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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业年轻阴戾的脸色在烛火之中隐约时现,似乎余怒未消,整个金殿一片狼藉。几个宦官两股战战地跪在阶下,身如筛糠,连看一眼皇上的勇气都没有。个个默念着刘楚玉能够快点来。
幸得上天眷顾,刘楚玉总是来了。直到那个华服锦衣的美艳公主推门而入之时,他们才仿佛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几名宦官在刘子业冷眼瞪着了一遭之后纷纷退去。
空凄冰冷的大殿上,便只剩了面面相对的刘楚玉姐弟。
而分明怒火鼎盛的年轻帝王在遇见长姊之后,陡然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他撒娇一般地嘟囔道:“阿姊,你已经有一旬没来见我了。”
自己这个弟弟,永远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幼时便喜好睡在她的怀里,如今依旧不改这恶习,动辄就软糯地跟她撒娇。明明他的身下伏尸百万,他本人更是杀人如麻,这般的懵懂憨傻,纯真如初,仿佛流年未换,昔时仍在。
“子业政务繁忙,阿姊哪能经常来呢?”刘楚玉走近他,循循善诱的微笑盛放于脸颊上。
刘子业嘟着嘴哼:“阿姊莫骗我,你家里新迎进了一个面首,不知道用的何种本事,竟把阿姊推到了驸马那里,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最近却亲热得很!”
一听到他提到何戢,刘楚玉的脸色便晕红了几道,羞赧得有些克制不住。刘子业敏锐地察觉到了,登即纯憨的笑容阴冷下来。
“阿姊很喜欢何戢?”
“嗯,阿姊也是现在才发现的。”
刘楚玉没有留意到,她绞着手指杏脸飞霞,把外边的一身流光紫的蜀缎雨丝锦解下,轻抛在地上,露出衣领下雪白修长的玉颈,来时马车颠簸,晃得有点酸痛,她伸手揉了揉,只是不注意之时,她那个身量已经抽条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弟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脸色阴沉,只是目光如炬,正盯着她的脖颈目不转睛。
没有见过这样的幼弟,就连与他依偎着长大的刘楚玉也不免觉得有点惊骇。
刘子业在刘楚玉退出一步之后,他猛然向前一窜,就搂住了刘楚玉的脖子要亲吻她,刘楚玉大惊之余,她使出浑身力气去推他。
可是用强的是个男人,而且早已不是她昔年置于膝头怀里的幼弟。
转眼之间,刘子业狂躁的一吻落在了她肤白细腻的雪颈上,刘楚玉一怔,她气恼之时,陡然泪如雨下,“子业,我是你姐姐啊。”
刘子业怒喝:“不是!你不是我姐姐!”
他狂躁地要撕刘楚玉的衣服,刘楚玉惊骇得手足俱僵,虽然她一生也多是放荡无拘,立誓囊尽天下美色,可却从来想过有一日,竟要和自己的弟弟行这般……
如此罔顾人伦,可还是人?
刘楚玉终于回过神来,她拼命挣扎使出一身的解数力气,终是挣脱了刘子业,被推出去的那个瞬间刘子业锋利的牙齿划破了刘楚玉的玉颈,唇角染上了一丝鲜血。
他的眸色晕红,宛如嗜血的魔鬼。刘楚玉从来没料到,她的弟弟对她竟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占有欲,她惶恐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刘子业抹着唇,阴冷地一步步走来,指尖沾染上了血腥,他放到嘴里舔了一下。阴冷笑道:“阿姊的血,也是这般芳甘纯美呢!”
刘楚玉沿着朱红的墙往右走,她巨颤不止,“刘子业,你这个疯子!”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我本来就是疯子,阿姊你可知道,我想了你多少年?人家都说长姊如母,可我不要!我偏要阿姊你做我的妻子!”
如被戳中痛处,刘子业近乎嘶吼地说完这么一句,他已经朝刘楚玉扑过来了!
如果没有何戢,他一直这么静静守着他没心没肺的阿姊也便算了,她喜欢男色,总比真正对旁人上了心好,他怎么能容许自己情之所钟的姐姐有了恋慕心仪之人?
就在这一瞬间,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宦官的尖声大叫:“驸马不可,皇上和公主……”
何戢冷着脸一脚踹开大殿,刺骨的风呼啸灌入金殿,他凌厉一眼扫过,刘楚玉衣衫凌乱,已经撕破了一角,露出半截香肩。在看到何戢的那一刻,她绝望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愕与狂喜。
泪涌如注。
刘子业不得不停手,他起身放开刘楚玉,逼视着何戢阴戾地说道:“驸马来得真是时候!”
何戢无言走到刘楚玉扔下的披风面前,拾起紫色宽敞的披风,然后,他走回刘楚玉身边,刘楚玉已经泪眼婆娑,无声地呜咽,脸上妆容尽花,云鬓弥乱不堪,他抿着唇将披风遮掩在刘楚玉的身上,紧跟着他温柔伸手抱起了她。
“楚玉,我带你回家。”
一听到“回家”二字,刘楚玉眼眸里的雾色更深,宛如荻花曼覆的秋霜。
“何戢……”
她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不安与颤抖,他那样惶恐,那样失态,那样害怕会失去她,刘楚玉终于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是有真心相对的人,他原来一直都在。
他抱着她走向殿外。
刘子业突然冷声道:“驸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未免太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底了!”坏事被正主撞破,他有点气急败坏。
何戢头也不回,一绺青丝垂在刘楚玉的脸颊之上,她颤抖的手抚上他的面庞,眼神凄美又哀伤,何戢懂她的意思:不要得罪皇上。
可是,被人如此欺到头上,爱妻差点被夺去贞洁,他还要怎么再保持冷静,保持对这个帝王威严的尊敬与服从?
“皇上,你不顾为君为弟之仪,还要臣如何爱戴敬重?”这是他的心里话。
说罢,他不再理会刘子业已经阴沉得滴得出水的脸色,抱着刘楚玉走出了金殿。一出殿外,那几个待命的宦官便一拥而进,清新的长风吹面而来,巍峨的帝阙上紫云缱绻流荡不休。
刘楚玉倚着何戢的肩膀,她余悸未消,声音仍在颤抖:“何戢……”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明灿如星,他想到初见的那一日,她尚未及笄,也是这般模样。何戢低眉温隽,一笑而应。
“何戢……”
“我在这,楚玉,一切都结束了。”
刘楚玉切切地摇头,“不,何戢,你今天为了我得罪了刘子业……我很害怕他……”她没有再称呼刘子业为弟弟。
“不怕。”何戢抱着她走出几步,“他竟敢觊觎自己的亲姊,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有所往来了。”
“可是,他毕竟是我……”
“不是了,在他做出这样的事之后,他就不是了。”
何戢的声音很平淡,很冷静,可是刘楚玉却觉得一阵心死。明明她和刘子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他们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坚不可摧,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她有多少男人,他们总是只会把对方真正放在心坎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质。
如果不是姬君漓的提醒,何戢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月下的玄衣男人,那么正色地跟他说刘子业的意图的时候,他还不信。可是不能赌,所以不得不信。
刘楚玉没有带走的易魂石,也被他拿去做了交换条件。
其实,姬君漓一向不太喜欢拖沓,七天实在太久了,左右他们夫妇俩现在已经不分你我,他使个阳谋先自何戢手里拿了圣物也未为不可。
这一晚,他走到了乐湮的小院。
银雪落了黛瓦满阁,若是不进门,也能听到里面缥缈的歌声,怂人泪,断人肠,九曲相思,玲珑心意。一树之高,碧色隐隐处,消瘦落寞的一道纤细人影,静谧地披着一袭纯白的薄纱,仿佛正以泪洗面,孤寂得让人心疼。
那歌声,就是她唱的,是有名的楚国调,祭奠死去亲人的。
姬君漓的心紧了紧,有点抽痛,只是在听出那歌里的祭奠之音后,他的脸陡然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变态的弟弟不用管他……捂脸捂脸捂脸……反正刘子业本来就很变态,加一笔其实不重要……
作者君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