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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君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以内,方才那尖利女声的主人,也就是容浅菡现下的贴身宫女之一红香已说道:“主子怎么就这样放了那君氏离开,这也未免太便宜她了,不是事先说好要让她‘气’得主子动了胎气,少说也要借此掌她一顿嘴,或是罚她在院子里跪上两三个时辰的吗?”
话音刚落,容浅菡还没有说话,先前接在偏殿门外的那个宫女,亦是容浅菡另一个贴身宫女的绿玉已斥道:“你就知道浑撺掇主子,也不想想,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尚且因如今正值大节下,底下人犯了错能宽宥的都宽宥了,咱们主子却在这里喊打喊杀的,那容大奶奶进宫可是主子明文回过太子妃娘娘,今日一路走来,定也有不少人看见了的,你是嫌其他各位主子对咱们这里的关注还不够,定要再递上个现成的把柄与她们,好叫她们光明正大的在太子爷和太子妃娘娘面前给主子上眼药,刁难主子是不是?”
“可是那君氏也未免太嚣张了,如今咱们主子已是太子爷的人,腹中更是怀了小主子了,她尚且敢如此不敬,昔日对主子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红香一脸不服的还待再说。
容浅菡已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心里自有分寸,你且退下,这里有绿玉服侍即可。”
红香心下虽仍有不服,到底不敢再说,只能屈膝行了个礼,怏怏的退了出去。
余下绿玉看了看容浅菡的脸色,见其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才小心翼翼道:“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浅菡闻言,脸色越发缓和了几分,道:“你与红香都是我进宫前便跟着我的,如今更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只有我好了你才能好,难道你还会害我不成?你又比红香稳重得多,她性子太直话也太多,在这东宫里,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太子爷,唯一能倚重的却只有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便是。”
绿玉被这话说得有几分受宠若惊,忙平复了一下,才轻声道:“奴婢觉得,主子现下不是与容大奶奶较劲,不是急着报仇的时候,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子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安心养胎,待主子平平安安生下小主子后,主子的大福气且在后头呢,到时候别说掌容大奶奶的嘴或是罚她跪上几个时辰了,便是再过分一些,让太夫人和侯爷做主休了她,乃至要了她的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必定要急于这一时呢?”
顿了顿,见容浅菡一副听住了的样子,因又道:“再者,如今太子爷如此宠爱主子,已让薛良娣李良媛姜美人吴美人几个眼红心热,恨得牙痒痒了,正是卯着劲儿抓主子小辫子的时候,咱们隐忍还来不及呢,如何还主动将把柄送上?那容大奶奶是没有诰命在身,可到底占了主子长嫂的名分,默许底下人在言语上为难作践她几句,白晾晾她小小的给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主子已今非昔比,让她暗自惶恐后悔也就罢了,若真由主子出面喊打喊杀,不免给人以‘不敬长嫂,严苛暴戾’的印象,再传到太子爷和太子妃娘娘耳朵里,可就不好了,尤其……太子爷自回京得知了主子以前的家事后,可是一连半个月都未踏进咱们这里,还是前些日子主子动了胎气,太子妃娘娘又在一边苦劝,太子爷才又时常来咱们这里的,主子可千万要三思啊!”
一席话,说得容浅菡沉默了好半晌,才叹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不然我方才也不会临时改变计划,就那般轻易放了那贱人离开了……只我委实咽不下那口气!”说着,咬牙切齿起来,“那个贱人害得我母亲惨死,害得我三哥被父亲不喜,错失世子之位,还害我差点儿就被关在老家一辈子,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绿玉见她说着说着又动了真怒,忙劝道:“奴婢不是劝主子不报仇了,奴婢只是劝主子暂时不报仇,好歹等生下小主子后再来报仇也不迟,就譬如之前红香那个主意,让主子被容大奶奶‘气’得动了胎气,借故重罚她一顿,那容大奶奶一看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就算咱们人多势众,可万一她一怒之下,愣就冲撞了主子,让主子动了胎气呢?为打区区一只老鼠便伤了玉瓶儿,这也未免太不值得了,主子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容浅菡方才说的绿玉说的话她都明白,倒也不是敷衍绿玉,而是她心里真是这般想的,经历了那么多事,在人生已彻底陷入了绝境之后,才侥幸翻身有了今日这番际遇的她,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当初容浅菡因撞击君璃,欲害她一尸两命不成,被太夫人和宁平侯下令连夜送回老家关紧闭以后,是很过了一段苦日子的,老家那些下人都是多年不得志的,不然早被带上京去了,对主子是积存了一肚子的怨气,对她这个明显失了势,以后都再不可能有翻身之日的落魄主子会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开始还只是苛扣她的衣食,本该两个荤菜两个素菜的,好歹只是将荤菜变做了素菜,本该日日为她浆洗衣裳的,也只是三五日的为她浆洗一次;渐渐就越发过分了,别说素菜,有时候她整日整日的都吃不上热饭热菜,衣裳也是送出去的多回来的少,等到后来,她几乎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了,就更不必说每日里所要承受的冷言冷语指桑骂槐了。
这些已让自小娇生惯养的她无法忍受了,更难忍受的却是日复一日被关在那一方小天地里的孤寂与绝望,想着自己就要这么被关一辈子,再无重见天日再无翻身的那一日,她便觉得活着还不如死去。可她又没有勇气去死,活着至少还有一丝残存的希望,——万一哪日三哥当上了世子呢,三哥一定不会再让她继续在老家吃苦受罪,一旦死了,就连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这样度日如年的过了将近半年,有一天晚上,她忽然发起了发烧,可无论她是谩骂还是哀求,那看守她的婆子就是不肯去为她请大夫,亦不肯倒一杯水进屋给烧得嗓子都要冒烟儿了的她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那一晚上的,或许是求生的意志,也或许是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她,总之她终究还是熬了过来。
之后,她便开始放下身段,与看守她的婆子们套起近乎,并时不时的给予一些小恩小惠来,她当日被送回老家时虽急,来不及也不被允许收拾细软什么的,身上终究还有一些首饰,临行前三哥也趁人不注意时,塞了一叠小额银票与她,要收买几个连整块银子都难得见得的婆子,还是很容易的。
如此水磨工夫了将近两个月,那几个婆子终于被她打动,同意了找机会悄悄放她逃走,反正京城那边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过问老家这边事的,她们便是悄悄放了人走,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她们便向京城传信,说二小姐受不了老家的清苦与孤寂,已一病去了,尸体也已烧了便是,神不知人不觉的,彼此都得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容浅菡因此而逃出了宁平侯府的老宅,只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留作防身的银子又已悉数花在了那些看守她的婆子们身上,便是有了自由又如何,一样活不下去,反倒引来了一群登徒子的觊觎,她毕竟是侯府千金出身,该有的礼义廉耻和傲气还是有的,如何甘心受这样的屈辱?索性牙一咬心一狠,纵身跳进了江水里。
却没想到她竟没死成,而是被微服私访整好坐船经过的太子给救了起来,当然,一开始她并不知道那救她的人是太子,只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她已被这几日流落在外的日子给吓怕了,知道像她这样的弱女子,若是没有男人依靠,除了死,便只剩下堕落一条路可走,虽说与人做妾一样是堕落,到底又比“一条玉臂万人枕”好得多。
于是她在向太子哭诉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当然不忘将容湛和君璃说得十恶不赦,将自己母子三人说得无比无辜可怜,也不忘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总算如愿引来太子的怜惜,毕竟单论长相,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尤其如今美人儿又是这般的楚楚可怜,自然越发的惹人怜爱,遂在船上便收用了她,并让她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以后,太子才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又说可惜她身份太过低微,只是一般的乡绅富户,不然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如今只能委屈她做无名无分的侍妾,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酌情给她名分了。
容浅菡经过那段时间与太子的相处,已自他精致的吃穿用度和下属们的训练有素并对他的恭敬里,猜到了他的身份绝不一般,想着只怕他是哪个王孙宗室也未可知,却没想到,就这样她依然低估了他的身份,他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国之储君,将来的皇上,自己若是在他登基之前便有了正式的名分,等到顺利生下孩子后再进一步,将来他登基以后,自己少说也跑不了一个一宫主位罢?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说话前后矛盾,当初大杨氏一事在京城里闹得还挺大,没准儿太子也听说过了,到底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宁平侯府的嫡小姐,之前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不过是想着自己这辈子怕是不会回京城了,如今既然还要回京城,只怕将来免不了让以前见过她的人瞧见,说不得只能表明身份了,还求太子爷恕罪云云。
太子其时正是怎么看容浅菡怎么好的时候,尤其她又怀了他的孩子,关键他膝下至今只得一个嫡子,便信了容浅菡的说辞,当即给了她一个才人的位份,虽然只是太子姬妾能上名册最低位份的,到底也是主子了,远非没名没份的侍妾可比的,又特地拨了两个宫女伺候她,便是绿玉与红香了。
不得不说,太子与容浅菡还是恩爱过一段时间的,以致回了京以后,太子虽每日都忙于不可开交,依然没忘记使人去顺天府尹翻以前的卷宗,打算为大杨氏平反,——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信了容浅菡说的大杨氏是冤枉的,一切都是容湛与君璃栽赃陷害她上的。
可当初的事情明明就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又岂是容浅菡说几句大杨氏冤枉,便能为大杨氏翻案的?太子当即气得不轻,觉得容浅菡一再的欺骗自己实在可恶,之后他的其他姬妾们又趁机下了不少话儿,他便越发恼上了容浅菡,一连半个月都没再踏进过容浅菡的寝殿,后还是容浅菡假意说动了胎气,兼之有太子妃在一旁劝他,他方顺势又去了容浅菡那里。
这也是方才绿玉会说让容浅菡千万三思,不要再惹太子生气了的原因。
而容浅菡刚回京城时,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将容湛和君璃叫到自己面前,狠狠的奚落一番,欣赏一番他们惊讶和后悔的表情后,便治了他们的罪要了他们的命,她以为自己已是太子的人,腹中又已怀了太子的骨肉,今非昔比,要两个人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很快便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又是多么的可笑了,她是成了太子的女人,可太子的女人实在太多,且不说那些没有正式名分的侍妾,只说那些有名分的,随便拉一个出来,位份便比她高资历便比她老家世也比她显赫,关键这些女人还个个儿都容不下她,更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明里就嘲笑她勾引太子母亲被休,暗里则各种对她下绊子,誓要让她一尸两命,让她别说去找容湛与君璃的麻烦了,连自顾尚且不暇。
就更不必说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传自己娘家人椒房觐见的资格了,——本朝自太宗皇帝起,便有恩旨每月的十五,宫里妃嫔们的母嫂可以入宫觐见,但却不是每个妃嫔都能有这个恩典,少说也得在九嫔之列的才行,像一般低位份的贵人美人常在之流,除非极得宠,有皇后和太子妃破例,否则连宫门都别想踏进去半步!
连面都见不着了,容浅菡又何谈重罚容湛和君璃?尤其容湛还是外男,哪怕有太子妃的恩旨她依然见不着,所以她只能耐心等待,好容易等到眼看就是除夕了,太子妃心情大好之际,方去求得了太子妃的恩典,同意了今日君璃进宫和大年初一太夫人朝拜后来东宫去她殿里做坐坐。
本来容浅菡还以为君璃看到自己后,会惊慌害怕,后悔当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她已想好了,等她哭泣求饶后,便说自己被她‘气’得动了胎气,再据此打上她一顿嘴巴或是罚她跪上几个时辰,先小小的出一口昔日的恶气,不想君璃看起来根本就不害怕,对她也没有像她意料中的那样恭敬到哪里去。她自然是又气又怒,可气怒之下,反倒冷静下来,想到了君璃当初第一次去自家做客时,便敢拿石头将丫鬟砸晕,显然是个泼辣货,万一事情真闹大了收不了场了,只怕她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去,这才生生忍了下来,只终究有几分意难平就是了!
深吸一口气,容浅菡强压下心底的愤懑,向绿玉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个贱人不过是只老鼠罢了,我随时想捏死她都可以,倒是犯不着现下与她一般见识,没的白动了胎气,坏了大事。况若就此打杀了她,一了百了的,反倒便宜了她,我就是要让她亲眼看见我三哥怎么当上世子,她和容湛那个白眼儿狼又怎么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让他们亲眼见过了我们兄妹如何富贵尊荣之后,再要了他们的命,方能一消我心头之恨!”
绿玉道:“主子能这么想就对了,只待主子生下小主子,什么富贵尊荣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太夫人与侯爷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得知了主子如今的际遇后,便改变主意,为夫人平反,为三爷请封?若果真三爷能成为世子,将来主子再平安生下小主子,依例太子爷可以有两位良娣主子的,如今却只得薛良娣一位,一旦主子成为了另一位,将来太子爷……更进一步后,主子妥妥一个妃位是定然跑不了的,那才真是天大的福气呢!”
容浅菡就皱起了眉头,“当日我离家时,祖母已不若先时那般得意那个贱人了,回京以后,我又听说那个贱人都生了孩子大半年,依然没能再管家,可见祖母是真不喜她了,祖母那里,应当不会太难,可父亲那里就不好说了,毕竟……罢了,好歹都等初一见过祖母后再从长计议不迟,只要祖母能站到我们这一边,我三哥的胜算便会大上许多,我三嫂又才为我添了小侄子,三哥三月时又要下场,一旦高中,胜算就又更大了……还有我身边连个老成些的婆子都没有,这还有半年才生产呢,将来生产时也断断不能没有懂行的自己人在身边守着,这事儿也得商量祖母尽早准备起来才是……”
说是待见过太夫人再‘从长计议’不迟,心里却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三哥当上世子,一定要为母亲平反,让母亲的灵柩被风风光光迎回宁平侯府,再让容湛与君璃血债血偿才是!
再说君璃由先前那两个小太监引着出了宫门,已是午时过后,容瀚与锁儿坠儿都已等得焦急不安了,故一瞧得她出来,不但锁儿坠儿,连容瀚都顾不得礼仪,急急迎了上来,急声问道:“大嫂可还好?也不知太子妃娘娘是因何召见大嫂,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君璃早累得不行了,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便只是淡声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二弟有什么话等回府后再说不迟,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府后二弟自然便知道了,我们且先回去罢。”说完便就着锁儿的手上了马车。
容瀚想着此地的确不是说话之地,便也没有再说,待君璃主仆都上了马车后,便也翻身上马,领着跟车的婆子和家丁们护着君璃的马车,径自回了宁平侯府。
从外面回来,做小辈的自然要先去长辈屋里请安,是以叔嫂二人进了垂花门后,便被簇拥着一前一后去了照妆堂。
就见正房里从太夫人以下到各位主子,再到一众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就算后日便是除夕了,可往年的除夕也没见大家都高兴成这样;太夫人罗汉床对面靠窗的榻上还堆了半榻的东西,粗眼看去点心盒子布匹尺头并各色玩器都有,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年礼,倒是挺丰厚的。
容瀚因上前与太夫人见礼,太夫人兴致极好,不待他拜下,已摆手笑道:“今儿个高兴,且不必拘这些俗礼了。快来瞧你这套玉瓷笔洗,可是你二妹妹特地赏下的,东西难得不说,更难得的却是心意和体面,你瞧瞧可还喜欢不喜欢?”
“二妹妹?”容瀚就呆住了,“二妹妹不是因犯错,被遣送回老家看管起来了吗……”
话没说完,已被二夫人急声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二妹妹那是因身体不好,想着老家的水土养人,所以才会被太夫人和侯爷特地送回老家将养身子的,你莫非竟忘了不成?瞧我,还一口一个你‘二妹妹’的,如今该叫才人主子了,这榻上都是才人主子赏下的年礼,大家伙儿都有份儿,还向太子妃娘娘求得了恩典,大后日让太夫人朝拜后,去东宫小坐一会儿呢……对了,你不是才护送你大嫂进宫去见才人主子吗,难道你大嫂竟没告诉你咱们家二小姐如今已成了太子爷的人了不成?”
容瀚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君璃刚出宫门时,脸色为何会不好看,敢情是因为明明已是他们夫妇手下败将,以为这辈子都再翻身无路的容浅菡竟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爷的人了,这事儿的确挺糟心的,搁谁身上估计都高兴不起来。
容瀚还没说话,二夫人已转向君璃,发起难来:“大奶奶,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素日与才人主子有些不睦,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至亲,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也值当你记恨这么久,如今才人主子都大喜了,依然不依不饶,连在瀚儿跟前提一句都不肯,自己更是摆出这副活似谁借了你银子不还的脸色给谁瞧呢,别人家求还求不来这样的福气呢,这可是我们宁平侯府上下难得的体面与荣耀,娘您说是不是?”
又笑着夸容浅菡,“才人主子当年刚生下来时,便不若寻常孩子那样皱巴巴的,而是唇红齿白,眼睛乌黑,一看就知道长大后会是个有大福气的,如今可不就应在这里了?也是娘您教养得好,不然才人主子就入不了太子爷的青眼不是?”
一副与有荣焉,不知道素日多疼容浅菡的样子,就跟之前对大杨氏落井下石,对容浅菡一步步落得被送回老家关禁闭一辈子冷眼旁观的人不是她似的,对君璃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也很容易理解,如今容浅菡成了太子的妃嫔,腹中还怀了太子的孩子,异日生下孩子,待太子登基后,只怕一个一宫主位是定然少不了的,如此一来,世子之位到底还会不会落到容湛头上,可就说不好了,而没了世子之位,只得一个六品百户官职在身的容湛,又算得了什么,难道还值当她像以前那样继续费心巴力的奉承讨好君璃不成?
君璃看都懒得看二夫人这副嘴脸一眼,只是看向太夫人淡笑道:“回祖母,孙媳之所以方才没有将此喜讯告诉二弟,不过是因外面不是说话之地罢了。孙媳先前见到才人主子时虽吃惊,更多却是为才人主子高兴,高兴她有了今日这番好造化,太子爷很是宠爱才人主子,住的寝殿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东宫里除了太子妃娘娘以外最好的,才人主子的气色也很好,胎像也稳固,祖母大后日进宫朝拜后,见到才人主子便可知孙媳所言非虚了。”
太夫人当然知道君璃这会儿心里高兴不起来,不过一时间也顾不上理会这些,说了一句:“听你这么一说,我便可以放心了。好了,你打早便起来,折腾了大半日,只怕早累了,且先回去歇着罢,晚间也不必过来了。”便打发了君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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