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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君的亲和温雅令冯媛诧异,轻轻的询问又让她微微一震,她斟酌半晌,眼神却骤然黯淡下来,“请皇后娘娘救救臣女父亲!”
“你父亲?”王政君惊愕地凝视着冯媛,有些不解。据她所知,执金吾冯奉世过几日就要去边境平乱了。这出征前能发生什么事,又怎会需要她去救?
冯媛却坚定地点点头,强忍下心中无尽的哀恸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道了来。王政君一听,有些怒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匪人竟敢劫持朝廷命官!本宫定要禀明皇上,除他个片甲不留!”
“皇后娘娘不可!”冯媛急口否决,面露难色,上前沉声说:“请皇后娘娘暂时先保密,千万不要现在就把家父之事禀告给皇上。臣女不找任何人,却只偷偷混进宫内找皇后娘娘帮忙,就是因为家兄和臣女都觉得此事绝不是单纯劫匪这么简单,而皇后娘娘您又仁厚贤德。”说到这里,冯媛已两眼全湿,她继而又道:“家父刚晋封执金吾,就又要带兵平乱,难免会招致一些人不快。此事也多半是朝中之人暗下为之。如若这时惊动了皇上,只怕就打草惊蛇了,恐家父性命不保。”
“你说得倒也对,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父亲又军功显耀,觊觎之人必是有的。”王政君叹了一口气,浓眉轻轻一蹙,“只是,这事也未必就真如你所想。如今战乱在前,你父亲手握兵权,奉圣命前往,朝中就是有人想对他不利,怕是也没那个胆子。要知道,如若你父亲出事了,皇上必定会龙颜震怒,大肆调查的,到时候牵连的可不止是一两个人而已。何况本宫相信,胡人叛乱,朝中之人终归是有所忌惮的,纵是有心为之,怕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冯媛听后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家父之事还是外面的那些劫匪所为?”
王政君却轻轻摇摇头,“现在想来,是又或许不是。”冯媛两眼疑惑,正是不解,王政君又忽地话锋一转,“不过,无论事情如何,都请你放心。你既然来找本宫了,本宫就绝不会放下这事不管。本宫一定全力调查,想方设法护你父亲周全。”
“谢皇后娘娘。”冯媛眼眸中荡着清光,很是感激。王政君抬眸,亲和对她,“你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本宫会派人立刻通知你!”
冯媛点头,施礼告退,那遥遥离去的身影恍若一抹亮丽的粉红,摇曳如花。王政君收回目光,心静静一沉,事情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从一开始,冯媛就一再强调她父亲遭人劫走是朝中人所为,可若真是朝中人所为,又何必找上她这个皇后呢?她虽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可从来只管六宫事,何时插手过朝中事?越想又越觉得,这事跟内宫怕是扯上了关系。
经这么一推测,王政君心中已猜测出了个七八分,便着手吩咐一些可靠的人手从朝中、宫内、宫外劫匪三方面调查。
这般费心部署调查,两日后终有了结果,却是令王政君大吃一惊。冯奉世被人从长安城郊外的小茅屋里救出,却是毫发无伤,反倒是看守他的十几个山贼一夜间被人杀了个精光,一点儿线索也不留。山贼劫人不为钱也不伤人,这倒是王政君从未听说过的稀奇事。可细细一想,又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这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正当王政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雅竹撩帘而进,她左右静静一看,随后恭敬地抬眸示了下意。王政君知雅竹有事要说,便抬手让殿内服侍的宫女都下去,待她们走后,便急急地问:“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雅竹摇摇头,走近将一张细小的纸条递给王政君,“皇后娘娘,这是萧大人让奴婢带给您的。说是娘娘看了后自然就会明白。”
“萧育?”王政君接过,一阵疑惑。她快速打开纸条,发现纸条上写的是:此疑傅氏为之,请娘娘务必小心。
王政君看后心里一紧,亦有些烦堵,千想万想都未料到是傅瑶所为。她静静将纸条烧掉,燃尽的烟灰在烛光里消散,映亮了她沉静的脸。雅竹一见,不敢多问,只关切道:“皇后娘娘没事吧?”
“本宫没事。”王政君眉眼轻蹙,没有将纸条上的事告诉她,反倒淡声问:“萧大人是如何得知本宫在调查这件事的?你告诉他的?”
“奴婢没有。”雅竹摇摇头,嘴角噙着受委屈般的淘气笑意。
不是?王政君一听,心中不免漫上一丝疑虑。她原不想萧育过多劳累,才未告知他的,哪知最后还是被他知道了。莫非萧育真的一直在暗中关切着她的一举一动?正思虑间,雅竹倒茶端上,“皇后娘娘这次可真是冤枉了奴婢。奴婢只知忠心于皇后娘娘,哪里会做娘娘不让的事!”
“好了,好了,本宫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倒是先急着表忠心了。”王政君莞尔一笑,言语中满是亲和,听得雅竹竟也低头害羞地笑了。不过玩笑归玩笑,正事总该是要弄清楚的。王政君清眸凝转,又轻声问她,“冯将军回府后可有什么动静?”
“冯将军回府后一切如常,只忙着练兵,倒无其他。奴婢反倒觉着,将军府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雅竹静静答着,微微嘟起的小嘴尽显娇俏。
“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王政君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心中倒是起了不少疑惑。一个堂堂大将军从山贼窝里生还,竟可以做到如此心平气和,既不禀明皇上,也不派人调查。可真是太奇怪了。萧育又说此事有可能是傅瑶所为,难道说是冯将军也猜到了,才不敢轻举妄动的。正想着,雅竹又支支吾吾道:“不过……”
“不过什么?”王政君抬眸看雅竹,心忽地一下震动,似有一丝丝惊恐在心底浅浅蔓延。
雅竹眼睛轻闪,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奴婢觉着萧大人像是受了伤。”,
“什么?”王政君有些震惊,双眼满是担忧。雅竹见此,只好又小心翼翼地道,“今日奴婢见萧大人时,看他脸色不太好,走路好像还有些吃力。奴婢觉着奇怪,就多嘴问了萧大人一句,谁知萧大人只说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疲乏。可奴婢瞧着是不太像的。萧大人常年习武,身体强健本就不比常人,又岂会因一晚未睡好就疲惫成这个样子?奴婢猜想,萧大人恐是腿上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