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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先生跟沈太太都失眠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将来,聊着宝宝的名字,婴儿房的装修,学区房的问题,唯独半句不提过去。
人是要往前走的,不管面对的是鲜花,还是荆棘。
沈肆摩|挲着怀里人的肩头,“明天我会把一楼靠左的房间改成卧室。”
苏夏没意见,“好。”
上下楼不方便,要是一不小心踩滑了,后果就会很严重,他们承受不住。
习惯性的,苏夏把腿抬起来,往后压,沈肆借着月光看到这一幕,立刻把她的腿按住了。
“夏夏,你现在不能这么来。”
苏夏后知后觉,她惊出一身冷汗,不安的问,“不会有事吧?”
沈肆皱眉,“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等了等,苏夏摇头,脸还是白的,血色尚未回笼,“没有。”
沈肆安慰她,“那就没事。”
苏夏这下子老实了,不敢再抬腿做大幅度的动作。
她摸了摸肚子,还是平坦的,那次来不及感受,希望这次能平平安安的。
沈肆揉揉苏夏的发丝,“睡吧。”
苏夏的眼睛黑亮,那里头毫无困意,“睡不着。”
她撑起上半身,突发奇想,“我想听你唱歌。”
沈肆半阖的眼皮一撩,估计是被这个要求吓到了,他愣了愣。
苏夏捏捏男人冒着青色的下巴,“傻了?”
沈肆的语调低沉,“不会唱歌。”
“随便唱几句,”苏夏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又咬了一口,“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美人计成功。
于是沈肆顶着张冰山脸,“一闪一闪亮晶晶……”
噗,苏夏竭力忍着笑,尾音都在抖,“你接着唱。”
房间没开灯,沈肆面部的尴尬遮掩的模糊,还有几分害羞。
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苏夏要去开灯,腰被禁锢着,她溜不了。
“你是不是脸红了?”
“……”
“不准撒谎。”
“是。”
苏夏乐了,今天她的嘴角一直翘着,好像很久都没笑的那么高兴了。
她趴在沈肆胸口,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在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里慢慢地合上眼睛。
沈肆没有一星半点睡意,他把手放到脑后,目光挪向窗户那边,月色浅淡。
几年里拥有的快乐是过去二十多年叠加在一起的数倍,像是在做梦,却不是梦,真实发生着,触碰的到。
片刻后,沈肆又把目光挪回来,凝望着怀里熟睡的女人,他的眼眸深处涌出了温柔。
沈肆亲亲她的额头,神情满足。
怀孕了,苏夏还是照常去工作室,让她什么事都不做,早晚都在大房子里转悠,她会胡思乱想。
势必绕进过去的阴影里。
这点沈肆心里清楚,因此也没制止苏夏的决定,只是到了上下班,他会亲自去接,还多派了照看。
他的话也多了,几乎都是叮嘱,苏夏会认真去听,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一个人笑,幸福在眼角绽放。
有个人在你耳边唠叨,被关心呵护着,这是苏夏以前不曾体会过的。
起初苏夏还觉得自己属于怀孕反应不大的那一类,正庆幸自己的体质,谁知孕吐只是姗姗来迟,势头凶猛。
苏夏每次都有种把胃吐空的趋势,吐完了半死不活的趴着,过不了多久又去吐。
当妈妈太辛苦了。
可惜苏夏没机会跟她的母亲说一声,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沈肆投入大量时间和心思研究菜谱,为的就是让苏夏能吃几口。
他看着苏夏又瘦下去的脸,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
早早下班,沈肆推掉饭局,提前去接苏夏,他看着路况,“今天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苏夏的样子蔫蔫的,“完全没有。”
沈肆侧头看她一眼,下巴又瘦尖了,锁骨一根根的,看的他心疼。
“再过两周,孕吐的情况会有好转。”
苏夏望着窗外,那就是还有半个月,她现在度日如年,熬的难受又开心。
关于孕后的身体变化她都看了,越往深处了解,越觉得不容易。
苏夏有时候无意间瞥到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宝宝没了的帖子,她都会慌乱的关掉页面,看不得一点不幸。
甚至那几天苏夏的情绪都不高。
车里弥漫着皮革的气味,不太好闻。
沈肆打着方向盘,“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苏夏有气无力的靠着椅背,“我想喝水。”
到了家,沈肆马上去给苏夏倒水,递到她嘴边的时候,水温刚好。
苏夏喝了两口水,由着沈肆给她松鞋带。
男人蹲在地上,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多处打了褶,苏夏只能看到黑色发顶,还有宽厚的背脊,她看的眼眶发热。
“宝宝生下来了,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沈肆站起身,眸光深邃,“你永远都是我的公主。”
苏夏的脸腾地一红,不自觉的冒出一句,“我发现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沈肆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甜吗?”
苏夏笑着回应,“甜齁了。”
俩人在玄关拥|吻了一会儿,难舍难分。
沈肆带着大顶的帐篷去卫生间,这次不是忍几天,但他心甘情愿。
苏夏在后面说,“我去睡会儿。”
她睡了很久,深夜才醒。
沈肆去热饭,苏夏没醒,他一个人也没胃口,索性等她一起。
一碗饭吃到一半,苏夏就搁下筷子去卫生间,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赶紧喊道,“你别进来了。”
话落,脚步声已经向她靠近,停在她身旁。
苏夏扶着水台,手忙脚乱地拧开水龙头,自己看了都反胃,更何况其他人。
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上下顺着,她的眼睛泛红,不知道是呕吐引起的生理反应,还是别的。
沈肆拿下架子上的毛巾,用温水弄湿了去给苏夏擦脸。
苏夏仰着头,投下来的灯光并不刺眼,她的视线却有些模糊。
沈肆摸摸苏夏,“还难受?”
苏夏摇头,她抱着沈肆,忽然想撒娇了,“不想走路。”
闻言,沈肆把毛巾放回原处,拦腰抱起苏夏,往卧室走去。
苏夏把投埋进男人的胸膛里,耳边是他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别把鼻涕擦我身上。”
苏夏本来没哭,沈肆那么一说,衬衫上面多了她的鼻涕眼泪。
沈肆要当爸爸了,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这把那些下属和老客户们吓的不轻,施凉也是,会感到惊悚。
平时冷冰冰,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竟然冷不丁的笑一下,场面令人心惊胆战。
直到公司内部收到准确消息,大家才松口气。
难怪那么大变化,原来是要当父亲了。
于是众人又忍不住脑补冰山抱娃娃的画面,一个个都打哆嗦,不敢想象,他们甚至担心,娃娃能不能受的了。
苏夏怀孕,沈肆有人情味了,受益最大的是王义跟周三,他俩终于从非洲回来了,谢天谢地。
这一回来,是死也不想再去了。
王义跟周三见到苏夏,先是对当年的疏忽道歉,那时候他们不散漫,多谨慎一些,也不至于让沈穆锌有近身的机会。
那小孩子都两岁了。
越想,王义跟周三就越后悔,他们这两年天天受到良心的谴责,在苏夏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苏夏摆手,“过去的就不提了。”
她不能听,一听就难受。
王义立刻收住,过了会儿问,“大少奶奶现在是喜欢吃辣,还是吃甜?”
苏夏看着一簇簇的花,“都喜欢。”
王义有点儿懵。
这答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后面准备的话头也只好掐断了,他咳一声,笑道,“大少奶奶胃口挺好。”
苏夏换了个姿势趴在长椅上面,说起来,她最近真的没那么难受了,吃下去的东西也多了杂了。
不论是什么时候,苏夏想吃什么,沈肆都会满足她。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作,一会儿想吃什么,一会儿又不想吃了,莫名其妙。
王义问,“大少奶奶要吃水果吗?”
苏夏说,“想吃石榴。”
王义正要去,旁边的周三已经狗腿子的先他一步。
“……”
月份大了,苏夏的肚子也渐渐显露,孕吐反应消失,她饿的快,吃的多,体重是眼睁睁的看着往上涨的。
称完体重,苏夏去书房找沈肆,“怀孕后我胖了二十斤。”
沈肆写着字,“嗯。”
苏夏拿走他的钢笔,“这才五个多月,后面会涨的更多,到时候恐怕涨四五十斤。”
她自顾自的说,“我这么涨下去,已经远远超过了孕期的正常体重增长范围。”
“不行,我要控制饮食了,高热量的不能多吃,还有水果,我现在一天吃好几种,也太多了,你之后不许再引|诱我……”
沈肆扶了抚额,把唠唠叨叨,很是忧心的女人抱到腿上,他摸摸她的脸,下巴,“没胖。”
手掌往下,按在胸前,“除了这儿。”
苏夏的呼吸一滞,怀孕后,她的身子变的敏|感,碰一下就不行,沈肆也发现了,他克制着,尽量少碰。
克制不住的时候,就比较糟糕。
苏夏轻喘着气,虽然说这俩个月可以,只要注意别有太大动作,但他们仍然不敢,怕有什么意外。
沈肆过足了手瘾,他低头整理苏夏的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苏夏拉住他,垂眸说了句,“我用手吧。”
沈肆蓦然抬眼,半响他开口,薄唇微勾,“好。”
这是苏夏头一回,尽管她零技巧,力道掌握不好,沈肆还是血脉喷张,激动的弯腰,唇在她的脖颈里磨|蹭。
不知道怎么了,苏夏想亲一下,她真那么做了。
下一刻,男人喉咙里压抑的声音溢了出来,犹如野兽发狂的低鸣,性|感而带有可怕的欲|火。
不等苏夏退开,下巴和脖子上一湿,她都没反应过来。
书房里弥漫出些许腥臊味,垃圾篓里多了一大团纸巾。
脸上的热度散去了,苏夏两只手都发酸,她一时头脑发热,也有可能是神经错乱了,竟然凑近闻了闻手心。
不出意料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苏夏抬头,撞上男人深谙无比的目光,她红着脸说,“我去洗手。”
沈肆的嗓音沙哑,“慢点。”
走的不快,苏夏连头都没敢回,耳朵到脖子都是红的。
沈肆深坐在椅子里,慢慢地调整气息,在想到女人嘴唇的柔|软时,他粗喘了几口气,阖了阖眼帘,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硬生生的转移了注意力。
四十周的所有产检时间沈肆都用红笔标出来,尤其是几次重要检查,无论多忙,那天的时间一定全腾出来给苏夏,陪她紧张,等待,放松。
每个过程都参与了。
苏夏的状态一直很好,唐氏和排畸都很正常,其他方面也不错,除了有点贫血。
医院开了药,外加食疗,苏夏很配合,处处都为宝宝的健康考虑。
大概是怀孕的原因,容易疲乏,她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次数少了,即便是醒了,也会在沈肆的安抚中很快睡去。
苏夏八个月的时候,大腹便便,但她的行动依然灵活,并不笨重。
白明明大老远的来看苏夏,身边还有个陌生女人,是他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刘珊。
也不算陌生,苏夏多次从白明明嘴里听过那个名字,也看过照片。
真人是头一次见。
只能说,现在的美图功能比苏夏知晓的还要强大复杂的多。
刘珊身上有一股小家子气,再去具体形容,又想不出词儿。
自从一进门,刘珊的眼睛就嗖嗖的,到处的看,嘴里也不停。
“苏夏姐姐,你家好大啊。”
“这花瓶很贵吧?是哪个朝代的?”
“墙上那是什么画啊,看起来好高档啊。”
“哎呀,沙发真舒服。”
苏夏拧着眉心,刘珊配不上明明。
她甚至怀疑,刘删看上的是明明的人,还是他的外表和身份。
苏夏相信,明明肯定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为人,刚才他一直看着,也没说什么,显然是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爱情谁能说的清楚。
白明明过来说,“珊珊就那样儿,小夏,你别当回事。”
苏夏沉默着看了她的好友一眼。
那一眼让白明明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他干巴巴的说,“我也知道姗姗爱慕虚荣,但是她没什么坏心眼。”
刘珊在摸沙发,满脸的羡慕嫉妒,苏夏收回视线,“明明,你是真的想跟她结婚吗?”
白明明点头,“嗯。”
苏夏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祝福。
“这什么?”瞥到一本书,白明明拿起来,眼珠子瞪的老大,“《百年孤独》?”
他抽了抽脸,“小夏,你一个孕妇,没事看这种书干什么?”
苏夏说,“随便翻翻。”
“那也不能翻啊,”白明明说,“你等着,我给你带了几本书。”
他把茶几上的大袋子拿给苏夏。
苏夏打开看看,是育儿书,还有十万个为什么,母|乳喂养……
“明明,谢谢。”
“又不值什么钱,”白明明忽然变了脸色,“小夏,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沈肆欺负你了?”
苏夏看白明明一脸严肃,她愣了一下,“没有,他不敢欺负我。”
白明明想想也是,他
见到苏夏开始,沈肆就在厨房忙活,跟一家庭主夫似的。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大少爷,沈家当家的,会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贤惠的连他作为同胞都肃然起敬。
沈肆从厨房出来,刘珊的眼睛都直了,她拽着白明明,“诶诶诶,那人就是沈肆啊。”
白明明放下杂志,“不然呢?”
刘珊脱口而出,“苏夏的命真好。”
她猛地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不尴不尬的笑,“那时候我们宿舍都做同一个梦,嫁给沈肆当沈太太。”
“不止我们宿舍啦,荆城谁不想嫁给他啊,一辈子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用愁了。”
白明明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波动,“珊珊,你也是那些女人里面的其中之一吗?”
“瞎说八道,”刘珊靠在白明明身上,娇声说,“我只想嫁给你。”
白明明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夏喊他们。
“去吃饭吧。”他拍拍傻站着的女人,“珊珊?”
刘珊啊了一声,“哦好。”
坐上桌子,刘珊全程红着脸,当沈肆跟苏夏说话的时候,她咬着筷子,眼睛直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病。
白明明心里嘲笑,这一趟没白来。
他不动声色,跟苏夏聊天,把特地看过的资料告诉她,给她打气。
刘珊不舒服了,白明明是她的男朋友,怎么关心苏夏比她还多。
“苏夏姐姐,明明对我都没对你那么好,真羡慕你们的感情。”
这一句话出去,桌上三人都变了变脸。
苏夏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拿勺子舀汤,什么都没说。
沈肆在外人面前更是寡言少语,自然不会说什么。
他看着苏夏舀汤,担心撒了。
白明明是最难堪的,他吃着菜,声音模糊不清,“珊珊,去给我装饭。”
刘珊想说“你自己不会去啊”,又想起是自己把气氛搞僵,她干脆就顺势露出乖顺的表情,“好。”
桌上少了一人,气氛还是没缓过来。
白明明叹了口气,“小夏,沈肆,你们别介意,珊珊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她没恶意。”
苏夏说,“没事。”
白明明笑起来,“这菜的味道赶的上酒店大厨做的了。”
苏夏翘了翘嘴角,“是吧,我也那么觉得。”
沈大厨不苟言笑,只要有心,什么都能做好。
临走之前,白明明逮着机会问沈肆,“苏夏最近还被噩梦惊醒吗?”
沈肆说,“比以前少了。”
“还有俩月就快生了,孕妇产前一般都会恐慌,害怕。”白明明说,“你要多留意小夏的情绪,让她开心点,不能压抑。”
沈肆嗯了声。
白明明看了眼客厅,“我希望她好好的。”
在苏夏看过来的时候,他抬手摆了摆,“我先走了。”
走出别墅大门,刘珊心不在焉,突然听到白明明的话,她瞪大了眼睛,“什么,回国?你不是说多玩几天吗?”
白明明说,“临时有事。”
刘珊气的红了眼,“白明明,你答应过我的!”
白明明看着刘珊哭,好一会儿,他像是妥协了,“三天。”
刘珊立马就去亲他,“明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白明明自言自语,“是吗……”
刘珊没听清,满脑子都是去哪些地方玩,买什么回去炫耀,好歹出国了,而且还近距离接触传闻中的沈家大少爷,比报纸上的还要俊美。
站在客厅门口,苏夏说,“刘珊不适合明明。”
沈肆搂着她的腰,“嗯。”
苏夏惊讶的扭头,“你也看出来了?”
沈肆摸了摸她的发丝,有些无奈,他又没瞎。
苏夏抱着沈肆,在他胸膛里蹭了蹭,“希望明明也能幸福。”
白明明说三天,就留了三天,多半天都没有,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带刘珊去见苏夏跟沈肆,男人的尊严在第一次已经所剩无几,还是被自己女朋友踩的。
回国当天,白明明给苏夏发微信,很长一段话。
苏夏看了,只是叹息。
预产期前两天的下午,苏夏睡着午觉,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腿间湿答答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失禁。
身子一动,下面全湿了,苏夏才一下子惊醒,知道是羊水破水,她慌忙的喊着沈肆的名字,声音都是抖的。
沈肆这几天都在家陪着,他一听到声音,就从客厅跑进房间。
看到眼前的情形,沈肆比苏夏镇定,他一边叫王义备车,一边抱着苏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