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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先下手为强
明月皎皎，月黄色的光辉照亮了左相府的一片天地。碧璃苑中，因为一个人的突然逝去而冷清了不少。
谢昂现在院门口，看着主卧室里面隐约透出的烛光，踌躇了片刻，还是推门进入。
张氏坐在床边，手中拿着谢诗芬以往用过的东西。触景生情的她，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慌忙之间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之间，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谢昂。
她连忙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却发现沾满泪水的帕子已经湿透，情急之下只得抬起袖子在自己的脸颊上擦了一擦，勉强把眼眶中的泪水收了回去。
“老爷，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您不会来我院子里过夜了。”
她将谢诗芬的遗物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边的小匣子里，见谢昂已经在椅子上坐定，当下走到他的身后，体贴地为他揉着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让谢昂不禁眯起了眼睛。
但是这样温馨的氛围却没有持续多久，不过片刻的功夫，谢昂就抓住了张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过头去看着她。
他的眼神中有一道愧疚的神情一闪而过，但还没等张氏反应过来，又被浓浓的阴鸷所替代。
“黎落苑中的那位，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张氏被谢昂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有一股惧意。她不知道谢昂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勉强定住心神，原原本本，地回答着，“早上在您早朝回来之前，王妃就带着人来，将六小姐带走了。你早朝前吩咐过，说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敢阻拦。”
她的手杯谢昂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又被谢昂这样盯着看，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
“哼，他们的速度倒是快，只怕是早有准备。”
谢昂眼中狠戾的神色越发浓重，乌黑的眼眸就好像是漩涡一样深不见底，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加重，直到张氏惨叫出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地将手松开。
这样的谢昂，张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得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边，双手也不动声色地从谢昂的肩膀上拿来，垂落在自己身体的两侧。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才出了声。
“老爷，天色已晚，您明天还要早朝，早些就寝吧。”
听着张氏战战兢兢的话语，谢昂在喉咙口逼出了一个“嗯”字，便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任由张氏为他褪去一件件繁琐的衣裳。
“老爷，这害死芬儿的人，真的是谢穆妍吗？”
衣服脱到一半，张氏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自己收着谢诗芬一些小饰品的小匣子，不禁有些走神。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被她问出了口。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了几分。
“不是谢穆妍杀的，难道还是我杀的不成？！”
她的这一句问话，俨然戳中了谢昂心中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一把将她推到一边的床上，自己脱下最后一件衣裳，躺在了张氏的身侧。
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和莫名紧张的感觉，过了片刻之后，呼吸才渐渐地变得平稳。
“人一定是谢穆妍杀的。只是她的手段实在是高超，再加上身后又有穆嘉羽护着，我也奈何不了她。”
得到谢昂肯定的回答，张氏原本因为害怕而一直快速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频率。她慢慢闭上双眼，一直处于疲累状态下的她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听着身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谢昂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翻来覆去，但是无论如何，每当闭上双眼的时候，谢穆妍和穆嘉羽嘲讽的笑容总是能浮现在他的眼前。
谢穆欣这么快就被接走了，他们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对他来说，谢穆欣就是他制约谢穆妍的砝码。现在这个砝码没有了，谢穆妍也就没有任何的软肋落在他的手心之中。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谢穆妍要对他下手了？！
谢昂的眼睛猛然间睁大。他看着眼前黑暗的房间，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他甚至能够听到心脏跳动的“咚咚咚”的有力的声响。
他又转过身去，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张氏，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起了身，披上一件外衣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而在王府之中，谢穆妍将谢穆欣抱在自己的怀中，脸上尽是欣喜的笑意。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还有你，也可以走了。”
穆嘉羽看着谢穆妍姐妹其乐融融的模样，知道她们两个可能还有不少话要讲，因而率先朝着房门口走去。他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转过头来却发现叶孤城竟然还是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由得出声催促。
“我还没有向她汇报完训练场的情况呢。”
将穆嘉羽微微急迫的眼神看在眼里，叶孤城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羁的笑意。他说话间，他好像没有看到穆嘉羽那越来越幽深的眸子一样，脸故意朝着谢穆妍的方向凑近了一点。
“叶哥哥，你这幅样子，秀锦姐姐知道吗？”
谢穆欣不等谢穆妍说话，就开口打趣，使得叶孤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鼻子，动作也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变得规矩了不少。
谢穆妍看向穆嘉羽的眼神带上了一些笑意，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她的眼神立刻被惊恐所取代。
“小心后面！”
谢穆妍话音未落，穆嘉羽就已经感受到了脑后的疾风。他的头微微一篇，利箭贴着他的发梢射进了房间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叶孤城所坐的椅子上。
几根碎发从穆嘉羽的耳畔缓缓地飘落而下，叶孤城低头朝着自己的裤裆看去，却见这支箭还差半指的距离，就要射中他的某个重要部位，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没有等他们缓过神来，一支支的利箭，已经穿过窗户朝着众人射了过来。
眼见着一支箭即将射中谢穆欣，谢穆妍当下一个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扭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在门口的穆嘉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徒手接住了利箭。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而下，他松开手，箭顺势掉在桌面上。谢穆妍直到此时才看清，箭身满是倒钩。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射中，取箭时不知还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该死！”
穆嘉羽低喝一声，转身劈开朝着自己背后的空门射来的一支利箭。
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屋外才恢复了宁静。谢穆欣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青黎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从屋外传了进来。
“王爷，抓到十三人，都已自尽。逃走二十八人。”
“为何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穆嘉羽看了眼房间中的狼藉，眉头紧紧地皱起。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但在看到青黎低垂的头颅之后，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怒气隐忍了下去。
“王爷息怒。”青黎抬起头来，看了穆嘉羽一眼，在确定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之后，才再一次低下头，继续开口解释，“这些刺客都在王府的外围放箭，因而属下们并未及时发现。青竹已经派人进行追踪，很快就能归来。”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养伤。”
穆嘉羽轻叹一声，眼角瞄到青黎的左肩胛处已经血红一片，当下轻声地吩咐着。
他听到身后的细微的动静，转过身去，却见谢穆妍已经拿出了她的医药箱。
“把手伸出来。你，把上衣脱了。”
她瞟了他们的伤势一眼，淡淡地吩咐着。
闻言，穆嘉羽听话地将手伸到了谢穆妍的面前，随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已经光着上半身的青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青黎察觉到穆嘉羽的目光，摸了摸头，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看到这一幕后，将头扭过去、耳根处微微泛红的馨然的身上，心中只觉得有趣。
谢穆妍将药粉洒在他们的伤口之上，又熟练地为他们缠上绷带。等到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青竹也到了。
“王爷。”他单膝跪在穆嘉羽的面前，向他行了一个礼，“属下查到，那些刺客最后进了左相府之中，便一直没有再出来。属下已经让一些兄弟潜伏在外，若有异常，立即汇报。”
在场的人，在听到青竹的汇报之后，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愣。谢穆欣更是上前两步，紧紧地抓住了谢穆妍的手，身体也有瞬间的僵硬。
“这很正常。欣儿对谢昂来说，就是我送过去的人质。如今我和王爷想办法把欣儿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自然就会以为，我和王爷打算对他动手。那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穆妍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知道是谁对他们进行的暗杀之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在确定了穆嘉羽和青黎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之后，随即转身看向站在旁边的叶孤城。
“你刚才汇报训练营才说了一半。现在继续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