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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打折,全部!”
唐奕说的看似凶狠,可是心中却有几分郁结,再不愿多看这一家人一眼,迈步出厅。 .
晨光沐浴,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着不应该有的宁静。
曹觉只是一愣神就回过味儿来,随即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兄弟们,有样儿学样儿”
霎时间,大厅之中好似修罗道场一般,骨碎、惨嚎声不断
唐奕这边刚闭上眼,还没怎么着呢,就觉袖口一沉。睁眼一看,却是君欣卓也跑出了厅,此时正满脸通红,又娇又羞地看着他。
唐奕心说,不对啊,怎么是这么个眼神儿?这种小场面可是吓不到他君姐姐的。
疑然回头向厅中看去,我噗!!!
他终于知道君欣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曹老二此时已经把活儿干完了,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
厅中的赵家兄弟不但两膝之处骨碎筋折,连裤裆那里也是血肉模糊。
唐奕下令是断两条腿,结果,这货把第三条腿也没给留下。
二十一个人,六十三条腿,全断。
这孙子,够狠的啊!
“你你”
这时,曹觉也已经出来了。唐奕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只觉自己的裤裆也凉飕飕的一阵阵发紧。
曹老二则是拎起袍角,擦了擦长刀。
“既然不能斩草除根,那怎么着也得绝个后吧?”
咧嘴一笑,“知道你有顾虑,就替你做主了。”
“没事儿,这一笔算我的!”
日!!
唐奕一阵无语,原来曹老二心里明镜儿似的
本来,唐奕是打算带着阎王营的人把事儿直接就办了,真就是杀他个干干净净。
到时事情闹大,他是肯定死不了,最多搭上阎王营的兵。
所以,他才会在营账前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曹觉掺合了进来,这就复杂了很多,但也唐奕没有太多担心。谁让曹老二是赵祯小舅子,大不了和他一起发配出京。
可是,再后来
宋楷和范纯礼又强插进来,君欣卓和黑子也入了局。
这些他最亲近的人越是接近,唐奕就不能不心生顾虑了。
万一一个处理不好,把这些人都搭进去,这个结果,唐奕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所以,事到临头,唐奕才改了主意,不要命,只要腿。
有一句话唐奕说的没错,老赵家就算人都死光了,也不会让一个残废当皇帝,这是天子威仪,皇室颜面。
从这个层面来说,杀了赵宗实,和废了赵宗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唐奕今天来不是寻仇,而是除患。
寻仇当然是越残忍越大快人心,而除患,没有什么比死人更让人踏实
曹觉也是刚刚才恍然明白,唐奕今天为什么不杀人。若是早些明了,也就不会由着宋楷、君欣卓他们跟来。
但同时,他也帮唐奕把没想到的补上了
“带着兄弟们出京,泗州等我!”事到如今,唐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曹觉交代完,又转身看向君欣卓和黑子,“你们也跟老二一起走。”
不想,曹觉一撇嘴,“让黑子大哥和秀才领着就行了,我得和你回观澜领罪。”
唐奕一翻白眼,正好瞅见宋楷和范纯礼,“怎么着,你们两个也不走?”
宋楷大乐,“咱大宋朝可是不杀士大夫的哦!”
唐奕只得报以苦笑,“那走吧,一起回去挨骂!”
众人大笑,昂首朝汝南王府外走去。
这么多年,或沙场建功,或金榜题名,可细细想来,还是和唐奕一起发疯来得痛快
只不过,一出王府,唐奕等人神情一紧。君欣卓和黑子,还有阎王营的一众兵勇不由得长刀一横,做出防御之势。却是几百号禁军已经把汝南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奕眉头拧在了一块儿,一时也不明白禁军怎么会来,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直到看见一银甲大将从禁军之中闪出来,唐奕才略微松了口气,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守忠。
“王大哥?”
“咳咳!”
王守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理唐奕,却是对手下兵将高声吩咐:“京盗猖獗,犯案不断,追缴之下逃入王府,都给我盯紧点,不可放一人出府!”
“得令!”殿前司兵将山呼回应。
这时,王守忠上前与唐奕错开身子,一副不是与他说话的样子,用只二人可闻的声音急道:“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
“呼”王守忠长出一口气,责怪地瞪了唐奕一眼。“你呀”
也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急声又道:
“陛下有旨,午时之前,汝南王府一只苍蝇也飞出来,大郎明白了吗?”
唐奕点头:“明白!”
王府出不来人,那里面的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就传不出去,赵祯这是在给他争取时间。
只闻王守忠又道:“时间还来得及,让他们先走。你回观澜见驾,陛下在唐家小楼等你。”
唐奕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守忠,“多谢王大哥,告辞!”
说完,带着曹觉等人就要走。
“哦,对了!”走了几步,唐奕又折了回来。
“麻烦王大哥一事。”
“说!”
“派人把韩琦那里也围上。”
王守忠一怔,“什么意思?韩稚圭也”
唐奕一耸肩膀,“他不是嚣张吗?”
王守忠彻底服气了,甚至有点可怜韩琦。
你说你非得惹这个疯子干嘛?夹好了尾巴不挺好?看人家老贾多聪明?
“行了,走吧!”
唐奕轻轻一笑,再次拱手,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走了。
过街上船,直接出城。
到了回山,只唐奕、曹觉、宋楷、范纯礼四人下船,载着君欣卓等人的大船则是一刻不停地顺汴水而下,直奔泗州。
这一路到处是观澜的运转河点,就算什么都不带,众人也不至狼狈
回到观澜,还没到小楼,就见范仲淹、尹洙、曹佾等人在小楼前站着,连萧巧哥也不例外。
见唐奕回来,萧巧哥急步迎了上来,苦声道:“皇帝,皇帝把自己关在屋里了,谁也不让进。”
唐奕轻轻地握了握她的小手,送出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就迎着老师们走了过去。
“师父!”唐奕有些气弱地开口。“给您添麻烦了”
范仲淹看着唐奕,也不说话。看了一会儿,悠然一叹,却是转向范纯礼。
“滚去收拾东西!”
“哎”
贱纯礼对于这个爹还是很怕的,忙不迭地点头,拉着宋楷往学舍跑。
而曹佾此时也靠了过来,“陛下在里面等着你呢,进去吧!”
唐奕见老师递来同样的眼神,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唐家小院。
曹觉想跟上,却被曹佾拦了下来,“你进去做甚!?”
“我”曹觉上来了愣劲儿。“我和他一起去领罚啊!”
“少添乱!”
曹佾一句话就把曹觉顶了回来,缩着脑袋,“没事儿吧?”
不想,曹佾不怒反笑,“混账小子!倒是帮了个好忙!”
“啥意思?”
曹佾沉声道:“我来问你,没死人吧?”
“没啊!”
“呼!!”在场诸公无不长出一口浊气。
曹佾更是看向唐奕的背影,略有轻松道:“没死人就好!”
“原来子浩早就打算离朕而去了。”
这是唐奕进到小楼之中,赵祯说的第一句话。
“陛下!”
“呵呵”
赵祯根本不想听唐奕的辩解,龙颜可怖,苍目圆瞪,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
“你在将朕的军!”
“臣不敢。”
“不敢?”
“大闹汝南王府,就算朕不想让你走,你也不得不走了,对吗!?”
一指空空如野的小楼大厅,“不敢,这是什么!?”
急步走到唐奕的实验室门前,一脚踹开房门,里面同样是空空如野。
“不敢?这又是干什么!?”
唐奕不答,也没法答。他确实打算要走,也确实想借这次机会毅然决然地走。
可是,真的与这位老人说自己要走,唐奕又怎么开得了口?
十年间,皇帝是唐奕的伞盖,而唐奕是皇帝的手眼。
十年间,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一同奋起,才有了大宋今日之局。
十年间,他和赵祯使过脾气,赵祯也冲他发过火。
十年间
这对君臣不像是君臣,更像是父子。
“为什么?”
赵祯看着满屋的空旷,喃喃出声。
“为什么要离朕而去?朕对你还不够宽容?不够爱护吗?”
唐奕惭愧低头,“陛下与臣,已经超出了一位皇帝应有的容忍。”
“那你为何要走?”赵祯激动地逼近一步。
“你不是要变法吗?你不是要改宋吗?你不是要强汉吗?”
“这个时候,又为何要走!?”
唐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臣不想做范师,无力回天,却只能贬放终了。”
“臣也不想做商鞅,做法自束,落得个不得全尸。“
抬起头,坦然地看问赵祯,“臣更不想做刘邦,废旧而立,改天换颜。”
“所以,臣,必须走!”
“胡说!”赵祯怒不可遏地大吼大叫。
“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刘邦?朕第一个不信!”
“你还要怎样?”
“陛下!”唐奕诚然打断赵祯。“您”
“太纵容你的臣子了。”
“不!”赵祯寸步不让。“你不是臣子,你是朕的孩子啊!”
唐奕心中一阵绞痛,这位老人几乎是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地在求他,求他留下。
可惜,木已成舟,不走也不行了。
“我只是”唐奕喃喃道。“我只是散漫惯了,受不得京中这等高压,您就”
“您就让我再任性一回,躲几天清净吧。”
“那你的改革怎么办?你的福康怎么办?”
“改革您就放心吧。”唐奕大包大揽。“步子已经迈出去了,以后怎么走,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吗,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甚至我不在京中,于改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臣,臣出去也是为了改革。”
“臣要去建一座城,一座世人无法想像的城。到时,这座城会像邓州一样,成为大宋的指路明灯,指引着改革的方向。”
“至于福康”唐奕神情一暗。“左右现在也不能完婚,等几年也一样。”
赵祯闻言,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朕昨日传你,除了让你收手,就是为了赐婚!现在可好,汝南王府添了一窝断腿太监,不罚都不行。还赐婚?还三妻并娶?”
“啊?”
唐奕有点懵,怎么这一闹,把媳妇闹没了?
“我”
“我对不起福康。”
赵祯见唐奕心思松动,立马精神一振。
“你别管了,朕是皇帝,朕不让谁走,谁就走不了!”
“陛下!”唐奕恳切道。“您就放我走吧!”
“你!!”
“你就那么不待见朕,那么不想留在朕身边吗?”
“我想!”唐奕也是嘶吼出声。“您知道奕无父无母,范师和陛下在奕心中,就是父,就是母!可是”
“我不想让自己变成文彦博,变成贾昌朝!”
“”
见赵祯怔住,唐奕尽量让自己神情轻松一些,“您老何必这么难过?”
“咱只是在京中呆腻了,想出去转上一转,又不是不回来了。”
此时的赵祯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他知道,他拦不住唐奕了。
可唐奕真的要走了,他才发现,这个孩子远比他相像中的要重要得多,不舍得多。
没了这个小疯子,赵祯甚至生出一丝迷茫。
听唐奕说回来了,疑声道:“真的还回来?”
“当然还回来!”唐奕笃定地叫嚷。“这里还有您,还有我的范师,还有那么多牵挂,奕怎么会不回来?”
“那朕若叫你回来,你就回来?”
唐奕面容一肃,郑重地双掌抱前,深深一礼。
“但有召唤,陛下的癫王必再临开封,为君分忧!”
说完这句,唐奕见赵祯仍有不舍,恭敬再礼。
“还请陛下记住,唐奕,是大宋的唐奕;疯子,是陛下的疯子!”
“唉”
赵祯长叹一声,哀戚不可名状。
颓然认命地嘶声召唤:“李秉臣”
厅门吱嘎一声,却是李大官应声而入。
赵祯向前几步,有些踉跄,李大官急忙上前扶住,“圣人,保重龙体!”
赵祯则是任由李大官搀扶,一边朝小楼之外走,一边沙哑出声:“传旨着令癫王,代天子出游”
“巡视浙东诸路,即刻出京。”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奉癫王为皇长子少师,皇长子宗麒随师出京,长姐福康公主伴弟出巡,陪伴左右”
直到赵祯的身影消失在小楼之外,自始至终,赵祯都没再看唐奕一眼。
“走吧,都走吧!”院中传来赵祯怨苦长叹。
唐奕再难自持,潸然泪下,追到楼前,哀然下拜。
陛、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