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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芳厌恶男人,是因有卞三的阴影。这个阴影一直影响着她的心理,但这种影响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厌恶所有男人,那是在铁三角在特定情境下的说辞。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渴望男人的,尤其,身旁不缺男人身影时,尤其,在夜深人静时,身心不堪其扰。她庆幸自己没因当年的不幸扭曲了心态,更从男人的影印中得到自信。是的,她是美丽的,镜子里的阿娜倩影,连她自己都禁不住啧啧赞叹。但实事求是地说,厂子也的确太过繁杂琐碎,一时的确无暇也无心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
当然,她不可能让母亲知道,想必是带进棺材里的了。时过境迁,她因心疼母亲,内心早已原谅了这个**继父,毕竟他是母亲后半生的依靠。她因时常外出,一去就是三五天,甚至更长,时常一心挂两头,于是,她请母亲来照应厂子,同时,也给卞三安排了一摊子事务,藉此聊以**。平日里,母亲还帮她烧饭、洗衣用什么的,如此,她的确轻松不少。她很少同卞三单独相处,吩咐的事,是直来直去,说完便离开。每当此时,卞三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内心也挺纠结的,可玫芳一直没给他道歉解释的机会。有什么好道歉的,过去了的事情,道歉与否有何区别,指不定道歉时反倒增添尴尬。当然,玫芳内心还是隐约自责,因为,身为女儿同母亲共享过一个男人,客观上是无法原谅的。
身为女性,尤其漂亮女性,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她深谙人性弱点。坦率地说,她并不高尚,甚至有自私、嫉妒、幸灾乐祸和道貌岸然等诸多人弱点。她自惭形秽,希冀上帝惩罚并纠错。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社会将继续繁衍下去,人类还将不可避免地肮脏下去。她无可奈何,她只能适应这个社会,并在这个肮脏、倒败的社会里同男人抟得自己的生存空间。她以为男人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个狗屁,就是畜生,就是卑劣的代名词。他们处事的原动力和谋略,生计营生,尤其在对待异性的心理上,就是攫取、贪婪、私欲,是不择手段,是动物本能,是生理机器。可悲的是,处于社会弱势的女人,却必须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往往还要依靠他们,更可悲的是,她也需要男人,这是她身心最大矛盾,呜呼唉哉!
女人,的确是社会弱者,但有道是,以柔克刚,完全能够游离其间出奇制胜的。把握和利用这种卑劣,才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知道男人劣根性的玫芳,游刃有余,如今,她不害怕歪瓜裂枣,反倒害怕正人君子。因为她清楚,若是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家伙,不说是人,魔鬼也害怕,无计可施。事实上,是人就有嗜好,就有弱项,她就能够想办法搞定。
竹编大部分是要出口的,但各地都有木竹检查站,没有手续是无法出关的。玫芳为了出关手续,不得不同林业部门相关人员打交道,同他们套近乎。其中最不好惹的人,当属就管出口大权的那位业务科长了。这个人五十挂边,其貌不扬,不见一丝人格魅力,若依玫芳平常个性,是不屑正眼的,可是,玫芳现在必须正视他,必须巴结他,必须卑躬屈膝。脑海中时常萦绕着这个人,眼睛经常盯着这个人,即便是不好看,让人讨厌,久而久之,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看着他的人,是那么亲切可敬,听着他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和谐,她是如星星伴着月亮,地球绕着太阳般,有着十二分的好感,巴结献媚之情,是油然而生。这真可谓,女人不因美丽而可爱,男人不因英俊而高贵。
可是,这个人挺有意思,任凭玫芳如何同他周旋,就是不见有任何实际动作。按说,有这么个美女时常有亲昵之举,是男人,多少还是有反应的。他顶多就是畅谈,一脸是畅快,一旦提及出口的话题,那是梅雨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瞬间恢复到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来。玫芳内心嘀咕,操,白费了一上午口舌。在玫芳看来,这简直是对她的一种污辱,若是换了别的男人,那是眉飞色舞,巴结讨好都来不及,甚至有可能垂涎流哈喇子的。她怀疑这个家伙不是真正的男人,十有八九生理上有问题。
然而,话说回来,归根结蒂,还是自己无能,拿他没有办法。你去他办公室,他十分客气,又是让坐,又是泡茶,甚至专门陪你聊天,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是人民的公仆。可是,一旦谈到出口的事儿,他便眉头一皱,作出一副沉思状来。玫芳忐忑不安,他却十分诚恳地对玫芳说道,并非他不愿意帮忙,可这是违反规定的,他是不能够做违反规定的事情,确实爱莫能助。
是的,玫芳的确手续不全,执照是别人的,根据规定,也不允许过户,客观地说,她是无证经营,是必须勒令停业乃至取缔。可现在的事情,谁都清楚,哪有那么多手续齐全的,哪个行业,哪个领域不都差不多。正是因为手续不全才找你,如若不然,何须在这儿靡嘴皮子。唉,如此情形,真是苦煞她啦,她一脸惆怅。望着一筹莫展的玫芳,这个家伙似乎惜香怜玉了,他说,你们女孩子白手创业,真是不容易,什么都得靠自己,说实话,我挺佩服的,若能帮忙,真想帮了的。你听听,全然的同呼吸共命运,多感人啊!玫芳不失时机地应道,那就行个方便,开了呗。见状,这个家伙即刻往椅子上一靠,一脸阴云,稍许叹道,唉,风险太大啊,你总不希望看到我为你丢了饭碗吧。玫芳顿时蔫巴了,想想也是,君子固本。她迟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看他镜片后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感觉深不可测,一时如入古潭深渊。她相信,这位科长只要冒点风险,是完全有办法帮助自己,可是,她也不愿看到人家为了自己丢了饭碗。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位科长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甚至想,若这个人是她的亲人就好了,就可以通过这个人的帮助开绿灯了。说句没有出息的话,此时此刻,若是需要献身,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但是,这个人没有一点暗示,她完全以为这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离开这位科长的办公室,这位科长还一路笑脸相送到了大门口。一筹莫展的玫芳,伫立在大门口外,犹如置身人生十字路口,不知何往。她的竹编除少部分在当地兜售外,大部分只能暂时囤集在库房里。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厂子要运营,工人们要吃喝,无奈,她只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闯关。闯了几次,居然成功了,她喜出望外。心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那么求爹爹拜奶奶,还萌生献身的念头,想想好笑。
原来,这个关口只是一个摆设啊!,她大喜过望,哈,天助我也。尝到甜头的玫芳,打算大刀阔斧地干。可就在这个当口,她被逮了个正着。这回亏大了,罚了款,没收了贷物,还差点儿没收了运输的货车。随之,厄运降临,一拨又一拨的人,隔三岔五来厂子封查。既是检查,怎么着也是有问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饱尝了被折腾之苦。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好在迟迟没有做出取缔的决定。当然,她也知道,按规定是必须取缔的。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玫芳上次被查获时,意外同检查站里的一名外号叫“钳工”的检查人员套上了近乎。“钳工”三十出头,白净的脸庞,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他盯着玫芳滔滔不绝。的确,他是性情中人,对玫芳一见如故般的亲切,里外周旋着实替玫芳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那货车便是通过他给保住了。之后,玫芳为感谢他,请他小聚,谈兴正浓时,还向她透露一条十分重要讯息。他说,那科长不同于他,不知是因为家伙不行了,还是妻管严,总之不近女色,但却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钳工”一边说着的,一边似乎不经意地把手搭在了玫芳那洁白如玉的手背上,专注地盯着玫芳那张秀美的脸蛋儿,若得玫芳毫不自在。
玫芳瞬间茅塞顿开,哈,原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她佯装挠痒意欲抽开被“钳工”压着的手,却被他揪得更紧,还恬恬地说道,“若是我,遭遇你这等美如天仙般的尤物,一切不都结了嘛。”
玫芳听他这么说,便死命地一抽脱开了手说道,“你说的好听,那上次在你手上,怎么着了,最后,还不是罚款了。”
不料,“钳工”又将手搭将上来,色迷迷地说道,“那可不同。万事在谋,你得事先告诉我,待我值班的时候,我保证你畅通无阻。”
果真如此嘛!玫芳心中窃喜,她舒展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心想,这以后应该有机会了,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可忽然,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还是被“钳工”紧紧地握着的,她敏感地洞察到了他的企图,懂得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交易。不知因为什么,她并不希望有这种**,于是,佯装应诺道,“果真如此,那感情好哇,今后,我便指望着你了。”
“钳工”自是乐得屁颠屁颠的,“就看你今后的表现喽!”他说完,还不忘在她的脸蛋儿上掐了一把。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边,玫芳并没有闲着,她悄然跑了一趟那位科长家里。
果不其然,在他家,那家伙依旧是笑脸相迎,一脸是真诚。当玫芳出手时,他居然没有一点推辞,欣然笑纳,犹如递上一枝烟般的自在。看来,“钳工”说的不假。
之后,果然一路绿灯。当然,玫芳是专门挑着“钳工”不在当值时出关的。对待他,她将这位科长的一套学上手了,一直不得罪他,遭遇他时也是笑脸相迎,时不时,也给他一点好处。
玫芳从另一面印证了人性的弱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