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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的曲廊蜿蜒若舞,树影婆娑,衬出流光点点,却是幽静得很。王政君抬步慢走,银紫色的宽袖随风飘动,显其身影愈发地单薄。想着云萝喝醉的摸样,不免顿生心绪,轻声吟道:“悲忧穷戚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绎。去乡离家兮徠远客,超逍遥兮今焉薄!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柰何!蓄怨兮积思,心烦憺兮忘食事。原一见兮道余意,君之心兮与余异。车既驾兮朅而归,不得见兮心伤悲。”
“参见太子妃!”清亮的声音传入她耳边,却是温和恭敬中又透着几分熟悉。
王政君抬头瞧见萧育,转忧为笑,温声道:“没有外人在此,何须这般客套?直接喊我政君便是。”
萧育身姿挺拔,温润如玉的他拱手作礼道:“太子妃是大汉的太子妃,身份如此,礼节如此,微臣岂能直呼太子妃名讳?太子妃娘娘纵是好意,也请莫要为难微臣才是!”
“身份?地位?……”王政君笑得错愕,清净柔和的眼里却泛着点点愁绪。她轻步转身不再看他,对着眼前的碧水悠悠竟是沉默不言。
萧育亦是轻叹一口气,思绪万千。那年,她面若梨花,青涩静雅的容颜让他一眼痴迷。今昔,她玉面凝脂,沉稳高贵的身姿让他进退两难。她是太子妃,又诞下嫡长皇孙,沉稳的她兴许再也用不着他去守护了。只是,为何看到刚才她那般忧愁的脸,心还是会这么痛呢?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做不到不管不顾,一旦陷入就再也不能自拔了。即使,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他怀里哭诉的娇弱姑娘,即使她心里从未有过他,他依然忍不住在她身后默默地保护她。
柔意漫上萧育心头,便再是不忍。想着王政君刚刚念的词赋是宋玉《九辩》里的句子,萧育便随口笑问:“太子妃也读宋玉的词赋?”
王政君闻言转身,柔声道:“闲来无事,只是读过《九辩》和《神女赋》罢了!”
萧育听后微笑道:“其实宋玉后来所作的《高唐赋》与《神女赋》有异曲同工之妙,太子妃若是得闲,也可将《高唐赋》通读一遍。想来宋玉才华横溢,所作的词赋皆是情意绵长的。《高唐赋》读罢,必能让人回肠荡气,思致绵远。”
王政君听后,却是故意笑着戏谑道:“现在见到我,都只能谈词论赋了么?”
萧育听后,一时无言以对。王政君见此,忍不住又柔声笑道:“罢了!不说些了!对了,芷冉刚刚四处寻你呢,你可看到她了?”
“我刚还在找她呢!”萧育摇头轻笑,“可想着她生性活泼,这般喜庆的日子自是会好好赏玩一番的。也就放宽了心,随她去了!”
“她找你,你找她,倒是全碰上了我!”王政君无奈一笑,掂量了许久又问,“如今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的事了?”
萧育自是明白王政君所指何事,淡声回道:“家父也是催促得紧,只是,现在要处理的事众多,哪有闲心去想这些事?”
“是没有时间想,还是你自己不想去想?你心里明白。”王政君眉眼清和,柔声又道,“芷冉一路追随你到长安,如此情深意长的姑娘怕是难得找了。她虽是顽皮了些,可总该是懂得分寸的。你若娶她为妻,她定也是个贤妻良母的样子!”
萧育眉眼清幽,只是淡声回道:“我自始至终都视她如亲生妹妹,从来不作他想。”
“可她却不是这么想的。”王政君抬眸看他,一脸期待,“你该明白她的心思,所以……”
“明白又如何?”萧育温声截断了王政君的话,深邃的眼眸里忧思暗浮,“兄妹之情终究只是兄妹之情,自是无关其他。这话还要我说得如何明白?”
王政君仍是不肯作罢,又道:“你为何要这般固执?芷冉是个好姑娘,她……”
不等王政君说完,萧育已然说道:“太子妃该明白这不是固执!”
王政君目光沉沉,轻声道:“我是明白,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装作糊涂得好!”
晚间凉风习习,沁入衣襟满是寒意,萧育抬眼温声道:“太子妃的心意微臣明白,谢太子妃关心!外面风凉,太子妃请回殿休息!微臣告退!”
翠林,燃烧的柴火热光闪闪,盈盈照亮了朦胧的夜色。橙黄色的火光如同霞光般映红了芷冉的脸,吃得有些微撑的她懒懒地靠在背后的大树,笑着道:“我当你是有心唬弄我呢,原来真是有玩的事要寻我一起来!你不知道,我已经好久都没吃过这等野味了。”
淮阳王刘钦伸手抬眼轻笑,将烤好的鱼又递给芷冉,“既是这般喜欢,那就再多吃些吧!”
芷冉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你自个儿吃吧!我可是吃不下了!”
抬头看向夜空的她一脸欣然,又说道,“不然一会儿撑死了,你还得把本姑娘背回去呢!”
淮阳王刘钦闻言眉眼含笑,故意逗她道:“那我背的可不是姑娘?”
斜躺在树边的芷冉闻声瞬间端坐起来,惊愕地反问:“那是什么?”
“是小花猫!”淮阳王刘钦脱口而出,忍不住的满面微笑。
芷冉听后连忙伸手搽脸,看着粉色的衣袖上有些微黑,有些不好意思的她缓缓地笑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你可是最好看的小花猫!哪里会难看?”淮阳王刘钦装得镇静,却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芷冉有些气恼,看着他道:“你看!你还是在取笑我!”
“不敢!不敢!”淮阳王笑着起身,伸手向芷冉,“跟我来!”
“又去哪里?”芷冉虽是一愣,却还是扶着他的手起来了。
“去看烟火!这会儿的烟火定是最美的!”淮阳王刘钦拉着芷冉稳步前行,芷冉亦是放心地跟在其后,满心欢喜。
芷冉随淮阳王刘钦赏玩烟火,玩玩笑笑,很是开心。回到萧府时,已是子夜时分了。
“回来了!”芷冉才推开房门,就见萧育的声音就缓缓地传来。
“萧育哥哥?”见到萧育的芷冉虽是惊异,亦是一脸欣喜,“这么晚了,你还未睡么?”
萧育伸手轻敲芷冉的头,满是怜爱地说道:“你这丫头未回,我怎会睡得着?还以为是迷了路,不知道回家的路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回不了家?只是今晚玩得开心,一时忘记时辰罢了!”芷冉摸着自己的头,内心泛起丝丝欣喜,又颤颤地问:“那……萧育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你说呢?”萧育一笑,见芷冉满面微笑沉默着不作声,又温声道,“既是回来了,就早些歇息吧!”
“知道了!那萧育哥哥也早点儿睡!”芷冉笑着合上门,兴奋的她在听见萧育走后直直地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开心得许久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