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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煜自从知晓诗慧去过陈春那儿,便在同玫芳接触的过程中,不时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玫芳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开始,还有耐心和诚意圆场,之后,为避嫌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干脆缄口不语。当然,同玫芳在一起时,他更多是处在一种特定的情境中,是顾不上讨论诗慧的。多年的历练,玫芳生就精干,且在精干中有种练达的美,比如,当东方煜问起她的个人问题时,她非但不回避,还直截了当地说出一通俏皮话来。你还说呢,怪就怪你了,东方煜老师,不就是你误了我的终身么。东方煜听过之后,肯定是大吃一惊的。望着一脸惊讶表情的东方煜,玫芳开心了。她哈哈大笑之后,自顾干自己的事情,毫不留情地将发楞的东方煜丢弃一旁不予置理。当然,她并非真的不理睬他,只是一种策略,她忙乎一阵子之后,又递上毛巾给他擦汗,并且依附得很近,那高耸的胸脯,那柔弱的红酥手,那双姣美的眸子,就在他的眼前晃悠着,直叫他身心骤暴,整个人沸腾着的了,他本能地伸了伸手,意欲捉住什么似的。当然,东方煜是万万做不出这等鲁莽举动的,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但无疑会使他同玫芳的心理距离大大缩短。他本能地啊了一声叹道,好一个红酥手。还情不自禁朗朗上口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玫芳知道这是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脸色一阵绯红,满是羞态,呈现在东方煜面前的是满目诱人的性感来。玫芳很快掩饰道,东方煜老师,您千万别在我这儿文乎文乎的,用在诗慧身上更合适,她可是我们堆儿里最称得上是有一双红酥手的人了。我可没这个福气,你看我的这双手啊,一天到晚干着粗活儿,哪儿不是这双手,可苦了它了,今生今世,我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这双手。玫芳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在东方煜面前翻来覆去,还横着的摆弄了几下子。东方煜瞧见了一手的玫芳花宕,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犹如磁场十分撩人,有种用语言无法全面表达的韵感来。
诗慧的手,的确丰腴白皙,且修长润泽,玫芳没有说错,东方煜时常盘弄玩耍爱不释手,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是,在他看来,不同女人的手,无论是直视,还是触碰,皆会有不同感觉和体验,这恐怕是男性本能,或者说是通病。玫芳虽贬损自己的手,可一点不影响东方煜对她这双手的欣赏和审美感觉。玫芳的手有独特之美,是那种在伸缩之间奠定乾坤的美感。与诗慧相较之,的确有点粗糙,甚至粗犷,但显茁壮和生气,再辅之她那圆滑饱满的腕和玉肘,显得灵活和干脆有绵柔力,合之她那微妙,节奏感十足的举指,衬托其独特之美来。更要命的,不仅是手,通过与手连接的姣美躯体,东方煜不禁联想到遮挡不见的美妙部分,脑海浮现朦胧的恍惚的美感,让他浮想联翩,情不自禁。他的这种感觉和体验,笼罩在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浸染滋润着的,使他的浑身上下充满着朝气和幻想。他被这种感觉诱惑着,折磨着,压抑着,奔放着,迫使他不断自省、自律。
适当时,玫芳也在他面前坦露自己对终身大事的忧虑。女孩到她这个年龄也是老大小了,即将步入老姑娘行列,可就是没遇到上心的男人。见聊到这个话题,东方煜内心特喜欢,这无疑是他十分感兴趣的。但是,他又不能明显地表露出来,生怕给人一种为长不尊的感觉。他迫切又故意显得庄重地回道,这是终身大事,慎重是必要的,可也不能太过挑剔和迟疑,人为耽搁,剩男剩女就是这么来的。玫芳回道,剩男无所谓的,因为后生资源有极其丰富的市场,剩女不同了,女性天生倾向从长,一般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人,她也不例外,不说毛头小伙不能接受她,反正她是不太容易接受毛头小伙子的。她依赖年长的男人,觉得靠得住踏实。可这样的男人哪儿去找,或是为人夫,或是名花有主,剩下的即便有,也多是歪瓜劣枣不上档次,不入本姑娘法眼。就你东方煜老师也是玫芳开二度,还被别人先了抢。玫芳的这番话,说的东方煜心花怒放,不能自制,仿佛若是没有主,即刻便可采了这朵花儿回去过年似的。
不知不觉,俩人就聊到这份上。说是通了嘛,不是,说没通,又不完全,各自内心都有涟漪,没有明确表露,没有任何结果,却有着难以揣测,捉摸不定的心理预期。难怪说,男女有别,要注意把握,否则,相处久了容易诱使互动和穿越,滋生是非,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当然,现在,他俩什么没有发生,将来,或许也不会发生什么,因为,这其中有个诗慧。他俩与之前乔丽和东方煜不同,诗慧公开同东方煜的关系,俩人心理上都有障碍;还有,诗慧知道他俩时常要接触,有种女性本能的防备,会隔三岔五地掺合进来,或是当着玫芳的面表示出亲昵,或是开导玫芳的个人问题,客观上起到了某种阻吓和提示作用。原本,或可能有进一步动作的环境或机会,也因各自内心的顾忌,而踌躇、彷徨乃至干脆退缩。
可是,东方煜眼前总是晃荡着玫芳的影子,他发觉自己不可救药。他开始反省自己,认为这种思念,这种想法不是简单的爱不爱,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道德品质问题,其灵魂深处是肮脏丑陋的。他不知道自己同前妻那么些年里是怎么度过的,那么些年里,他的确做到了忠贞不渝,没有二心,也知道有许多学生崇尚自己,爱慕自己,若是存了半点邪性,怕是玩弄了一打一打的了,哪配为人师表的,可那会儿,就是不曾有半分侧目。如今这是怎么了,莫明其妙地沦落这种地步,成了这等货色。前后不是同样一个人么,怎么前后差别就这么大呢,以至连自己快不认识自己了。他以为想明白了,后来才明白,一切皆不是自己道德品质的问题,而是前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的缘故,只有她才使他没有二心。今儿个,前妻成了别人的枕边人,同别人缠绵颠鸾倒凤的,怎叫他不心寒,不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