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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虚空而来的水滴声于玉罗刹无疑是天籁之音,玉罗刹喜上眉梢,猛然转身,眸色光亮地看着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笃定地喊道:“怀饶!”
本已一脚踏入院内的令狐冲听到玉罗刹这声喊,一愣之下,转而快步进了房间。令狐冲张嘴正要问玉罗刹怎么回事,一抬眼就看到面对着玉罗刹站着一名青年男人。
这人令狐冲看着眼熟,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因为不确信又很快被他压抑了下去。然而,不用他多做犹豫,玉罗刹的话语就印证了他的猜疑。
“怀饶,这就是你说的很快回来?”发现怀饶变大的那刹那,玉罗刹也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从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中脱离出来。
怀饶闻言,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扫了一眼玉罗刹怀中的猫。玉罗刹逮到他这番动作,狠狠地瞪了一眼,怀饶笑容更僵了。
令狐冲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发现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低声咳了咳,往两人靠近了一些,犹疑地问道:“怀饶?你真的是怀饶?”
“嗯。”被令狐冲这么一打岔,怀饶没那么尴尬了,想起与令狐冲所经历的种种,对令狐冲友善地笑着点点头,真心实意道:“之前麻烦你了。”
怀饶长相本就出挑,这么对人一笑很难让人不感到亲切,令狐冲这么看着,对怀饶的好感又刷新了一层,连连摆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呵……你还有空在这儿废话?”还没等怀饶回应令狐冲的话,玉罗刹侧身挡在令狐冲和怀饶中间,讽刺道。
这话虽然刺耳得很,但终归说的是对的,怀饶顶着无法散尽的尴尬感,伸手搭在西门猫的脑袋上探察了一番。
走之前,怀饶将西门猫的所有身体机能暂停了运行,现在西门猫的数据和他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怀饶松开手,想了想,与令狐冲交代了两句,让令狐冲先行回去,等他解决了这边的事再和他具体解释。令狐冲自然不会强留,痛快地起身告辞。
等令狐冲离开后,怀饶和玉罗刹换了一间房间,才说起正题。
“玉教主,西门吹雪我确实能救,但是……”
“但是什么是但是,有话快说。”玉罗刹对怀饶可没个好脸色,看怀饶支支吾吾地,呵斥道。
怀饶也不恼,沉吟片刻后,叹道:“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由无数的数据构成,而决定他们本质属性的就是核心数据。西门吹雪和玉教主来到这个世界后之所以会变成动物,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改变了你们的核心数据。然而,玉教主和西门的状况又不全然相同,玉教主的情况我可以轻易改变,但西门……由于某种原因我并不能轻松地转变回来。”怀饶隐瞒一些重点,比如只有生于二次元的人物才是由数据构成的。这一点不是怀饶故意想要隐瞒,而是相对于法则的意愿,这一点更加不能透露给他们。如果硬要透露,那只能害了他们。
在怀饶看来,他说的这些都是能接受的,却不想第一次接触法则意愿的玉罗刹还是愣了一愣。不过,玉罗刹动物都变过了,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很快就回过神,思考了一下怀饶所说的话,问:“不能轻松变回来,那还是能变回来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玉罗刹这么一问,怀饶就知道玉罗刹误会他的意思了,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并不想怎么样,我只是需要玉教主做一个抉择。”
“什么抉择?你说。”玉罗刹脸色凝了凝,条件反射地紧了紧怀里的西门猫。
“西门的情况不仅不能轻易变回人形,而且长久下去很可能会失去性命。现在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用我的数据重新编织出他原本的数据,但如果那样,带来的后果就是西门吹雪将永远不能离开我,并且他只能属于我,什么都无法改变。”怀饶这么说着,说到最后几句,明明都只是在表达字面的意思,但一想到小怀饶对西门的那些心思,从没恋爱过的怀饶脸红了红。
玉罗刹本就是忍着怒火听怀饶说完的,谁知听完后,眼神一瞥又看到怀饶脸上可疑的红晕,怒不可揭站起身,一脚将身边的桌子踹翻,“痴心妄想,怀饶,我早该明白,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说什么会救阿雪,就是为了得到阿雪耍得心计吧?!”
怀饶早就想到过他将这些话说出来玉罗刹会有的反应,淡笑地站起身,和玉罗刹面对面,“玉教主,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如若我仅仅想要西门吹雪属于我,那么我随便改变他的数据组成,你们谁也是无法阻止的,我又何必动用自己的数据重新编织?要知道,这么做于我而言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说着,怀饶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有些话玉教主未必能听懂,但总而言之,玉教主只要知道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有别的方法能救西门吹雪,我也断不会用这种方法。”
怀饶说得信誓旦旦,玉罗刹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怀饶所说。
他真的要为了救阿雪毁了阿雪的一生?阿雪一心在剑道,怎么可能愿意自己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可是,若是他不答应怀饶,就这么看着阿雪死去吗?
玉罗刹:“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
“或许有,但我只知道这个方法。”怀饶抿了抿唇,注视着西门猫,微沉着声说道:“我知道玉教主在担心什么,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西门吹雪想做的、想要的,我都不会加以干涉。某种程度上来说,西门吹雪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怀饶的话玉罗刹听着明知道是真的,却在此时矢口否认他对怀饶的信任。
怀饶面上不急不缓,他知道说再多也不能让一个不想再相信你的人相信你,他将目光从西门猫身上移开,背过身,意味深长道:“玉教主信不信我的话不重要,从头至尾,我只是想请玉教主做个抉择。在这之后,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玉罗刹半步向前,掰过怀饶的肩,质问道。
“不是威胁,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怀饶不嫌麻烦,再次重复道:“我不能跨过西门替他做决定,但你也许可以。”
玉罗刹其实也不可以,只有西门吹雪能为自己做决定。然而,西门吹雪现在已经不能为自己做决定,退一步,这样的抉择权只能落在玉罗刹身上。玉罗刹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需要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思考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玉罗刹不说话,怀饶也不吱声,转眼就到了傍晚。玉罗刹终于做出了抉择,他盯着怀饶的眼睛,缓缓将怀里的西门猫交了出去。
“你需要些什么?”玉罗刹问。
怀饶浅浅一笑,接过西门猫,说道:“一个独立的空间,在此期间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
“我也不能看着?”玉罗刹皱眉。
“嗯,一旦哪里产生偏差,后果是不可挽救的。”怀饶说。
玉罗刹无法,只能同意怀饶所说,他恶狠狠地瞪了怀饶一眼,“好,你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但你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会尽力的。”
两方谈罢,玉罗刹这才摔门而出,怀饶抱着丝毫没有动静的西门猫,转身走到床边。他将其安置在被子上,先是附手于西门猫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全身的数据,又将自己体内新生成的那串数据检查了一遍,随后凝神探入西门猫出问题的那部分核心数据。他强行将那串数据扭转为正常形态,又以极快的速度暂时封住了那些黑点的扩散,随后等到西门猫恢复人形后,咬了咬唇,附上身去。
怀饶闭着眼,额头抵着西门吹雪的额头,嘴唇贴着西门吹雪的嘴唇,利用这零距离的接触,快速而又艰难地把自己身体里的那串数据切离出来,同时将这串数据渡入到西门吹雪的体内,牵引着它覆盖上有问题的那串数据。
新生的数据融合着那些未知的黑点,在怀饶的控制下,缓慢改变着他们的形态和连接方式。数据缓缓成形,愈渐趋向于西门吹雪原本的数据。西门吹雪的情况在转好,怀饶却满头大汗,面色比之初生时更加苍白。
突然从怀饶身体里切出一部分早已安落的数据,就像从普通人身体里切除一部分器官一样。那种行为或许不致命,却还是痛苦难忍的。然而,怀饶不仅要将这串数据生生地切离出来,还要忍着身体的不适,高密度、高精准地给西门吹雪重新编织数据,甚至还需小心提防着一切意外,随时作出应对之策。
此中艰辛,唯有做着的人才能体会。
……
当所有数据总算都编织完成后已是深夜,怀饶撑着疲倦的身体,等了一会儿,确认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才微微抬起来,嘴唇擦着西门吹雪的脸颊,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之后,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一般,一歪头,压着西门吹雪昏睡过去。
黑夜即将过去,迎来的黎明是清醒,是新生,也是面对。两人此时还沉浸在黑暗中,但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有些东西,或许就不一样了……