,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救救她,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求求你们……”
一片低呼声中,那个在众眼里那么骄傲、那么自负的男人,竟然亲手折了自己的尊严,跪落在众人面前。旁人想要去拉,花洋却先一步走上前。
“卫东侯,对不起,就算事后你要杀了我们,现在,你也只能二选一。”
众人齐齐抽了口冷气,看着那张如花娇美的脸上冷到极致的颜色,使得双膝跪地的男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灰败的气息弥漫了他的全身,灵魂似乎都被抽走了。
良久,久到众人都以为,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已经化为石雕。
“我要,大人。”
谁又能亲口说出,不要自己孩子的话。
没有了撕心裂肺,只剩下空洞干涩。
“卫东侯,我还必须告诉你,大人的存活率只有四成。但你若选孩子,存活率就在六成以上。”
“我要我妻子。”男人一字一句地吐出。
“如果你选择大人,这个引产手术你也必须参加。兽人的孩子在生命遭受威胁时,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对危害他们的人事物发起攻击,对母亲也是一大伤害。这时候必须有父亲在一旁,阻止那些攻击。必要时,”花洋的表情在背光的阴影里,冰冷刺骨,让旁人突然觉得他这不像是在救人,倒更像是在……“你必须亲自动手,杀了它们!”
为了救妻子,必须杀掉自己的孩子?!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么?
卫东侯死死地盯向花洋,今晚对他的打击似乎是永远没有承受的底线,没有尽头,眼前的这个声称可以救他妻子的人,竟然还在唆使他做杀死自己亲骨肉的刽子手。
“卫东侯,我需要你现在的表态,如果你做不到,你妻子乔语环或许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细碎的呜咽声突然传了出来,“花姐姐,你说你的医术是天下第一的啊,你还说要是我怀了圣音哥哥的宝宝,你也可以保证我们平安无事的。你那么了不起,你救救语环姐,不要那么残忍,不要杀小宝宝,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也给你跪下了……花姐姐……”
可可挣开了织田圣跑了出来,攥着花洋的白大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是女人堆里孩子心性最重的,最喜欢跟小乌龙粘着花洋,对花洋的十八般武艺和七十二变的能力也是十分崇拜。
花洋被她一攥,终是破了功,冰冷无表怀的漂亮脸蛋上,闪过一抹沉沉的无奈,将小丫头扶起,送回了后面男人的怀里,说,“傻丫头,你明明比谁都更清楚,我有多想救他们三个。可是……”
“我干!”
卫东侯突然大声一喝,站了起来,瞪着的眼眸仿佛要滴出血来,两行清泪映着红色的火光,缓缓滑下他俊侧的脸庞,他唇角溢血地吼出。
“无论如何,我都要大人活着,我要我的妻子,我要她活着!那是我的孩子,由我亲自动手杀了他们,我干!只要能让语环活着,任何代价都由我杠。”
话落是,整栋大宅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突然,一道轻柔微颤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让命运转入了一个新的节点。
“老公,你,刚才说什么?”
不知何时,那扇深色的大门打开了,语环站在门内,瞪着一双湿红的大眼,怔怔地看着侧对着她的男人。
男人的脸像被刀削成,尖锐而冷硬,曾经那么温柔的线条,现在每一分都狠狠地剜着她的心,那么痛,那么痛。
她不敢置信,怎么在她睡一觉醒来后,世界全变了,她最爱的男人竟然残忍地说要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
那时,一个佣人悄悄溜到楼下无人的角落里,给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北靖打去电话。
与此同时,楼下书房里的传真机发出“嘀”的一声长鸣,开始运转接收一串长长的资料,直落在地上叠起好几撂。
东半球,北靖正在军队管制区里,利用军队的传真机,给卫东侯之方传找到的珍贵资料,他们两男人也看不太懂,而他因为看过那本族中记载兽人传承的古老羊皮书,有一点儿印象和概念,将他认为的一撂最重要的资料先传了出去。
然而,佣人拨了北靖电话好多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却不知在亚国的军方基地里,对于外方的卫星电话有信号摒避作用。
当所有的资料都发完,北靖和屠征坐上了飞往京城的军用飞机时,佣人依然没能打通电话,急得满屋子团团转,勉强只能发出去几条短信,却也是经过了长期的延时,才显示发送成功。
那时候,北靖和屠征正在飞机上,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暂时也没收到。
……
语环突然醒来,甚至还站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说把众人惊了一大跳。
医生们的眼神迅速交流,都意识到情况朝他们更加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按常理,在孕妇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场生死之战后,应该连抬起眼皮的力量都所剩无几,怎么会在这种时间,走到门边,还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东侯,你说啊,刚才你在说什么?你要杀了我们的……”
“语环,你听我解释。”
女人摇了摇头,表情显然是根本不会相信男人所说的话,她一向清澈柔和的眼眸似乎被一层看不到边的黯色掩去,充斥着惊愕和怨怼。
医生们迅速意识到,这神情不对劲儿。
花洋低叫一声,“不好,孩子的求生本能已经开始控制母体,不能再等了。卫东侯——”
男人们立即从四下向门里的小女人包围上去,似乎是想防止女人逃脱,可分明女人已经柔弱得只剩一把枯骨。
气氛瞬即变得紧张无比。
可可和秦露忍不住想要唤醒语环,却立即被男人们隔离开。
与此同时,隔壁守望已久的劫掠者们,终于开始行动,一人从屋顶直直飞了过来,将将落在了卧室的窗户上,窗户刚好对上了女人所站的大门。
“卫东侯,快抱住你老婆。”
花洋一叫,语环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双眼蓦然扩大,眼梢儿尖长上吊,青灰的皮肤突然变得雪白一片,本来紫黑得没有血色的唇竟然泛出殷红的血渍,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嘶叫一声,身子蓦然朝后弹。
卫东侯大声阻止众人的行动,先一步扑进了卧室。
“老婆,别走,你听我说。”
强有力的双臂一下扣住了女人紧绷的肩头,女人嘶叫着,大张的嘴里露出尖尖的细牙,男人心中大恸,扣住那颗已经光秃秃没有一丝毛发的小脑袋,重重地吻了下去。
老婆,对不起,我爱你。
众人的脚步也随着男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嘎然一止。
泪水同时滑下两人的脸庞,沉重的呼吸,混乱的心跳,腥咸的气息在唇齿鼻息间萦绕。
是谁在神坛前,牵着我的手,为我戴上代表“永恒”的钻戒。
是谁举起我的手,深吻着,宣誓唯一。
是谁曾说,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会彼此理解,包容,完完全全地信任。
是谁曾说,我们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
是谁曾说,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分享彼此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的伴侣,度过今生的每一天。
誓言尤在耳际,为何现实已经变得如此残酷,面目全非?
“卫东侯,”她颤抖的声音,一片沙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不仅是我的孩子,更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你怎么可以那么说——”
“语环,”他捧着她的小脸,双手拭去她满脸的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净,“你听我说,要是不做选择,你就会死,你真的会死啊!我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现在屠征还在亚国帮你找可以缓解你恶化的草药配方,可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已经没有两全……”
“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相信——”
她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用力地挣扎,就像是想逃离他编织的可怕谎言,激动得用力捶打他,“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他们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碰他。谁也不准!除非……”
她突然抬头狠狠地瞪着他,他从来没见过她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比起当初她流产后痛叙他的无耻更痛彻心扉的眼神,一字句地剜割着他的心。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么恨,那么恨,恨得已经看不到一丝往日温情。
“卫东侯,你还配做爸爸吗?不,你根本不配!想当初我的孩子没有了,我怪我自己不长眼,没看路乱跑,我不怪你。可是现在你竟然说要亲手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竟然又骗我,你明明说过要好好保护我和宝宝的,你明明说过的,你又骗我,你这个大骗子,没用的懦夫,你这个刽子手——”
他已经痛得麻木,任她打骂,却更加坚持,一声大吼,“乔语环,你给我冷静地好好听我说。我自私,我是刽子手,我可恶,我无情无义,残忍狠辣,是不是?我已经害死了我们的一个宝宝,是不是?好,如果你非要怪我,我情愿你恨我怪我一辈子。可是要我看着你就这么死掉,绝不可能!只要还有一点点活的希望,我都不会让你去死,绝不!”
“你……”
“乔语环,我没忘,我们在神坛上发下的誓。我为之承诺要共度一生不离不弃的女人是你乔语环,而不是你肚子里的两颗要害死你的受精卵。你懂不懂,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女人,我不能失去你!”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可是立即挥开了他捧着自己脸的大手,“我要孩子,我就要我的孩子。你不能动他们,不管如何都不能懂。你懂不懂?你怎么只想到你自己,你懂不懂我的心情,我等他们降生已经等了快六个月了。她们是我的乖宝宝,她们不会伤害妈妈的,他们是我身上的肉,我割舍不了,不行,绝对不行……”
她推开他又要跑,却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语环,宝贝,老婆,难道你就割舍得上我,抛下我一人离开吗?你难道不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你说我残酷无情,那你呢?你就这么狠心,舍得抛下我一个人。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要心慈手软留下那两个害我失去最爱的女人的小恶魔?!我宁愿你下半辈子都恨我,我也不想失去你,你懂不懂我的心情!”
“不,我不懂,我不要懂。我只要我的宝宝,我说过要做好妈妈,我要保护好她们,她们很听话,她们才不会伤害我。你不是好爸爸,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婚,你没资格做孩子的父亲,你走开,我不要你管,我自己的宝宝我自己保护,走开——”
“语环,不要……唔……”
女人突然发力,眼眸变幻成了纯粹的黑白线条,仿佛化为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穿过了男人的身体,男人捂着心口,砰咚一怕摔倒在地,竟然再爬不起来阻止女人的行动,脆弱得就像幼儿。
门外众人惊呆了。
这也是女人第一次在要好的朋友们面前,施展自己的能力,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竟然就把他们一行人里实力最强的男人给弄倒了。
“走开,你们通通走开,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人大吼着,更其狰狞,面目全非。
众人迫不得矣,就怕伤害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步步退后,所以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女人身上,没有注意那原来爬在窗户上的外来侵略者,已经跟着好几人侵入房间,爬在女人的左右头顶和身后。
花洋一边叫着“稳住她”,一边忙着准备镇定剂。推掉针管里的空气后,他抢上前想要施针。
突然手上的针管哗啦一声碎掉,女人的眼眸中,黑色线圈儿的瞳仁孔,死死凝了过来,下一秒,花洋痛叫一声,倒地不起。
“语环姐,你不要这样,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啊,有……”
可可的声音未落,屋里突然窜出人影将女人揽腰一抱,特制的黑色头套包住了女人的头,隔去了女人的视线。
众人大惊,转瞬大门砰在关上,等到他们冲进屋时,就见窗户被砸烂了好几扇,几道人影窜出,伴着男人的一声愤怒大吼,一下消失掉。
织田圣冲到窗边,同时阿郎已经跳下楼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花洋捂着胸口,冲上来问。
“狩猎者,追踪人,还有博杀者。对方的阵势来得很齐全,应该是埋伏已久,准备了不短的时间。”织田圣看着追击的情况,厉眸迅速扫过几处,便清楚地判断了局势。
周人一听,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在紧急救人时,就有人暗地里埋伏准备掠人了?!之前一系列的保护和巡守,众人都没有意识到语环身份的重要性,当事情发生的这一刻才恍然醒悟,他们救的并不是普通兽人,面是传说中的“蝴蝶王后”。
恰时,阿郎的通话传回,“殿下,是美洲部的兽人,他们来了至少二十个,全是……一级高手,我们的人手不够!”
织田圣立即转身,拨电话调派人手。
同时,西尔长老这方开始联络自己这方的人,他做为北靖王留下在此处的代表,以其长老的身份,自然有权利调动最强的王者亲卫队。
但是……
“电话不通!”西尔惊愕抬头。
“我的也不通。他们果然是有备而来,应该是用了强干拢信号,卫星电话都打不出去。”
管家忙道,“那我们用有线电话……”
“他们不可能这么蠢地还给我们留着有线。”花洋一句话断了所有人的希望。
同时,这一片小区的通讯全部呈瘫痪状态,电讯公司要来修理好,至少也是半个到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而对于这群有计划有准备的兽人劫掠者们来说,这点儿时间足够他们抓到人,离开这个城市了。
“啊……”
突然,阿郎的布话机里传来一片惨叫声。
织田圣一听,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语环——”
卫东侯的声音也隐约传来。
阿郎喘着气说,“方臣把卫夫人的头套取下来后,抓她的兽人全部都……倒下了!”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大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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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好意思晚了点儿。呃,过节真是各种懒啊!还好姐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