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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1-21
南海之南,蜈蜞屿。虽然在内地这时还是初春,但在这地近赤道四季如夏的海岛还是烈日炎炎。
这座海岛位于南海最南端,但岛上的主人一直都是汉人,早在唐时,这里便是中国海商的歇脚之处,到后世满清之时,还有华人在此建国。而此时,这里无可争议的主人便是大海盗郑廷球。
烈日下,一艘有些破旧的快船接近了海岛。海岛附近的两艘艘西式小炮船一左一右快速迎了上去,船上海盗大喊:“何人到此,赶快停船落帆,否则立刻开炮!”
“兄弟,别开炮!”快船上有人大声喊道:“船上是万山岛少当家的,有要事求见郑大龙头!”
炮船上的海盗一听万山岛的名字,心想好像来头不小,当下也不敢太过怠慢,便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其中一艘炮船便往海岛而去,而另一艘则留下来看着。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先前那艘炮船又回来,船上的海盗喊道:“大龙头有令,请马少当家的上岸叙话。”
当下两艘炮船引着快船进入港口,快船靠上码头,几十名衣衫不整满脸惊慌的男女老少走上码头,当先是两个年轻人。
这两人便是逃出万山岛的六当家张申和马玄生的儿子马孟韬,两人逃离万山岛后,并没有遵照马玄生的意思逃去内地隐姓埋名,因为两人无论如何也要报仇,便来投这南海海盗中势力最大的郑廷球。
码头上一队劲装汉子过来迎接,为首的黑脸汉子拱手道:“小的天字营第一队队正冯宝,奉大龙头之命前来迎接少当家的!”他言语客气但神色居傲甚至有些无礼。
马、张二人并非看不出,但现今两人如同丧家之犬,哪有本钱和心情和人家计较这些。
马孟韬上前一步拱手,用略带嘶哑的嗓音说道:“那就烦请冯队正带路了。”
冯保不再说话,转身在前面带路,马孟韬和张申等人只得跟上。
出了码头不远就是个颇大的镇子,看镇前石碑上刻着蜈蜞镇三字,镇子里的人还有不少,男女老幼都有,大部分是汉人,也有南洋土人甚至是西方人。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加上刚才冯宝说他是什么天字营队正,这名头不像海盗头目倒有点像官职。这一切,使马孟韬和张申两人觉得自己到的不是海盗窝,倒像是到了一个小国。
马孟韬心想这蜈蜞屿的气象确实不是万山岛能比的,心中对报仇之事的信心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一行人出了镇子却是进入了一片丘陵地带,马孟韬等人余地形险要处看到了数处山寨、石堡,但这些都不是他们一行人的终点。
冯保将马孟韬一行人带到一座不高的土山上,但见此处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一座精巧的院落坐落在前,院子是中式的,但院子后面的山坡上却矗立着数架荷兰式风车。
在院落门口冯保道:“少当家、六当家,里边请。”
这便是将其他人挡架了。马孟韬和张申只得命家属和手下留下,两人进了院落。
冯保引两人来到一栋精巧的木屋前,他在门口躬身道:“大龙头,万山岛少当家他们已经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屋里有个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
冯宝便转身对二人道:“少当家、六当家,大龙头有请。”
马孟韬和张申一进木屋便感到一阵凉意,这里与外面的烈日炎炎简直是两个世界,本来两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墙壁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便猜了个**不离十,原来这里用风车汲取井水流过中空的木质墙壁的方法来降温。
木屋中放着两张躺椅,各自坐着一人,其正中一人半躺在椅上,相貌奇伟;侧面一人正襟危坐,羽扇纶巾,仙风道骨,颇有些当年诸葛孔明的架势。
马孟韬一看就知道那相貌奇伟的中年男子多半便是郑廷球,于是和张申一起躬身拱手道:“万山岛马孟韬(张申)拜见大龙头。”
那相貌奇伟之人,立刻如条件反射般弹起,站着看了马孟韬一会,突然面露惊喜的说道:“这位是马贤侄吗?!多年不见,你竟长得这般高大了!”
马孟韬心中一阵疑惑,忙问:“大当家的见过小人?”
郑廷球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我和你爹都在刘香刘老大手下讨生活,当时可真是亲如兄弟一般啊。一次到你爹船上拜访,就见到船上有个伶俐的小男孩,当时你差不多就这么高吧。”郑廷球将手放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接突然问道:“不过我昨天刚得到消息,官军正在进犯万山岛,贤侄为何有空来此?不知战况如何?”
马孟韬听了想起与父亲诀别之时的情形,眼泪顿时便出来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道:“郑叔,你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啊!”
张申曾代表马玄生来参加过三十六岛联盟聚会,所以见过郑廷球,当下也跪倒在地,悲愤的说道:“郑大龙头,你可一定要为我们万山岛出这口恶气!”
郑廷球连忙问道:“这是为何?难道……”
当下马孟韬将万山之战的过程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带着哭腔说道:“我离岛之时,狂鲨寨已经岌岌可危,现在父亲与各位兄弟们多半已经……”话没说完,他便已经泣不成声。
“哎!”郑廷球颓然坐回躺椅上,沉声道:“想你爹也是一世英雄,没想到到头来却为狗官兵奸计所害。”
马孟韬跪在地上用双膝前进两步,乞求道:“郑叔,您可是三十六岛公举的大龙头,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郑廷球连忙起身将马孟韬扶起,说道:“贤侄快快请起。”又对张申道:“六当家的也请起。”
郑廷球将两人扶到西首的竹椅上坐下,对门外喊道:“来人啊,还不快上椰茶给两位贵客压惊。”
两名皮肤黝黑,身穿南洋土著服饰的女侍者立刻端着木盘进屋,将木盘放在两人身前的茶几上,拿起其中一个椰子用刀一阵削切,便将其中的汁液挤在木碗之中,恭敬的送到两人身前。
马孟韬端起木碗喝了一口,冰凉的椰汁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才对郑廷球道:“郑叔,这事该当如何,还请郑叔示下。”
郑廷球沉吟了一会,转头对另一张躺椅上那一言不发的中年人道:“军师,您看这事如何是好?”
那中年人轻摇羽扇说道:“大龙头,就算此时出兵,等赶到万山岛恐怕也来不及了,反而可能会落入官军的圈套,恐怕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郑廷球微微一想,也道:“贤侄,还有六当家的,这事确得从长计议,现在还不知进犯万山岛的是哪路官军,待我派出细作好好打探,到时一定为马大当家的和各位兄弟报仇雪恨便是。”
马孟韬心想按当时的情形,狂鲨寨恐怕在他离岛不久便被攻陷,于是便道:“一切凭郑叔做主。”
郑廷球又道:“贤侄一定疑惑我为何得知官兵进攻万山岛吧,其实就在昨晚,万山岛就有人到了此处。”
马、张二人正在喝椰汁,听了这话都是放下木碗,惊异的看向郑廷球。
郑廷球对着门口道:“来人啊,去请万山岛七当家的。”
门口侍者应了一声,去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一青布包头的壮汉昂首而入,对着郑廷球拱手道:“孟飞见过大龙头。”然后他又看向马、张二人,惊异的道:“六哥、少当家的,原来你们也来到此处。”
“七叔!”马孟韬不禁惊叫一声,他和万山岛所有以为孟飞在那次出寨探查时已然身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孟飞脸上出现担忧的神情,连忙问道:“六哥、少当家的,不知现在狂鲨寨中如何?大哥他们是否安好?”
马孟韬和张申二人略一思索便知道此中缘由,听到此话顿时大怒,马孟韬腾地站起,指着孟飞骂道:“好你个孟飞,居然抛下大家独自逃跑!难为我父以为你战死,伤心不已。”
张申也怒道:“孟飞你个小人!想当年你穷途末路,要不是我们兄弟收留恐怕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大难当头你不思报效,却弃我等如破履,你他妈的良心被狗吃了!”
孟飞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问道:“少当家的、六当家的,我孟飞在寨中是何地位,你们真的不知?冲锋陷阵之时孟某总是头阵,论功行赏之时却全是末尾。你们口中称孟飞为兄弟,实际却对孟某呼来喝去如同奴仆一般,如此不公如何让孟某效死?”
“姓孟的!”张申气急败坏的大叫道:“你血口喷人!”
“逃来这蜈蜞屿的可不知孟飞一人,万山一带已有数百人逃来此处,我说的是否属实大龙头一问便知!”孟飞朗声对郑廷球说了一句,然后又问马张二人:“孟某现在有一句话问二位,不知二位离岛之时,大当家的是否安好?”
马孟韬欲要不答,却见郑廷球也看向他,便道:“尚还安好。”
“这不就结了吗?”孟飞笑道:“少当家为大当家亲子,尚不肯陪大当家同死,何况我等异姓!还有你张申,不也抛下大当家的逃来此处,有何面目独怪孟某?”
“你!”张二人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无话可说。
“好啦。”郑廷球见状立刻打圆场道:“大家同时落难,理应同舟共济才是,这些伤情分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
“大龙头!”这时一名喽啰进屋报道:“万山岛四当家孙孔仁在岛外求见,该当如何请大龙头示下!”
听到这话,屋内的马、张、孟三人瞬间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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